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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送花男孩

周末的下午,朵朵无聊地靠在阳台上,脑子里空空的。

一阵清脆的铃声从楼下响起,朵朵下意识地向铃声的地方望去,透过阳台上的花草,朵朵隐约看到了一道耀眼的白色飞驰而来,那是一辆乳白色的赛车,非常帅气的那种。朵朵忍不住探身向下张望,看到赛车上是一个年轻的身影,雪白的T恤衫、雪白的牛仔裤、还有一顶雪白的棒球帽,帽沿是甩在脑后的,在车前的兜里还有一束盛开的鲜花。多么浪漫的男生!一定是给他心爱的人儿送爱心去了。

叮咚——,正胡思乱想间,门铃声响起。朵朵懒懒地走过去,随口问道:“谁呀?”一边就将门打开了。哇噻!竟是刚才楼下骑着跑车的那小子!隔着防盗门,他冲着朵朵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问:“林朵朵小姐吗?我是花店的,有人送你鲜花!”

朵朵赶紧将防盗门打开,从他手里接过了鲜花。“请在这儿签收一下好吗?”他说着将一张预约单递到了朵朵的面前。朵朵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木楞楞地按照他的要求在那张单子上画上了自己的名字。“林小姐,祝你生日快乐!再见。”他又朝朵朵绽开了一个迷人的笑容,然后就充满活力地噔噔噔往楼下跑去了。

“生日快乐?什么意思?”朵朵靠在门上,感觉浑身软软的。猛然间,她醒悟过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赶紧捧起手中的那束鲜花,只见一张小巧而精致的贺卡插在花草间,上面印着“梦缘花店温情花卡”,朵朵翻过来,看到上面有一排娟秀的字:“祝朵朵二十岁生日快乐!妈妈”。哦!是亲爱的、浪漫的妈妈!

一连几天,朵朵有些魂不守舍,一个白色的身影老在眼前晃荡,朵朵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插在花瓶里的鲜花慢慢地凋谢了,可朵朵还是舍不得扔了它。

“我要让花瓶里天天有花。”终于有一天,朵朵从那束已经干枯的花束中取出那张小卡片,一边端详着,一边喃喃道。

梦缘花店就在朵朵家附近,按照小卡片上的地址她很快就找到了。店堂里只有一位女孩在翻着杂志,朵朵不禁有点失望。突然一个念头从朵朵的脑海里跳出来,她问小姐:“你们送不送花?”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朵朵又壮着胆子问:“你们店里是不是有一位蛮帅的男孩?我的那位小姐妹很以貌取人的,能不能让他去送?”“你说的是帮我们送花的大学生少航吧?”“他是大学生?就是那个骑白色赛车的。”朵朵冲口而出后,立即又为自己的失态害臊起来,好在小姐似乎见多不怪,她说:“是他,他是浙江大学的学生。”

吃过晚饭,朵朵就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朵朵你怎么啦?”妈妈看着朵朵,奇怪地问。“没什么没什么,你看你的电视剧去吧。”朵朵一边掩饰,一边推搡着妈妈进了屋。十八点三十分,门铃声终于响起,朵朵一跃而起,奔过去将门打开,顿时又看到了那张朝气蓬勃的脸。“嗨,林小姐,你好,又有人给你送花了,你的人缘可真好啊。”朵朵有一丝得意,更有一丝感动,噢!他分明还记得我!

这之后的日子里,朵朵每天都在自欺欺人地盼望着花瓶里的花儿快些凋谢。一个多星期后,朵朵又来到了梦缘花店,为自己订了同样一束鲜花。朵朵对花店里那位好奇心挺强的小姐说,是一个远在异乡的朋友托她定时给那位小姐妹送花的。

从那以后,每过十来天,那个名叫少航的男生就会来一次,为朵朵送上一束美丽的鲜花。他们渐渐地熟悉起来,假如少航来送花的时候妈妈正好不在家,朵朵还会热情地邀请他进来坐一会儿。起先他很拘谨,只象征性地坐上一两分钟,便起身告辞。慢慢的,熟络了,他坐的时间也长了。有一天,他突然眼神怪怪地看着朵朵,问:“朵朵,虽然我给你送了那么多趟花,但却从来没有看到有人送过玫瑰给你,为什么呢?”他的话问得朵朵心里别别直跳,朵朵故作轻松地说:“没办法,没人对我感兴趣呀。”这天,少航把他的传呼号码抄给朵朵,说:“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通知我。”

风轻月稀的傍晚,少航又来给朵朵送花,而且送的是一大束玫瑰。突然一辆大卡车迎面而来,将少航和他的白色赛车撞到了人行道上,玫瑰花瓣洒了一地……朵朵满头大汗地从床上惊起,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个恶梦。她心有余悸地拨了少航的传呼,少航很快就赶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告诉朵朵店里刚进了一批温室玫瑰,特别漂亮,就顺便挑了支来送给她。

那以后,朵朵便经常打传呼给少航。少航每次都来得很及时,一次也没有拖踏过,但是,他好像总有什么心思,经常聊着聊着就楞楞地看着朵朵走了神。

看着少航那副失态的样子,一股烈烈的火焰从朵朵的心里烧到了脸上,朵朵似乎感到幸福已经一步一步走到跟前了。但是,少航对朵朵仍是那么的彬彬有礼,弄得朵朵十分的失望,朵朵暗暗想,是不是自己太一厢情愿了?

那天朵朵和少航约好在老地方见面。朵朵照例给自己淡淡地上了一点妆,准时来到了那家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酒吧。推开那道十分有情调的小门,朵朵径直往老位子走去。在他们常坐的那张小桌旁,朵朵看到少航已经端坐在那儿了,然而在他边上,竟还有一位青春可人的女孩紧挨着,刹那间,朵朵的思维出现了一片混乱,她转身想溜,少航却看到了她,他招呼道:“朵朵,快来坐下。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我同班的同学,雪蕾。”然后他又对那位清丽动人的女孩说:“雪蕾,这位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朵朵。”看着面前这对金童玉女,朵朵心里塞满了酸酸的感觉和浓浓的自卑。怪不得他总是对我这么不冷不热的,原来身边有着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呢。我真傻!人家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怎么看得上一个高中毕业连中专都考不上,只得早早参加工作的丑小鸭呢?

那晚回到家,朵朵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任凭妈妈怎么敲门也不开。朵朵抱着被子流了一夜的眼泪,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当朵朵肿着一双眼睛从房间里出来,妈妈无声地抱紧了朵朵,她轻轻地拍着朵朵的背,柔声说:“会过去的,朵朵,都会过去的。”是的,会过去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的。朵朵在心里也对自己这么说。

一年后的一天,朵朵偶尔路过梦缘花店,突然又想起了那段往事。朵朵走进店堂,想和以前一样,给自己买一束鲜花。店里还是那位小姐,看到朵朵进来,她惊喜地叫了起来:“小姐,你有好久没来订花了。对了,你的那位小姐妹怎么样了?”“她很好,还是跟过去一样,”朵朵悠悠地说:“你们店里的那位送花男孩呢?他现在还好吗?”“唉,少航早不干了。”“为什么?”朵朵有些意外。“说来话长,少航原来不是什么大学生,他是从江西的山区出来打工的,为了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更为了替他那瘫痪在床的妈妈筹药钱。他实际上只有初中文化,所以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好工作,只好在一个建筑工地里打打零工。他看到我们招聘大学生做兼职送花的广告后,就瞒着身份来应聘了,我们老板看他样子气质都不错,一点都没有怀疑他不是大学生,当场就聘请了他。本来倒也好好的,反正他是不是大学生其实也无所谓,可是后来给你那位小姐妹送花就送出毛病来了。”“什么?”朵朵吃了一惊。

“怎么?你还不知道。少航给你那位小姐妹送花,慢慢的就送出感情来了,本来你那位小姐妹好像对他也挺有好感的,可是少航自尊心太强,自卑感也太强,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小姐妹,与其说穿了再分手,还不如在她心目中保持一个美好的形象,于是故意带上同乡的未婚妻去见你的小姐妹,终于把她气跑了。后来少航很伤心,很后悔,便向我们老板坦白了一切,然后离开了花店。”

走出花店的时候,泪水再也遏制不住地淌下来。噢,这个自卑的傻小子,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

回到家里,朵朵拨了少航的传呼,但是传呼台的小姐却用十分机械的声音告诉她:“该用户已停机一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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