且不说包间之中司徒和灼姬之间到底进行了何种愉快的交谈,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隐隐约约传来的味道,让下来溜达的景宜妧不耐继续看下去,索性回黄府整顿一番。
“景公子。”不过几步,欣喜的女声在漫天咒骂之中格外的显耳。
“赵姑娘。”嘴含笑意,手中执扇,然景宜妧颇为矜持压低语调,不着痕迹的拉开和赵晴的距离。
实际在高楼之上,景宜妧就看着赵家一家,不用深想也知道他们是来围观朱温的斩头。
“多谢景公子相救之恩。”
“我并未做什么。”折扇一合,景宜妧虽笑语气颇淡。余光不经意一扫,那边缓步而来嘴角含笑眉宇间的吊儿郎当,和司徒旬十分相似的风流可不就是茂王殿下。
“要不是景公子在客栈仗义相救,恐怕我早已——”言至此,赵晴眼眶微红可眉宇间满是朝气,风雨已过,她又是一棵坚定的向日葵。
景宜妧明白赵晴未明的话,要不是那天司徒晟的多话也没有今天长汀县的盛事。
目光一转,景宜妧看着正和赵毅不知说些什么哈哈大笑的司徒晟,手中折扇转了个花样,计上心来,软了软眉梢,道,“此事最大的功臣还是殷兄。若不是他竭力和黄县令进言,也无今天之事。”
“何况那日,要不是殷兄拿出簪子,我们也不能带你出朱府。”
说起那日朱府之事,赵晴眸色一暗,眉宇间的喜色渐渐淡去,“要不是大哥——”
赵亭十两银子将赵晴抵给朱温之事在再审此案时就被抖了出来,那天白花彻底昏死过去,赵老头颤抖的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从衙役手里夺过了水火棍狠狠的打在赵亭身上,直道,‘你娘生你的时候难产,那时候你怎么不死在里面,也好过你把你妹妹卖了!’打得赵亭嗷嗷直叫,要不是黄苻阻拦及时,赵亭恐怕是要死在大堂上了。
“其实我找景公子还有一事相求。”
“赵姑娘请讲。”
“那日爹在公堂上讲我和景公子的婚约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知道这事是子虚乌有。”到底是女儿家说自己婚事就算赵晴平日素来大方也带着羞意的低下头,只是余光小心的注意着景宜妧的脸色,生怕她误会自己是‘逼婚’的,“因为爹在堂上的话大家都以为景公子是我未来的丈夫。我知道读书人讲道义仁德,景公子不必为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我已经做好打算终身不嫁,在家中照顾爹娘。”
听得赵晴的话,郡主大人心里竟是升起一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这赵晴生于平头百姓家,但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低眸看着山水扇面,最终景宜妧嘴角噙着点点笑意,一派温润的赞道,“赵姑娘大义。”
见景宜妧并未生气,赵晴嘴角亦是荡漾开灿烂的笑容,她转身看着高出人群两三个人头的囚车,用木头打造的囚车此刻挂着各种烂白菜还散发着阵阵异样的味道。
看不清里面的人但赵晴知道里面坐着的是朱温,“看到朱温砍头,我这一生就没有什么可以称作噩梦了。”
可,这一句何尝不是长汀县所有百姓心中所言。
景宜妧亦是看着逐渐远去的囚车,辨不清的神色,只听她幽幽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他伏法的时候,往日是时候未到,如今是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