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玉斋,只要是女人,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官家小姐或是皇亲贵胄,没有人不知道,没有人不向往的。
玺玉斋是一间馨雅简约五进铺子,前厅,中堂以及前侧厅都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商品,从简单的玉器金银首饰到配套的系列花系首饰装饰物,累丝珠花、赤金镶珍珠宝钗、翡翠滴珠耳环、玛瑙鎏金手镯等等各种晶莹剔透做工精致取材珍贵的首饰佩环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玺玉斋做不出的,而最关键的是每一种首饰仅有一件,东家要求不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价钱,都绝对不做第二件重样的物什。
此时玺玉斋的后院,一座单独的小楼中,隋静正在专心地摆弄着手里的一支银质蝴蝶步摇,来来回回看了都快百八十遍了,一旁的芷兰和婉儿非常的不解,但是隋静不出声,二人也不好打扰。
“左公子,赵掌柜求见。”门外的仆人都是隋静从澜凤抽出来的,直接听命于隋静,是以不再像别的仆人将赵掌柜当做主人。
而隋静为了方便行事,在拔刀相助了慕隐之后便临时决意现下的自己是名为左清的男人,而四婢也由凝霜一一进行了改造,如今的她们哪怕出现在楚云昭面前也不会被认出来,并且一一改了名字。
芷兰唤兰儿,凝霜唤小霜,芸香唤云儿,婉儿呢,按照隋静那懒惰的拆字本事,怕是应该叫小女或者小碗,但是连一向冷面的凝霜都有些破功,总觉着是要传膳,大碗小碗的,于是隋静大发慈悲让婉儿保持原本的名字。
“让他进来。”隋静将手中的步摇交给身后的婉儿,婉儿拿过来扫视了一眼,又看了看隋静的神色,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四十岁开外的男人,锦袍鹿靴,将原本就有些臃肿的身材衬托的更加圆溜,隋静看着好似慢慢滚进来的掌柜,总觉得与那张德忠有八分相似,真要问问他有没有流落在外的弟兄。
“小人赵全拜见公子。”胖掌柜看了看隋静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才行了个拱手礼,见此隋静挑了挑眉,看来她许久不处理事情,有人想爬墙了。
“掌柜的不必多礼,兰儿,看座。”看到赵全盯着芷兰的眼神不怀好意,隋静心里一声冷哼。
“公子,若不是今日看到您的信物,小人还真是不敢相信公子竟是这般年轻。”赵全摆出一副长者的样子,口中说着小人,自顾自端起桌上的茶饮,也没有什么身为下人的自觉。
“掌故的,要知道我那么多产业需要管理,这一个小小的玺玉斋怕是还不能让我分太多心的,此次我只是回来办事儿,过不了多久我还是要走的,这里还要劳烦掌柜的多担着点。”
隋静露出个尊老爱幼的善良表情,看起来一副好青年的样子,那活脱脱就是个扶不起的富家公子的样子,看到这样的隋静,赵全心里一阵心花怒放,看来不久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儿,这个东家只是暂时坐镇,这般年轻,那还不是听任他忽悠嘛。
“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啊,公子的事儿就是我赵全的事儿,公子的店铺当然也就是我赵全的,我一定会将玺玉斋好好经营的。”当赵全说到把隋静的店铺当做自己的店铺,隋静不禁嘴角抽搐,他还真敢说,看来,这次下手还不能轻了去。
“掌柜的能这样想,我身为东家很开心。掌柜的,如今这玺玉斋的物件都是从何而来?”
赵全虽说是个没眼力见儿的,但是多年生意的精明让他也知道谨慎。
“当然都是玺玉斋自己的工场中出来的,公子这是何意?”
“掌柜的,实不相瞒,我这是刚刚接受了我那老爹的生意。”隋静轻轻拨动着拇指上的白玉翡翠扳指,“我对玺玉斋的运作都不了解,那怎么能立足呢?怎么能……”隋静做了个数银票的动作,将后面的话省略了去。
赵全听着隋静的话,展开一个了然的笑容,直把隋静恶心的想杀人。
“公子,这每月玺玉斋都有上头的人送下来图纸,我们就将这些图纸送去工场,不时地派人监督,待做好了自然会有人送过来摆上货架的。”赵全此时心中觉得面前这个公子就是个绣花枕头,没什么真本事,还不是听他瞎掰。
“原是这样,那掌柜的得空了带我去看看那工场可好?你要知道这些个好处是少不了你的呢。”隋静从婉儿手中接过一沓银票递给赵全,直把对方乐开了花,隋静再一次鄙视了一把澜凤是怎么挑人的,找了这么个白痴。
遣走赵全,隋静转向婉儿,抬了抬下巴,婉儿意会以后开口:“公子,这个步摇不是我们的工场做的。”
看到隋静没有任何反应,婉儿继续开口:“这个银质跟我们平日里用的淘过的精银不同,这个只是普通的银;再有,这个蝴蝶竟然只有双翼,玺玉斋的物件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
“嗯,不错,好在这么久你还没有忘干净了我的话。”隋静难得赞许也不知道是夸婉儿还是夸赞自己。
澜凤分为四个堂:朱雀、青鸾、鸑鷟(五凤之一,紫色偏多,总是雌雄同飞,比鸳鸯更要恩爱)、鹓鶵(五凤之一,黄色偏多);而隋静身边的四婢,除却凝霜本身就是出自司代掌的朱雀堂,其余三个都只是在堂中跟着隋静学过一阵儿,而婉儿就是当初在司商户与制品的青鸾堂待过。
“婉儿,你今儿个去跟踪赵全,找到他还有没有别的同谋,他今日肯定会去找那些个同谋商榷的。”隋静将手中的青瓷杯在桌子上轻轻旋着,就好像将这些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芷兰你去把青鸾找来,我倒要问问她这是个怎么回事,让她给我看着家当,倒是让别人都着眼了。”婉儿芷兰二人领命离开,隋静起身将行囊中的清心散拿出来,按照老爷子的推算,楚云昭的清心散应该撑不了几天了,看来她得抽空去看看他了。
皇宫,漪澜殿。
慕隐在殿内转来转去,一会看看门口的小栗子回来没有,一会儿看看德妃会不会过来,再一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的伤势还有没有褪干净,一听到远远的小栗子嘚嘚的脚步声传来,马上扒着殿门看过去,小栗子脚步还没有迈进来就被慕隐一把拖进殿。
“哎呦,我的主子唉,您就别吓我了成不?”小栗子拍拍胸口,接过慕隐递过来的茶杯就着喝了一口,看着慕隐殷切的眼神,故意摆出个架子慢吞吞地开口:“那殿前小太监说了,今儿个皇上要去淑妃那儿陪着看戏,所以不会去上书房听课的。”
“真的?消息可靠吗?”慕隐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是自然,主子您可知道花费小栗子我一颗珍珠呢!”说着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那珍珠的大小,一脸的心疼样子,直到慕隐答应必会重赏才罢休。
慕隐换下宫装,将头发用镂空银质镶宝石发束高高束起,套上个简单的蓝灰色对襟紫色滚边细锦衣,将他原本就澄亮的肤色衬着更加有神,满意的再次照了照,转身向外跑去。
“隐儿。”慕隐刚刚踏出漪澜殿的脚顿时停住,心里哀嚎着时不待我。
慕隐悻悻地转过身子,看到款款而来的德妃,唉,逃过了父皇还有母妃啊。
“儿臣给母妃请安。”
听出慕隐话语中的沮丧,德妃忍着笑意,“隐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前几日母妃吩咐你带上厚礼去玺玉斋,你可去了没啊?”
一听德妃这话,慕隐顿时有了精神,“母亲,儿子刚准备去呢!”顿时连称呼都不一样了。
“来人,将昨儿皇上赏下来的那一套翡翠琉璃杯给十三带去,可小心着,别磕着喽。”
“是,奴婢明白。”
看着德妃特意命身边的主事嬷嬷前去,定是个好东西,心里想着自己倒是疏忽了这些礼数。
“喏,拿去,你的玉牌怕是出不去的。”德妃将一枚雕刻着德字的玉牌交给慕隐,“可给收好了啊。”
随后德妃又嘱咐了慕隐一些要注意的事儿,便放他出宫,果然,在东正门的门口被阻拦,若不是有德妃的玉牌,恐怕慕隐是怎么也出不去的。
此时正是辰时一刻,隋静刚起床不久,今日她并没有打算要出去,是以连面貌都没有遮挡,整虽然凝霜的手艺非常好,哪怕那面皮是薄如蝉翼,但是隋静总是觉得面上绷着不舒服,不到需要她是能偷懒就偷懒的,被逮住也就说是公子房里的,后院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有什么外人,当然,这是隋静以为的,而事实呢。
慕隐脚程倒是快,一炷香功夫倒是就到了玺玉斋,刚刚开门不久,没有什么客人,连着掌柜的也是刚醒没多久,看着慕隐简单问了好,说是找公子的便让他入了后院。
婉儿昨日跟踪赵全,竟然跟去了花满楼,婉儿一介女流又不好进去,只好作罢,今日正在恼着自己,也没敢在隋静面前晃荡。
那凝霜与芸香被隋静派去查看这里别的些个铺子,看看青鸾到底失职到什么地步了,而芷兰忙着找青鸾,竟是就留了隋静一人在这,还有就是个澜凤里抽过来个伶巧的姑娘。
隋静半眯着眼睛从房里走出来,昨儿个在前厅看了一天,将所有的物品都过了一遍,将不合格的都记在脑中,别看那些个珠玉宝器的看起来是美丽是诱人,那也仅仅是偶尔欣赏,隋静看了一天,看了不下万件,每一件都看上几十遍,如今要她再看到那些个宝玉,估计能当场吐出来,用隋静晚间入侵前的话就是说就是亮瞎了她的美目。
而今日,隋姑娘就顶着她如同兔子般的美目晃荡着去洗漱。
突然,隋静顿住脚步,她刚刚斜视的方向看到了什么?男人?在她的后院?
隋静淡定地侧过脸,果然,是男人,还是个小男人,还是个认识的小男人。
“公子您是?”明明认识还不得不装傻充愣着问。
慕隐愣怔地站在庭院中,刚刚他迈进院子就看到一抹白影从房中走出,高挑的个子,婀娜的身姿,优雅的举手投足,那轻轻侧目一瞬间竟是觉得天地都只剩下她一个人而已,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美人儿,他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听到隋静的问话才回过神来。
“姑娘,我找左清左公子。”慕隐有礼地行了个礼,低头的同时也遮掩一下他脸上的尴尬。
“爷还未起来,您等等可好?”隋静同样躬身回礼,宛若温婉的妻子。
慕隐听到隋静的话,顿时春心碎了一地,人家有主儿了……朋友妻不可欺啊。
隋静慢慢转身回到房中,在慕隐殷切的目光中轻轻掩上门,她怎么不晓得自己魅力这么大,她不过是出门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还打了个哈欠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