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透过薄薄的纱帘,照着她熟睡的脸。片刻后,门被人打开。这次她警觉了。坐起身,挣眼盯着进来的齐云云。
“云嫂,你有什么事?”她很客气,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我是来叫你起床用早饭的。少爷在下面等你。”
“是吗?”她起身,披着一袭黑色的睡衣,裙摆垂落在地。走进浴室,她想关门。齐云云跟着走了进去。周影端起了刷牙的杯子,浴室里的镜子很大,足够她看清整个浴室。齐云云抓着拖把靠在门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若无其事地刷牙,时不时转动一下眼睛。今日的齐云云好像很淡定,没有想要做什么?
洗漱过后,她坐在阳台,也不动身,只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在房间里用餐。齐云云居然答应着忙去了。端了牛奶和吐司。周影的房间对着后院,阳光很柔很美。空气中有玫瑰的芳香,那暖暖的牛奶是她喜欢的味道。
垂眸,看报纸。报上的多是八卦消息,她过目便忘。突然有一日,她不再需要从早忙到晚。生活没了主心骨,她突然之间歇下一切,全身心只剩下两个字——空虚。
一早上的时光。从起床到正午,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她看书的速度很快,一上午就把整整一本的原文呼啸山庄,看到了头。也许是习惯读文言文,看中国字,看起英文来很吃力。可是这无聊的日子里,她也就是没事找事。
放下书,站起身,一眼望去,卧室里那张白色的大床无比的显眼。白晃晃的,刺得她的眼睛疼。她最讨厌白色,将有漫长的一段时间,她要在这个房间度过。她想着这个家那么大,是不是会有黑色的床单。这么想着便起身出门。
李叔正从书房出来便问,“周小姐,午餐时间到了是不是下楼用餐。”
“李叔,我正好有事问你。”
“什么事?”
“我想要换一件床单,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小姐尽可以吩咐换了。”
“不必了,我也没事,告诉我仓库在哪里,我自己去拿。”
李叔笑笑,伸手指了指那过道,“尽头处那个房间就是。我带你去吧。”
“不必了。”周影笑笑,与他擦肩而过,走进了仓库。
所谓仓库,其实就是空余的房间,堆积着一些生活用品。一眼望去,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她的手扯起那床单,看着上面的花纹。是很单调的玫瑰花纹,很精致。
“你在这里做什么?”齐云云把菜端到了房间,见她不在,找了几个房间,看见她正在看床单。话才说完,她一把扯住了她扯着的床单。一使劲,将她扯着撞到了放床单的柜子。腰部一阵抽痛,甩开了那床单,后退站好。
影望着她,眼神冰冷,无喜无怒,那万年沉寂的眼神,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打冷颤。
“云嫂,你这么有空帮我个忙吧。”
“什么事?”她拍着手上的床单,漫不经心地瞟了影一眼。“我很忙的。”
“我要黑色的床单,云嫂你知道哪里有吗?”
“黑色?这栋房子里永远不会出现。只有白色……饭菜我给你端房里去了。这个家是有规矩的,过了时候,就没得饭吃了。”
“恩……”影答应着出了门,临走前回头再看了一眼,果然是白得没有一点的杂色。
走了几步,正撞见那躲躲闪闪的李叔,当做没看见他的畏缩,笑着迎上前去。“李叔有什么事吗?”
“小姐有什么东西要采购,我可以安排人去买。小姐,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她只是嗯了一下,低头若有所思。半晌后她开口道:“我要换一下房间里的所有家具,可以吗?”
“当然……”李叔答应着给家具店老板打了电话。按着她的指示将所有的东西都换了。
她依门而站,漫不经心地问,“我换成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没事!”李叔可不敢说前少奶奶酷爱白色,所以这里一切都是白色的。
“有事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会在这里呆多久。很快就可以换回来的。”她拍了拍手,转身下楼。
李叔望着她,有点不敢置信。这个孩子,真的是很冷漠,她根本就没有情绪。齐云云在背地里做的事他是不清楚,不过看刚才她的态度就知道周影没少受气。可是她似乎是从来没有将任何事放在心上。就算是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放在她自己心上。她好像是个没有魂的人,整日里默默无言的。
落日余晖,她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插花玩。只不过一天,她就觉得她的生活越来越脱离常规了。这么闲的日子要过将近一年,她想想都觉得恐怖。可是一想到筠儿,还有不见的阿忆,她的心真的是乱成了一团。
晚上十点的时候,他回来了,李叔忙着给他准备夜宵。
“李叔,她今天没有出去?”
“恩,一天都没有出去。”
齐云云端着菜,不停地数落。“她当然不用出去了,家里的事已经够她忙的了。”
“怎么了?”
李叔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恩,小姐将房里的家具都换成了黑色。”
他一听,放下了筷子跑上了楼。推开门,一室的漆黑,点灯,看着满室的黑色,他的眉拧起。“是谁,把这里搞成这样子?”
“我。”声音不轻不重,他挥开窗帘。阳台上,她一身性感的黑色真丝睡袍,端着红酒,朝着他举杯。“是我,我喜欢黑色,最讨厌白色。既然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不想天天对着那白惨惨的床。”
“你喜欢黑色?”他问,从声音根本听不出什么,只是他的眼神很恐怖。他走近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问道:“谁准你动这里东西的?”
她挣开他的手,别开眼,看着那黑夜里的花园。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那淡淡的仿佛是雾又不是雾的朦胧。是眼中的泪雾吧!她知道他为何会生气,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