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都下课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上课前,大角给她买回来六只烤鸡翅,满满的一大袋子,她仔细地将缝隙折好,又裹上自己的围巾,塞进了书包。
买回来这么多,他应该会回来的吧?她要等他回来一起吃。
香喷喷的烤鸡翅在书桌里渐渐失去了热度,姚瑶也把快要伸进书桌里的脑袋缩了回来。
最后几张卷子被她胡乱装进了书包,她将书包往肩上一搭,气鼓鼓地说道,“六只鸡翅,一只都不给我?哼,你太坏了!”最后几个字被她说得咬牙切齿。
辛暮低着头,不敢去看她横眉立目的模样,按在鸡翅口袋上的手紧了紧,掌心原本烫人的热度,只剩下了一点余温。
教室里的人几乎走光了,连一直盯着鸡翅的姚瑶都气呼呼地走了,她还抱着鸡翅坐在这里干嘛?
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又一次拨了过去,那头依旧是嘟嘟的盲音。为什么总是盲音?是关机,没电,还是不在服务区?
她开始担心,但除了担心,还有生气,真的连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吗?
越想越气,她开始虐待她的钢笔,书本,甚至那袋子鸡翅。东西被她折磨成乱糟糟的一团,然后又被她没好气地从桌面移到了书包。
最后,她背着圆鼓鼓的,连拉链都拉不上的书包一阵风似的走出了教室。
夜风微凉,轻轻拂在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深蓝的夜幕就像浩瀚的深海,洒落了一层碎钻般的星子,冒出嫩芽的老树上,悬着一轮恬淡的弯月……
可这些美好都入不了她的眼,一路走着,她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是不是真的没有童话?王子终究不会选择灰姑娘……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她还以为她的幸福会很长。
一辆黑色的奥迪A8缓缓地跟在她的身后。
华叔按了几次喇叭,可那丫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索性将车开到她的身前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柏栩一脸灿笑地看着她。
“在研究地心引力吗?”
突来的声音把小丫头吓了一跳,她惊恐地抬头,看到了那张让她无比讨厌的脸。
小脸一拉,腰板挺得笔直,小丫头目视前方,走得飞快。
柏栩拉开车门,下了车。他的长腿几步就追上了她。
“你没看过自己生气的样子?”看她没有反应,他又接着说,“你真应该看看……”
“该你什么事啊!”又一次,小丫头对着他大吼,只不过这次,她很仁慈地避开了他的耳朵。
“我能听到,你不用这么大声。”柏栩不怕死地弯下腰,迎着她的小脸,与她俯首相对。
小丫头机警地向后躲,可他的脸就像镜中的影像,与她如影随形。
她心里闷着的一团火一下子就点燃了。
二话不说,她一把扯住他的两只袖口,小脑袋撞钟一样撞向他的胸口。
“你这个坏蛋,就知道欺负人,你太坏了……”她念念叨叨一直重复着这几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软的就像婴儿的呢喃。
她的惩罚总是来得那么突然,又奇怪地让人嗔目结舌。
直到她把自己撞得昏昏糊糊,不知道天南地北,柏栩才扶住她的肩膀,直起她的身体。
“你这几下子还挺舒服的,我的胸口正好有点痒……”
“你太坏了!”闭着眼睛,小丫头依旧不服气地嚷着。
还是这句,却让柏栩忍不住放声大笑。
这样的女孩谁能不喜欢?不会骂人,不会打架,就连凶巴巴的样子也是那么的可爱。她心里柔软的就像羽毛,明明气到不行,又不忍心伤害别人,所以就会选择这样又笨又好笑的方式。
他按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他的身上,小丫头想挣脱,他就用胳膊禁锢住她。
“你不是晕吗?还这么有力气……别动,等休息好了,你可以接着撞。”他又低声的笑起来,笑声清朗,穿过温良的夜色,飘进身后的车厢。
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一个变扭,一个宠溺,华叔兴奋地哼起了小曲,这要是真能追到手,以后家里可就热闹了,这丫头还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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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无忧一把锅铲,将刚进家门的朗空牢牢地抵在墙上。
“干嘛?用之前能不能先刷一下。”看着蹭到衣服上的土豆泥,朗空嫌恶地瞪起了眼睛。
“我没拍你头上就是对你仁慈了!快说,为什么回来这么晚?我卡上的那六万块又是怎么回事?”
“那卡不是爸爸给我的吗?你当初拿给我的时候不是说可以随便花吗?”没有羞愧,说得理直气壮。
朗无忧一时语塞,这小子为什么对别人说过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朗空趁机抢过了那把泛着油光的锅铲,接着又搂过气鼓鼓的朗无忧,一起走进了客厅。
“我没乱花,我只是借给了需要的人。存着也是存着,不如让它发挥点作用。”
“什么,借人了?借给中午那个女生?张牙舞爪,一脸凶相,哪有一点女生的样子……”
朗空捧住她的脸,适时地制止了她的喋喋不休。
“她像不像女生都没有关系,因为她不是我们的谁,我们也不用浪费时间去评判她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
放开朗无忧的脸,自动屏蔽她质疑的眼神,朗空拿出手机,开始满屋子找充电器。
手机自动关机,他无法联系她,她是不是该急疯了?
朗无忧不依不饶,小狗一样跟在他的身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清楚!你知道她的底细吗,一下子借这么多钱给她?还是你们真的有什么?”
朗空一门心思地找着充电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大角说,你对她表白过……你什么眼光?”
……
“你中午扔下辛暮,一声不吭地走了,你让她怎么想?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我现在要找充电器,你能闭上嘴吗?”朗空绕过她,进了她的屋子,在一堆快拧成绳的衣服裤子下面,找到了自己的充电器。
“你还喜欢她?因为她是你的初恋。”
“不喜欢!”
“不喜欢?你为什么那么紧张?还有那六万块,她要那么多钱干嘛……”
朗无忧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朗空再一次捧起了她的脸,将她的两片唇瓣捏成了鸟嘴状。
“我不喜欢她,还有,我的初恋也不是她。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会老老实实地跟辛暮交待,现在你能闭嘴了吗?”
朗无忧乖顺地点点头。
在他松手的瞬间,朗无忧聒噪的声音也霎时响起。
她说,“谁是初恋?从光屁股开始算吗?那数到天亮都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