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铃的声音还未见人,便遥遥的听见,疾步奔跑的声音在青石的板上嗒嗒的响,她侧眉瞧去,只见小院的拱门前正巧出现一个人影。
娇俏的身姿,可爱的脸,嘴角嘟起,凑到久汉面前,一副娇嗔不依,拽着他的衣袖大声说道:“哥哥,你这次都不去门口接我,我很不开心。”
“久久乖,哥哥给你赔不是,好不好?”久汉一脸宠溺,手细揉她的发,轻声软糯的说道。
“那好,我想吃凤仙居的菜,再让我尝一尝你的佳酿珍藏,不许拒绝,要不然我可不原谅你。”久久翘着下巴,一副高傲孔雀的样子,可眼角却在斜睨着久汉,带着俏皮,带着藏匿在中的小心思。
“好吧。”
“快去。”久久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潇洒英姿的摸样,令她诧了眼。可那背脊挺直,手指温顺的放在桌前,轻酌一杯茶,终是大家闺秀,再泼爽的性格,也掩不下自小养成的习性。
久汉坐在一旁面露难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蹉跎在口中的话还未转开就听她说:“久公子,你还是先去准备吧,我无事,更何况有舍妹在,无碍。”
久汉眼瞅着她,只见她目光暖暖流转在他与久久身上,并未有任何介怀,心底突然落下块石,但忧虑还在,怕久久,会乱来,可又架不住两人轮番的轰赶,终是离开了,临走之时,只对久久说:“莫欺了九姑娘。”
久汉一走没多久,久久就似转了面目,淡静而略带审视的询问她:“你就是被哥哥从青楼赎回来的人?”
“是。”她微抬眸,看着荧光下光彩照人的久久,心底不由浸上了温暖,有一个如此之疼爱自己的好哥哥,成长为一个出色的女子,真好。她只幼年时流浪在外,可自从与剑卿回山,她享的也是非同一般,从未再吃苦,每一天都安逸,若非她贪了更多,怎么会……
哎。
微叹落于唇边,令久久会错了意,以为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急忙道说:“我没其他意思,只是问问罢,若有何不当,请你见谅。”
久久早从管家的口中听过面前人的事,青楼相识,府邸相终,被哥哥带回,也只是常居在幕染居,不曾踏出一步,琴艺甚好,却再未曾弹过,话也不多,想必是受了吓,还未恢复。
对于自家兄长突然倾心相对的人,她自是希望探的清楚,却不料一开口竟惹的对方叹息而出,眉目染了愁绪。
“无事,与久公子相识确是青楼之地。”她瞧着久久破相的严厉,唇角微笑,明明是来审视她是否不良与他家,却又担忧话语无意间伤了她,可爱的人,纵使佯装起不善也让人喜欢。
“你真的唤九儿吗?”每次听起他人复说这九姑娘如何,总以为是她自己,字音相同,唤之同为九姑娘亦或是她只是被唤过久小姐罢。
“不是。”她垂眸,不肯再多说。
她名若言。
若可言说的若言。
幼时学字不至一月之久,她曾趴在山间的楼榻中问剑卿,她的名是哪两个字。那时的剑卿,眉梢微垂,似沉漾起哀绪,浅浅而轻的声音说:“如若的若,言说的言。”
“若言?”她呢喃在口中,心底只萦斥着喜意,名意为何,那时并不懂。只因是他取的,他给的,便开心不已。
可此时,却不由转了心思,若言若言,也许便是他心底拧转的爱意,不知如何说,不知当讲否,如若言尽,会是如何,所以蹉跎。
如今这两字,倒像是送予她最好的诠释,若可言,何须抑在心中苦不堪言,也终是如若,不可言不可言罢了。
久久瞧之,略微的抬眸,怎的一瞬就入了相思的愁,眉间凝挂的似忧色吧,时浓时淡,偶路而散,突抬起的眸似一夕间忘了过往,只沉静的瞳孔之色,别无他绪。
“唤我九儿即可,一二字九的九。”她开口。
“九儿?长长久久的久久。”久久依言唤道,眉宇轻染笑,道自名意。
“长长久久,福禄永寿啊。”她笑言,眉宇似晨曦,一瞬明媚诸多。
“嘿嘿……”眉梢微挑,眸定定的瞧着她,不动不言,忽唇角慢慢展露出笑,久久悠悠的将身子蹭了过去,坐到她一旁,笑而不语。
“有事便说,久久。”
“听管家说你琴艺颇好,我能否听一次?”久久表情顺然变成一幅温润的小猫,眨着眼睛要微微作福一般,双手合十放在额间,侧瞧之于她。
“现在吗?”她轻笑。
“可以吗?小芹,拿琴。”听之,顿起欢呼,急忙唤人将琴拿来,她兴奋的摸样好似小时得了稀奇漂亮的玩意一般,令人笑意浓浓。
“鸣凤琴?”看着不一刻便拿来的琴,她眸微愣。这琴似是哥哥曾说的鸣凤琴吧,琴身略长,以梧桐之木而造,琴弦右下侧有一团娇小栩栩的火焰,焰火中是一双眸子,似凤眸,琴自问世以来,只被三人所得。
这鸣凤琴虽不能与长久,凤缺,百冥相提,可它却独有它的风情所在,这琴弹至情深之时,会虚化为凤,翱游天际,宛若天象,遂以鸣凤为名,寓予琴身。
她缓缓的将手放置琴弦之上,细细的抚摸,似有熟悉感而来,慢慢的眼睛闭合,想起先生曾提过的凤求凰,慢慢的弹起。
源源而长的曲调在她指尖一点点流畅起来,相思也随它浓郁起来,似回到那高山之巅上,雪花飘落之际,剑卿的身影在漫天雪白下,舞剑弄影,引起一层层的雪花残影,涟漪而过,宛若一幅绝美的画。
“哥哥。”紧闭的眸满是眷恋,唇角轻轻扬起,浅喃一声。
“好听。”一曲尽,缓缓沉思而下,久久率先回神大叫道。
她回眸,浅笑不语,思绪还在打结,未走出,瞧之面前久久的容貌,久久的笑,令她深了笑,深了相思。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何尝不是在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