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霍唯浩救急失音信夏琨婕追寇忧性命
说起姑苏霍家,那可是平江府一带首屈一指的百年望族,世代皇商,钟鸣鼎食之家。可是今年,霍家似乎是命犯太岁,先是扬州,后是淮南,两处产业皆遭火灾重创,伙计折了好几十人,霍家的银子海样的赔了出去。近来又听闻,霍家嫡子霍大郎害了急症,卧床不起的消息,似是已不中用。一时苏州境内,众说纷纭。
霍府高门院内,韩惜月已经哭肿了一双美目。
夏琨婕安慰道“大哥只是失踪,未必是失事。”
“兄长自淮南火起便音信全无,如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已落入奸人之手。”说话的人是霍唯浩的小弟霍唯淼。
“这倒不应该,苏州嘉宁县这边才是霍家的最大火器作坊,图纸配方一律还在,若是他们真的掌控了大哥,定会图谋嘉宁县这边,嘉宁县这边既然无事,就说明那伙人并没有找到嘉宁这边才是,换言之,我们不知道大哥现在身在何处,他们亦不能得知。”
“夏姐姐提点的极是,只是我们眼下该如何是好”霍唯淼忧色不减。
“最要紧是要抓住秦慧芸”夏琨婕道“我们故意放出的大哥病重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发挥作用了,既然秦慧芸他们一伙人亦不清楚大哥所踪,又不肯轻易放弃嘉宁县,想到定然还会打算在大哥身上找突破口,相信那秦慧芸定会借探病之由一探虚实才是。”
“报,门外有一秦姓女子说是大少爷故人,请求探视大少爷。”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霍唯淼冷笑“蒙汗药可有备好?”
“回二少爷,定叫那蛇蝎女子有来无回。”
秦慧芸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有一人,假意寒暄一阵,听声音那人便是当日酒肆内的苏姓男子。苏姓男子着一双镶玉黑靴,步履矫健,可见武功不俗。再观眉眼,虽是扮笑亦难掩戾色。
二人正要饮茶,苏姓男子看了眼茶就一掌打掉秦慧芸的茶杯,大喝一声“茶水有异,快走!”
话音未落,二人便弹出去七八仗远,正如韩惜月曾说,那秦慧芸的确轻功不俗。一旁埋伏的霍府家丁哪里赶的上。夏琨婕、韩惜月二人哪里肯放,双双提剑飞身追了出去。
关心则乱,夏韩两人一时失察,竟然被秦慧芸二人带出了城。那苏姓男子见四下已是人烟罕至,也不跑了,转身拿剑指了回去。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男子目光阴鸷“应该就没再让你们苟活于世的道理。简直是送死送上门儿来了。”
秦慧芸调笑道“何必杀了她们,苏郎你真不懂怜香惜玉,不如绑了带回去,也让小的们乐乐。”
“你竟然是秦家寨的人”夏琨婕惊道
“呵,你知道的真不少,苏郎此人断不可以留。给我杀了她。”
夏琨婕不敢轻敌,堪堪躲过一记杀招,提剑迎击。那姓苏的果然功夫了得,夏韩二人使出全力,两人战一人也没有落得多少便宜。
寻得一空,夏琨婕使出只修炼至第四重的“天外飞仙”,苏姓男子在这强大的剑气下伤了左臂,一时间戾气更盛下手也更加狠戾,夏琨婕顿感应对吃力。不曾想,那一旁观战的秦慧芸倏然掷来暗器,直取韩惜月命门。
夏琨婕急急推开韩惜月,漏出破绽给苏姓男子,那人狠绝,抬手一剑贯穿了夏琨婕的肩胛。夏琨婕忍痛,周身内劲迸发,逼退苏姓男子一些亦推开韩惜月,提剑直击苏姓男子,却不得。
韩惜月惊叫后,亦狂怒,使出平生所学直取秦慧芸,秦慧芸虽轻功了得,也无法全身而退,未能致命,却也叫秦慧芸再无还手之力。
苏姓男子暴怒,撇下夏琨婕,欺身至韩惜月这一边,韩惜月哪里是他的对手,狼狈应对,险象环生。
夏琨婕已是血流不止,殷红的血液浸透了半边身子,神志亦是不那么清明,心中暗叫,这样不行。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向苏姓男子掷出一粒碎银子。男子惊到,以为是暗器,退去几仗远。夏琨婕趁机使出梯云纵拽走韩惜月。二人奔逃,苏姓男子哪里肯放,穷追不舍。
毕竟是受了伤,梯云纵使用起来并没平日里那么得心应手,连带着还拖了韩惜月的速度。便说“你一人快走,不要管我!”
“这怎么可以,要死一起死。”
“我可没有想过死,我自有脱身之策,你再不走我们都走不了。”
“二姐,我不走”韩惜月哭叫
“你现在是我的累赘,你懂吗,你再不先走,就是要拖累死我”夏琨婕厉声大喝。
韩惜月无法只得先行,夏琨婕转身回去,屏气凝神,待苏姓男子接近,倏然使出少阳十三剑。苏姓男子未曾想过,夏琨婕竟然这样顽强,受伤至此,还能使出这般杀招。仓皇之中也是应对艰难,然而夏琨婕毕竟是失血过多,十分虚弱,使出少阳十三剑威力不到平日里的一半,只是砍伤那阴鸷男子的脚踝,再不能更多了。
万幸的是,总算是赢得了逃命的机会,自己受伤跑不快,那伤了脚踝的人也追不动
约摸跑了半个时辰,那男子似乎没有在追来。夏琨婕不敢停下,一手捂着左边肩胛,血似乎已经凝结,痛似乎已到麻木的程度,强撑着又走了一二里。当时慌不择路,早已脱离了回城的方向,此刻更加不知自己走到了那哪里。但是已经神志不清,顾不了许多,瘫软在地,昏迷过去。
昏迷中感到有人接近,费力睁眼,看到一双镶玉黑靴,吓的一惊。挣扎着起身,不曾想却被来人温柔抱住,抬眼一看,原来是徐奕其。
徐奕其与白醉生去了淮南还是没能阻止,火器库被毁的命运,监造火器的霍大郎也不知所踪迹,料理完后事,正要赶赴姑苏霍府。竟然在苏州城外遇到了这般光景的夏琨婕。
徐奕其一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与后怕,万一没被自己遇到可怎么办,万一人就这没了可怎办,一颗心就像是火里来油里去似地备受煎熬。无声抱起夏琨婕。
“这就是夏婕姑娘吧。”白醉生问。
“不,她是夏琨婕,我爱人”
“原来是……这样”
“霍府一事还请劳烦白兄单独跑一趟了”
“理应如此,好好照顾夏姑娘,若有什么变故我会写信给你。就此别过”言罢,白醉生抱拳又将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悉数交予徐奕其,未等徐奕其开口言谢,转身上马疾行而去。
徐奕其无意理会白醉生,只小心将夏琨婕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心中一半是疼惜,一半是缱绻。初见下夏琨婕时,像一只泥水里淌过的猴子,哪有戏文里所说的初见倾心场景,如今夏琨婕浑身血污比那时还遭上千倍万倍,只是自己的心境已大大不同了,哪有半分当日的嫌恶之意,取而代之的满满的都是疼惜。原本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对这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有些兴趣,可当眼见这只小兽奄奄一息在自己面前,方觉用情已深。夏琨婕肩胛上狰狞的伤口分明是割在自己身上一般,这才过了多久,自己竟这般陷进去了。
徐奕其骑在马上,一手把住缰绳,一手将夏琨婕紧紧抱在胸前,生怕她颠簸或是扯到伤口。失血过多的人往往浑身发冷,昏迷中的夏琨婕不自主的往徐奕其怀里钻,徐奕其心下一暖,在夏琨婕额前落下一吻,更加抱紧了怀中的人。
徐奕其带夏琨婕回了城,找了间医馆安置下来。思忖着,若想痊愈不留后遗症还得等回武当山才行,不过总得等着她还一些才可以上路。
这几日,徐奕其一直不离左右,夏琨婕间或醒来两三次,但只是迷迷瞪瞪的,并未注意到徐奕其焦急神色与消瘦下去的身影。
白醉生传来消息,徐奕其得知夏琨婕也是卷进了霍家火器一事才落得一身伤,虽然心疼却也无法,夏琨婕仗义如斯,霍大郎既然是她结义的哥哥,霍家遭此劫难,她又如何会独善其身。可恨的是那伤人的苏洛,涉及大局,眼下还动他不得。假以时日,定叫他十倍奉还。徐奕其暗自发誓,若有他一日,绝不会教夏琨婕再出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