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啾,啾啾。”
“吱吱吱,吱吱吱。”
“嘭。”隋静窝火地打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在低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走回床铺。
长尾貂的叫声连同爪子扒门的声音,终于是将隋静叫醒,一看隋静又要往床上爬,那雪白的影子哧溜一下子趴进了隋静的怀里,阻止她再睡下去,但是这二者明显的体积区别,于是隋静还是倒头就睡,然后那只可怜的长尾貂就被压在了身子下面,若不是溜的快,估计已经可以下锅了。
长尾貂似乎不太能忍受被无视的感觉,于是它开始了多方面的攻击行为,一会儿扯头发,一会儿拽衣服,一会儿又挠脚板,于是隋静不得不起床。
当隋静走进饭厅已经接近晌午,所有人都谨慎地看着她,注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她除了顶了两个熊猫眼,没有任何异样,仍然坐没坐相,吃没吃相,还是一副泼辣娘们儿的样子,而正因为如此,众人更是担心。
这不,她学着老爷子,端了张椅子坐在老爷子的对面,认真的看着老爷子的脸,严肃地问道:“你有办法延缓他的毒发。”不是疑问句,不是肯定句,那是一句祈使句。
“你不要糊弄我,我看过你的手札,七次毒发就再也不能解了,现在才第一次而已。”
老爷子看着抢着说话的隋静,有些无奈,但是又不能再隐瞒。
“拿你的血做药引,配制的清心散,要比原本的药效好上十倍;但是,那样会让他对你的杀念也将是最深的,你要考虑好了。”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老爷子最终决定还是毫无保留的告知隋静所有,包括克制的方法,缓解的方法,可能遇到的问题,哪怕日后他将会后悔不已,但是他都不想隋静绝望。
“芸香,婉儿,芷兰!”
“小姐。”
“小姐!”
“小姐?”
音调语气都不一样的三个声音,但是好歹都还齐全,隋静大手一挥,“收拾行李,出发!”
“婉儿,传信儿给凝霜,事情办完了赶紧给我回来,姑娘我劫后重生,都不见个人给我压压惊的,哎呀,貂儿你别乱窜,我眼花了。”
“啊!小姐,这是什么东西啊,啊!”婉儿与隋静恰好相反,她最怕的就是有毛的生物,而没有毛的反而能得她欢喜。
“我倒是觉着它挺可爱的。”芷兰好奇地看着蹲在隋静身后搓着爪子的长尾貂,看到对方靠近,那白貂只是转过身,用大尾巴对着芷兰,惹得连驾车的芸香都捧腹大笑。
提督府衙。
楚云昭满身疲惫地走进府中,顾不得下人的行礼,一路疾行走进房中,捂着心口的手有些颤抖,这次出门将身上所带的清心散都用尽了,寒山老人配制的药量也不多了,而近来这心中的颤抖竟是越来越频繁,若是再不快点找到解开的办法,他也熬不了多久了,也好在,隋静不在身边,他倒是放了心,而隋静此时在何处,在干什么,他都是不曾料想到的。
皇宫之中,漪澜殿。
雍容的贵妇人侧卧于软榻之上,屋内熏着的檀香袅袅徐徐,一侧的丫鬟婆子怕扰了主子的清梦轻轻扇着烟,香味弥漫的同时,烟雾并未积存。
下朝时间刚过,身着官服的身影便大步而来,做了噤声的动作,阻止了众人的行礼,掖着步子走向榻边。
“修儿。”
一声轻唤,年轻的男子不再刻意放轻步子,大步走向床榻。
“母妃,您怎知是儿臣?”颀长的身子侧坐在榻上,七皇子慕修拉着德妃的手,淡笑着询问。
德妃并没有回答慕修的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慕修的手背,过了一会才出声:“自己的孩子,母妃还能听不出吗?”
慕修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十三弟还没有回来吗?”
看着面前儿子的儒雅温润,风雅卓绝,德妃再想想那个十三皇子慕隐,明明是一个父皇一个母妃所出,但是这性子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整天就知道闯荡江湖,往宫外头蹿,一点都不省心。
看着一向端庄的母妃露出了愤懑的神情,慕修就知道,那十三弟定是又偷跑出宫去了,摇了摇头,笑着宽慰德妃的情绪。
此时殿外宫人小跑而进,在德妃五步开外下跪行礼,说是十三爷回来了,只是脸上有伤,德妃听了胸口起伏有些增加,让慕修陪着去十三皇子的寝殿。
隋静对着镜子反过来复过去地看自己的脸,光洁饱满的额头,高挺英俊的鼻子,红润的薄唇,同样还是那白皙的皮肤,但这明明就是两个人嘛,知道凝霜的易容术厉害,但是这回还真是她第一次尝试,此时的她哪里还是那个俏姣娘,明明就是个翩翩美公子。
逼真的喉结,稍显瘦削的脸颊,加上隋静身高本就比一般女子高上寸许,所以这样一看,还真是个俊公子,连婉儿都不由得佩服眼馋。
“公子,刚刚您为什么要跟那位公子说您是玺玉斋的东家?”婉儿有些不解,那不是将自己的一部分底子都兜给对方了嘛。
隋静看了看芸香,芸香很快会意,摆出一副先生的样子开始给婉儿上课:“首先,刚刚那位公子,不论是着装还是谈吐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必定是皇室贵胄大家公子;再有,公子要想混进朝堂必定要结识这些人;最后,玺玉斋也就是个珍玉宝器铺子而已,不会引起怀疑。”
末了向着婉儿眨了眨眼,婉儿后知后觉了然地点点头。
隋静枕着手臂侧卧在车内,假寐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才能与楚云昭朝夕相处,入朝堂应该是最直接最好的方法了。
漪澜殿。
慕修搀扶着满心焦虑的德妃前往十三皇子慕隐的住处,甫一进门便看到下人在为慕隐擦药酒,看到到来的二人吓得赶紧跪地行礼。
“小栗子下去吧。”慕修不忍心每次十三弟犯错下人都要跟着受罪,德妃现在的脸色非常阴郁,若是发起火来怕是又要惩罚这些下人了。
“隐儿。”慕隐自从德妃进来以后就一直侧着身子坐着,如今德妃出声了,他便是不得不端正身子坐了。
德妃原本还是一肚子的闷火,但是一看到儿子脸上斑斑青迹,手臂上也有伤痕,不禁一阵心疼,想要责怪儿子的话全都消失殆尽,赶忙上前抚着慕隐的俊脸。
“这伤怎么来的?给我说实话!”
“母妃,七哥。”慕隐有些难言,求救地看了看慕修,但是这次连慕修都不帮助他,只是凝目等着他的说辞。
“说!”德妃心里气愤,自己的皇儿被欺侮成这般。
“母妃……”
“皇上驾到!”屋外内侍尖利的声音传来,慕隐一下子慌了神,德妃也一阵心慌,赶忙贴近说了句别多说便拉着慕修一同前去迎驾。
远远得便瞧见了那前呼后拥的一群人,为首的明黄色身影,虽说已经年过四十,倒是看不出什么衰色,仍旧威武的身躯更是显露出帝王的霸气天成。
德妃恭恭敬敬地屈身行礼,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心里不禁有些惶然。
“臣妾,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恭迎父皇。”
还隔着几步远,皇帝便大步上前揽住下跪的母子,“爱妃,修儿,自家人不必多礼。”
“皇上,您是听闻臣妾身体有恙特意来看望臣妾的吗?”德妃侧身挽住皇帝的手臂,将侧殿稍稍挡住,随意找了个托词牵制住皇帝。
“哦?爱妃身体有恙?朕怎么不知,传太医了吗?”显然皇帝不是为了德妃而来,“朕只是听闻隐儿已经有两日没有去上书房学习,特意来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儿。”
闻及此,德妃心里一个咯噔,现下隐儿的伤若是被皇上看到,少不了一顿责罚,这该如何是好,原本皇上对隐儿就有一些意见,若再出这么个事儿,那隐儿定是更要不受待见了。
“回禀皇上,臣妾已然是好的差不多了。”
“隐儿呢,不在吗?怎么不出来接驾?”
“父皇,十三弟身体抱恙,还没有能下床。”慕修赶紧上前挡住皇帝的步伐。
内殿的慕隐听到七皇子这样的说辞赶紧扯着内侍跑进房中,赶紧脱去外衣躺上床榻。
“什么?怎么回事?”皇帝神色大惊,怎么都没有人提起过。
“回禀父皇,十三弟因着上次比武切磋失了面子,最近刻苦练习,谁知竟是从梅花桩上坠了下来,伤着了筋骨,已经几日没有下床了,本想着早些请了太医来看一看,但是十三弟怕被父皇知道责怪他,于是便要儿臣瞒了下来。”
慕修脸不红气不喘地将现编的借口说了出来,德妃连忙应和着说是自己的不是,不该瞒着皇帝,而因着慕修是皇帝几个儿子中说话比较可信的,皇帝也没有生疑,只说是赶紧请了太医来瞧瞧,到内室看了看装睡的慕隐,瞧见了他侧脸的伤,心疼之余也有些感叹这个十三还是个上进孩子。
看着皇帝一行远远而去的身影,德妃和慕修都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殿内,德妃一把扯起慕隐,全然没有了往日人前的端庄与大气,也怪不得德妃,这十三皇子怕是一天不惹事儿都闲得慌。
“隐儿,赶紧告诉母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儿臣在回宫的路上遇上了土匪,于是当了一回英雄,然后就……”慕隐指了指自己的脸上的青斑,又看了看一侧的慕修,表明着自己说的真是实话。
“什么?土匪?”德妃不自主地拔高了音调,“你这是嫌命长吗?你这一人在外胡混,连一个侍卫都没有,你怎么能跟土匪去拼?你是把我这个母妃放在哪儿啊?啊?”
德妃听到慕隐做了这样危险的事情,心里惴惴地后怕,伸出的食指直直的点着慕隐的脑仁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母妃,消消气,十三弟只是做好事儿,这不是回来了嘛。”
“母妃,其实不瞒您说,今日若不是那玺玉斋的东家恰好救了我,今日儿子还真是回不来了。”看到德妃如此生气,慕隐觉得该下一点狠药才能躲过惩罚。
慕隐说着竟是有些愣愣地看着德妃,好像真的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虽然那也是事实,但是明显慕隐夸大了一些。
一听到儿子经历了那样惊险的过程,德妃也不忍心再惩罚这个让她又爱又愁的小儿子,只是关照了要重谢那玺玉斋的东家,慕隐自然乐意,这样他又有理由可以往外跑了,慕修看着弟弟洋洋得意的样子,也忍不住觉得有这个活宝在身边,还真是喜忧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