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雪莹?你没在家?”
“啊……是筱雅……”韩雪莹的声音有些惊慌,似乎是被白筱雅的电话吓到了,“嗯,我……我不在家……”
白筱雅微微困惑,“雪莹你在哪里啊?怎么听起来声音这么乱?”
“我……我在……额……”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忙说,“我在中心商场跟妈妈逛街呢!妈妈说……要给我买衣服……”
“哦……”白筱雅心中诧异于韩雪莹的反应,却还是没有在意,微笑着说,“那你继续忙吧!记得平时练琴时多注意休息!圣诞快乐,雪莹!”
“你也是,筱雅,圣诞快乐!”
挂断电话后,白筱雅越想越觉得迷茫,雪莹从来都是沉稳安静的大家闺秀,这样慌里慌张口不择言的模样实在少见!她沉吟着摩挲着手机外壳,想了想,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于是又给罗丽拨通了电话。
奇怪的是,罗丽那边的背景音也是乱糟糟一片。
白筱雅顿时了然,原来这两个家伙一起逛街,不过干嘛非要刻意瞒着她呢?
接到白筱雅的电话,罗丽的反应比韩雪莹要淡定得多,听到白筱雅问自己在干嘛,她不慌不忙道:“筱雅,我在医院呢!有个亲戚感冒了我去看看……”
“感冒也用得着探视吗?”白筱雅皱眉。
似乎觉察出自己的话中的漏洞,罗丽明显一顿,良久又哈哈笑着打岔道:“比较严重的感冒……严重的……”
罗丽不正常的语气顿时令白筱雅笃定了几分,她压低声音道:“丽丽,你是不是跟雪莹在一起逛街呢?”
“啊……没有啊!没有!”罗丽连忙矢口否认。
“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逛街嘛,干嘛非要瞒着我呢?我又不会因为你们两个不叫我一起生闷气……干嘛不承认……”
白筱雅愈发觉得困惑,为什么罗丽和雪莹都要刻意隐瞒两人在一起逛街的事实?
“没有啦!我俩真的没在一起!”罗丽急忙解释,“这种紧要关头,雪莹当然在家里疯狂练琴,哪有工夫跟我一起出来玩!呵呵呵,你多想了……”
“好吧,”白筱雅只得无奈地放弃追问,淡淡道,“圣诞快乐哦。”
暮色渐沉,转眼便是傍晚,距离与薛耀东约定的时间还剩不到一个小时,白筱雅在镜子中精心梳着头发,搭配好衣服后,小宝和小贝却阒然不见动静,她大声叫道:“小宝小贝!快点穿好衣服要出门啦!”
好一会儿,才见小宝小贝探出可爱的小脑袋来,一脸呆萌状:“老姐,你自己去吧,我和小贝想在家玩。”
突变的打算令白筱雅皱眉,“早上你们两个都答应我啦,怎么这会儿反悔了?一会儿可是要去吃自助哎!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的话家里可没有晚饭!”
丝毫不受美食的诱惑,小宝和小贝笑嘻嘻地对视一眼,齐声道:“老姐你放心去吧!”话音刚落便缩回了脑袋瓜躲在卧室里不知忙着什么。
白筱雅只觉得可笑又可气。本来是美好的圣诞节,先是罗丽和雪莹齐刷刷地抽风,现在又轮到这两个小娃娃变异,实在令人费解。
无奈,她只得叹着气穿好鞋子。
白筱雅是提前二十分钟到达的,原以为会很早,没料到薛耀东早已笑容明媚地站在门口等他。天气很冷,他今晚却只穿一身薄薄的西装,头发看样子经过精心设计,只是冻得久了,两只耳朵都通红起来,他只得一边向手里呵气,一边跺脚取暖。
远远看到白筱雅,他立刻展开一个欣慰无比的笑容,阔步迎上去。
白筱雅见他浑身发抖,惊讶道:“你怎么来这么早?”说着,忙把他扯进屋子里。
自助餐厅里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人们纷纷与亲人朋友欢聚至此庆祝圣诞夜,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两人在薛耀东预定的桌位上坐下,这里远离喧闹的人群,如同隔间一般静谧,周遭又有葳蕤的绿植装饰,愈发显得幽静安谧。
“筱雅,你先坐,我去找些吃的。”薛耀东绅士一笑,“喜欢吃什么?”
“嗯……随便吧。”
薛耀东起身去拿食物,独留白筱雅一人坐在绿荫间。她双手托腮发呆,窗外夜色沉寂如水,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涂着五颜六色的Merry Christmas彩喷。音箱里传来微弱的音乐声,正是家喻户晓的圣诞名曲《jingle bells》。
不过片刻,薛耀东托着餐盘回来,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吃着东西,气氛虽不活跃却也不显得沉闷。
待用餐接近尾声,望着满桌的杯盘狼藉,白筱雅擦了擦嘴角,真诚微笑道:“太感谢你了,等有时间我一定请你大吃一顿。”
薛耀东抿嘴浅笑,双眸凝着白筱雅一瞬不瞬。被他看得极不舒服,白筱雅垂着头鼓弄手机,这时她才发现手机里堆了几条短信,都是小宝发过来的,意思大同小异,都是让她晚些回来。
没良心的小家伙!
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白筱雅收起手机,耳边《jingle bells》的音乐已经停了,下一首音乐的前奏缓缓而起,似是靡靡之音,却含着一丝清灵。
白筱雅微怔,这首歌……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眼前一道银光闪烁,薛耀东已双手捧着一只红色的漆木小盒缓缓打开,里面的五色石手链流光溢彩,璀璨生辉。
光影暗动间,她微骇着双眼,双扇般的睫毛轻颤着,双眸带着些许困惑望向他。
薛耀东微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一边说着,一边捻起手链帮她带上。
白筱雅愕然,只是呆呆地坐着。虽然也胡思乱想过薛耀东接近她的初衷,却自始而终都没有确定,所以也只是半推半就地与他来往,单纯地期望他能够明白——她不拒绝只是不希望失去一个朋友。
但薛耀东却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耳畔的音乐声突然大了,似乎是要提醒她一般,惊醒白筱雅。那飘渺带着些许忧愁的女声,轻轻哼着……
“窗前雨水缠绵依旧,
我却已然不在你左右。
风化的往事,如尘消匿。
没入凡间,不再流连……
再美好的过去,总会成为记忆。
只有心口的痕迹,还在倔强地清晰……”
白筱雅猛地反应过来,一抽手,碰落了薛耀东手中的手链。
而薛耀东,似乎被她这一举动惊到,眼中满是讶然之色。
“对不起,”她不敢看他,垂着头,声音却决断果毅,斩钉截铁,“我不想明白。”
说着,起身想要离开。
薛耀东脸色骇然,面目尽染苍白,他压抑住心痛,低声问:“筱雅,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白筱雅站在原地,回想起百里森林中的一幕。曾经,也是这个单纯的男生,被伤的体无完肤。虽然当初罪魁祸首并非她而是金在延,但究其根本,也是因她而起。
她竟然伤害了他两次,实在令人不忍。
但是,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如果错了,或许就错在她并没有尽早快刀斩乱麻,反倒令薛耀东伤的更深罢。
她摇摇头,喟然道:“如果我真讨厌你,就不会跟你做朋友了。”
静了静,她接着说:
“我有喜欢的人。虽然我们两个暂时没有在一起,但我的心还是忘不掉他。而你,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满心地期望上天不要收回我们之间的友谊。有人说,男女生之间不可能成为朋友,我却不信。我希望你也能成为我朋友中的一个,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说到最后,她扬起微笑,眼神澄澈地望向他。
“我相信并祝福你能尽早找到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当然,我也希望你能祝福我,好吗?”
薛耀东怔怔地看着她,许久,努力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晚,两人在餐厅门口的十字路口分别,身后霓虹闪耀,斑斓炫目。白筱雅落落大方地同他告别,如同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坦然。而薛耀东,也抛却了受伤的疼痛,像一个普通朋友般目送她离开。
只是,他久久站在风中,直至她背影消失,才彻底放纵出自己眼中的那一抹黯然。
回家的路上白筱雅一直心中难安。她一直以为当初金在延对薛耀东的恶劣态度不可取,但现下想来,却是她错了。
推开家门有种异样的氛围,小宝和小贝都不在,屋子里静得诡异。白筱雅心中警觉,一边脱着外衣一边向里走,正推开卧室的门,突然一抹耀眼的色彩绽放开来,晃得她眼花。
她定睛看去,卧室的床上点缀了彩色的拉花,一张粉色的床纱直垂地面,四角处漂亮的流苏飘动摇摆。屋顶上吊垂着几束花簇,花簇下接连挂着一串串的彩色纸鹤。整个房间如同公主的梦幻小屋一样漂亮!
她惊呆了,下意识地捂住嘴巴,一寸一寸地打量这陌生的房间。这是她的屋子吗?天哪!
“砰——”
“砰——”
几声清脆的爆响,惊得白筱雅浑身一颤,她回头看去,衣橱的门被突然打开,金在延、罗丽、韩雪莹、金在涵、小宝、小贝……一个个都魔法般地走了出来,每个人脸上皆是洋洋喜气。
金在延和罗丽双手拿了喷花,各色的彩带从瓶中喷涌而出,如雪花般飘飘然落在白筱雅的头上、肩上。
她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几人奇迹般地站在她面前,久久不能回神。
“老姐!圣诞快乐!”小宝和小贝各捧着一束花放在她怀里。
“筱雅!圣诞快乐——!”几个人或是上前拥抱白筱雅,或是鼓掌大笑,一瞬间,仿佛全世界的光芒都绽放在这小小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