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寒落月牵强的笑笑。她是不指望这位宰相大人说话算数的。走在青石面的路上,看着院中的花木、假山,颇为感概。这算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以相府嫡系大小姐的身份在这里走呢。路上碰到的丫环,家奴,看到她都赶紧驻足行礼问好。看着她的眼眸再也没有先前那种鄙视和厌弃。人啊,果然还是强大的好,不受气,别人还会自动的尊敬你。
暖风微醺,柳枝轻摆,淡淡花香怡人,父女两人就这样一直走到梅园。整条路似乎显得寂寞无聊,而路上除了那些下人,寒落月也没再遇见过什么人。本以为进门就会看到喜儿,可都到梅园了,也不见她人影。那个丫头不是最关心她吗?
“父亲,我那个丫头喜儿呢?”快进梅园门口的时候,寒落月驻足问寒缜。
“喜儿?这……”宰相一怔,想了半天才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丫环,先前一直伺候着寒落月,可再回到相府后,就没有见过她。而这些家里下人的事,他身为宰相也并不清楚,都是二夫人负责的。“唉,落月,你刚回来,歇歇脚,等父亲叫人去查查,看她现在在哪做事。”
相府自然是很大的,由于人多,分工也细。寒缜对这些又是个甩手掌柜,现下想找个不是他身边的人,也需要些时间。至少得吩咐管家,想到管家,寒缜自然就想起了孙管家。人已经死了,他心中的愤恨还没有平息。那个狗奴才,居然敢偷他的女人,死了是活该!
“嗯,那有劳父亲了。”寒落月客客气气的说。既然决定回来,没必要先剑拔弩张的。现在这位宰相大人有求于她,给他些面子,于己倒是有利的。
梅园里静悄悄的。满树梅花开的有些过头了,再过些时日便是凋谢的时候了。但此时,满园春梅竞放,香飘数理。寒落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闭起双眼,感受着这清新的空气和醉人的芳香。
“轰轰——”突然响起巨响,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放鞭炮的声音,园子里涌出很多下人来,纷纷跑到寒落月面前,对她行礼。唢呐也响起来了,花瓣纷纷扬扬洒落,都落在了寒落月的身上。
“大小姐好!欢迎大小姐回家,感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
声音响彻云霄,寒落月看着这一张张喜悦的面孔,扭头看了看身侧的寒缜,见他一脸笑意。忽地恍然。难怪一路上这么安静,原是要给她个意外的惊喜,热烈的欢迎她回家。
虽然对寒缜没什么好印象,甚至心里已经将他列为敌人一列,但此时,这带着刻意讨好的小仪式,却让她有了些感动。许是太渴望有个幸福的家,有父母疼爱了。她温和对寒缜笑笑说:“谢谢你,父亲。”这句平淡的话里,包含着明显的真诚,在不似刚进府门时,那一声虚假客套的父亲。
寒缜满意的大笑,心里踏实了许多,原本他是担心寒落月不满意的,毕竟,过去的那么多年,他对她并不好。
“哈哈哈哈,月儿,你喜欢就好。为父很欣慰,你长大了,真是长大了!哈哈哈哈。”寒缜笑的愈发的得意了。
“相爷,我们二小姐感染了风寒,头疼的厉害,不能来参见大小姐了。派奴婢特来知会一声。还请大小姐不要见怪。”
丫环碧兰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额头上冒着几颗汗珠,她对着寒缜毕恭毕敬的说话,眼光却始终没有变换方向,根本看都没有看寒落月。话虽说的漂亮,但这举动明摆着就是不把寒落月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哼,就先让你风光几天,等相爷利用完你,也就是你的死期了。到时候还是我们二小姐最得宠。”
她心里嘀咕着,暗自高兴,脸上才能不那么刻板。不然,一想到现在这欢迎仪式居然是相爷煞费苦心为寒落月安排的,肚子里就生气。
她这心思,寒落月如何看不出来,真正的寒落月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但眼前人早已珠玉暗换,又怎容她如此嚣张轻视。
“父亲,二妹妹病了?我这里有玉露丸,对风寒外感之症最是合适不过。这是灵力测试后,太子殿下差人送给我的。现在二妹病了,就给她吧?”寒落月极为温和谦恭的对着寒缜说道。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锦盒,一枚绿润润的药丸露出了出来。果然是高品质的玉露丸。
玉露丸并不是什么太罕见的丹药,市面的药店上很容易就能买到。但像这么纯色的,就很昂贵了,尤其,寒落月说这是太子殿下送给他的。这可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寒缜一听就再度大笑,对这个以前深切厌恶的大女儿,从心里发生了极大地转变,竟是有些真心的喜欢了。现在的她,不仅不是废物,还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好,真是非常的好!
“哎,月儿,既然是太子殿下给你的,你就留着,这可是太子殿下对你的一番深情厚谊,可不要辜负了。你二妹没事,她身子比狗还皮实。一点头疼脑热的算什么。”寒缜大声的说道。
他宠爱又看重的天才二女儿此时,在她口中竟然能和狗一比了,这寒凉的人。寒落月幸灾乐祸的同时,对这位宰相父亲深深地鄙视了下。她真怀疑,这具身子的主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这……,相爷,”丫环碧兰看着寒落月手里的玉露丸有些眼馋。二小姐的病虽然是装的,,可是若是得了这玉露丸给她,她必定很高兴。这可是太子殿下的东西呢。二小姐对太子殿下的心思,她心里可是明镜似的。
去年元宵节,太子殿下跨马游街,代天子巡视,与民同庆。二小姐和三小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最前边,可有禁卫军拦着,她们根本接触不到太子。只是经过她面前时,太子骑的马一甩,一个马尾毛掉了,飘到二小姐的脸上,她便如获至宝的揣在怀里。一直保存到现在呢。每每说起,二小姐都会傲娇的说:“这是太子殿下的马上的毛!不是一般的马毛!”
现在若是能把这枚太子殿下给这个废物大小姐的玉露丸拿回去,她还不得高兴地对她大家奖赏?心里注意打定,丫环碧兰立刻变了脸色,对着寒落月福了福,谄媚的笑道:“如此,奴婢替我家小姐多谢大小姐了。”
“呵呵,碧兰,你客气了。二妹妹病了。还辛苦你多尽心的照顾。喏,拿去吧?别耽搁了,耽搁一刻,二妹就多难受会子了。替我告诉二妹,让她好生休息。”寒落月痛快的把玉露丸塞到碧兰手里,看着她乐颠颠跑走,连个谢字都没说,笑的越发的温和了。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寒缜浓眉微蹙,拂袖说道。
“父亲,您别怪她,她也是着急二妹妹的病。倒是个护主子的好奴才呢。”寒落月笑吟吟劝着。脸上的纯真和厚道让众人心声怜惜。
“大小姐!您可别被这兰儿给骗了。她可鬼了,哪能算是什么好奴才。我看她就是装的,二小姐也……”一个蓝衫的丫环上前一步不忿的嚷道。相府众人能保全性命,重回相府,这都是大小姐寒落月的功劳,二小姐她们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欺负大小姐老实。
“就是,就是,大小姐,二小姐一定是装的,这兰儿平时就仗着二小姐没少欺负您。”
有人带头,其他的下人便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宰相寒缜越听脸色越难看。这些个狗奴才,早不说晚不说,此时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这不是戳寒落月的痛处吗?万一她记恨,还怎么全心为相府出力?
“住嘴!”寒缜厉喝道:“你们都反了不成?大小姐的好,还用你们说?那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至于二小姐,这丫头年轻不懂事,行事难免欠考虑。但她和大小姐是亲姐妹!都是主子,岂容你们这些奴才胡说八道!”
“相爷,我没有……”那蓝衫丫环还想争辩,被她身边的一个略年长的丫环生生的额捂住了嘴:“我的姑奶奶,你就少说几句,不想活了你啊!”
几个下人见状,上前几步,挡住了这二人,寒落月就再也看不到那两人的影子了。但那蓝衫丫环的模样却牢牢地记住了。
“父亲,您不用跟他们生气,在气坏了身子。走吧,您带我去院子里好好转转?”寒落月娇笑道。
“呵呵呵,好啊。为父正有此意。月儿,你先听父亲说,”寒缜看了看那些下人:“这些都是伺候你的奴才。他们的卖身契,等你从宫里回来,再给你。”
府里奴才的卖身契,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给自己的主子的。所有下人由府里管事的统筹安排。卖身契,则由宰相寒缜放在秘密处。就算是二夫人也是拿不出来的。把卖身契给寒落月,就等于把这几人的性命和一生的自由都给了她。这在府里绝对是从无先例的。但,寒缜说了,从宫里回来后才给她。这分明是想看看寒落月在宫里的表现。并在确定一下她对于整个寒府是否真的有用。果真是老奸巨猾。寒落月心里冷笑一声,脸上的笑越发柔和:“父亲,您是一家之主,落月都听您安排。”
“呵呵,好,好好!”
寒缜大笑着,和寒落月一起吧梅园内的景致看了遍,一路上,寒落月不是顺着他说话就是拍马屁,哄得寒缜不时的开怀大笑。远远跟着的下人,还有三小姐派来偷偷打探消息的丫头看得吃惊不已。在他们的印象里,他们的相爷寒缜还从没有笑的如此开心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