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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魏晋南北朝诗歌(2)

【简析】

这是最早的一首完整的七言古诗。它的主要内容是描写了一位女子对丈夫的思念。诗歌一韵到底,缠绵悱恻。这首诗突出的特点是将写景和抒情巧妙结合在了一起。

诗歌的开头展示了一幅秋色图,萧条的景色使得思妇开始怀念自己的丈夫,衬托出她内心的落寞。最后几句以清冷的月色来渲染深闺的寂寞,以牵牛星与织女星的“限河梁”来表现思妇的哀怒,都获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人的感情到大喜大悲的时候,就会以诗歌来抒发自己的感情,这首诗歌中的女主人极度悲伤,诗人用这首诗歌记录了这种情感,可能思妇心中太过痛苦了,所以这首诗歌很短,很苦。王夫之称此诗“倾情,倾度,倾声,古今无两”,我们可以从中看出此诗的重要地位。此外,这首诗开启了叠韵歌行的开端,对后来诗歌的创作有很积极的影响。

【译文】

秋风瑟瑟,天气开始变得慢慢变冷,草木开始枯黄,白露也凝结成了霜。燕子开始往南方飞去,天鹅也开始转向南方。我太思念我那出外远游的丈夫了,甚至肝肠寸断。我想,身在他乡的丈夫也应该很想念我、思念家乡吧。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留在他乡啊?我只能孤零零的独守闺房,在我忧愁的时候就要思念丈夫,这是我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在不知不觉的思念中,我的眼泪流下了,打湿了我的衣裳。我拿过旁边的古琴,拨弄琴弦,没想到,弹出的竟然是丝丝哀怨。我断断续续地低吟浅唱着这短歌。皎洁的月光照着我的空床,星河沉沉,悬挂在西方的天空,因为忧愁,这夜就显得更加漫长。牵牛织女只能在天空中隔着银河远远地互相观望,他们究竟有什么罪过,要被阻隔?

8.白马篇——曹植

白马饰金羁1,连翩西北驰2。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3。

少小去乡邑4,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5。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6。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7。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8。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9。长驱蹈匈奴10,左顾凌鲜卑11。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12?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13。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题释】

年轻时候的曹植,对自己的事业和前途有美好的愿望,这首诗歌就是那个时期的曹植所写的。

【注释】

1羁:马龙头。

2连翩:轻捷奔跑的样子。

3幽并:幽州和并州,即今河北、山西和陕西诸省的一部分地区。游侠儿:重义轻生的青年男子。

4去,离开。

5宿昔:从早到晚。这里的意思是每天如此。秉:持。楛矢:用楛木做箭杆的箭。何:多么。

6散:击散。马蹄:箭靶的名称。

7剽:行动轻捷。螭:传说中一种黄色的龙。

8虏:胡虏,古时对北方少数民族的蔑称。数:屡次。迁移:指入侵骚扰。

9羽檄:军中征调的文书。厉马:奋马,策马。

10蹈:踩踏。

11凌:压制。

12怀:顾及。

13中顾:内心眷恋。

【简析】

年轻时候的曹植跟随曹操南征北战,长期的军旅生活使得他的精神昂扬奋发,这首诗歌就是诗人这个时期的作品。这首乐府诗可分四部分。先是描述了游侠儿的英俊豪迈气概;然后补叙游侠儿的来历和他超群的武艺,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的英雄事迹;最后刻画了游侠儿弃身报国、视死如归的崇高思想境界。这首诗歌就是塑造了这么一个武艺高强,为国家不惜牺牲一切的游侠形象。

诗人以昂扬的基调采用倒叙、补叙的手法描述了游侠儿的英雄行为,展示了他的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诗人赞美游侠儿,其实也是抒发自己想为国家建功立业的爱国精神。

【译文】

有个人骑着白马向西北方向飞驰而去,马上还佩带着金色的马具。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他是边塞的好儿男游侠骑士。他年纪轻轻的就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来到边塞为国家建立功勋。他的身上随时都带着楛木箭和强弓,下苦功练就了一身高强的武艺。他可以拉开如满月的弓箭左右射击,而且一箭射中靶心,没有丝毫的偏差。他一箭射中长臂猿,转身又去射马蹄。他的身体灵巧敏捷,甚至比猿猴还要快,比豹螭还要勇猛剽悍。听说最近边境军情告急,侵略者一次次进犯内地。告急信从北方频频传来,游侠儿骑着自己的战马跃上高堤,他跟随大军平匈奴直捣敌人的据点,然后又回来扫除了鲜卑族的侵犯。战场上,他面对着刀山剑树,从来都是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连自己的父母也不能孝顺服侍,更不能照顾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他将自己完全交给了国家,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利益。他为了国家的安危而奋不顾身地英勇杀敌,面对死亡,就像是回归故里。

9.咏怀——阮籍

夜中不能寐1,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2,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野外3,翔鸟鸣北林4。

徘徊将何见5,忧思独伤心6。

【题释】

《咏怀》是阮籍生平诗作的总题。这首诗在原作中列为第一篇。

【注释】

1夜中:半夜。寐:晚上睡不着觉。

2薄帷:轻薄的帐幔。鉴:原为古代的容器名。在这里的意思是照。

3孤鸿:孤独的大雁。

4翔鸟:飞翔盘旋的鸟。

5将:能,会。何:什么,代词,宾语前置。

6思:思绪。

【简析】

这是一首孤独者的哀歌,表达了诗人内心的悲凉和落寞。诗人将内心的情绪含蕴在形象的冷月清风、旷野孤鸿、深夜不眠的弹琴者中,这些都是具有强烈的感情色彩的景物,诗人的忧思也就转化成了直观的形象。

我们也可从诗中所描述到的景物中感受到诗人内心的幽寂和孤独。这首诗歌寓情于景,借景抒情,情景交融,这样的写作手法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译文】

已经是半夜了,可我还是睡不着觉,于是便起床坐着弹琴,月光照在轻薄的帐幔上,夜晚的凉风吹着我的衣襟,孤独的天鹅在野外哀号,飞翔盘旋着的鸟在北面的树林中鸣叫。我在这个时候来回徘徊能看到什么啊?眼前全都是叫人伤心的景象。

10.赠秀才从军——嵇康

息徒兰圃1,秣马华山2。

流磻平皋3,垂纶长川4。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5。

俯仰自得,游心太玄6。

嘉彼钓叟,得鱼忘筌7。

郢人逝矣,谁与尽言8。

【题释】

本篇原列第十四首,主要是写的诗人想象中的嵇喜行军之暇领略山水乐趣的情景。

【注释】

1息,休息。兰圃:有兰草的野地。

2秣马:喂马。华山:开满鲜花的山丘。

3流磻:射箭。平皋:平旷的水边高地。

4纶:指钓丝。

5五弦:五弦琴,一种乐器。

6太玄:就是大道。或称为自然。

7嘉:称赞。筌:捕鱼竹器名。“得鱼忘筌”是“得意忘言”的比喻,说明言论是表达玄理的手段,目的既达,手段就不需要了。

8郢:古地名,春秋楚国的都城。逝,死去。

【简析】

秀才是指嵇康的哥哥稽喜,他是个热爱功名的凡俗之士,当他想投靠司马氏的时候,嵇康写了十九首诗歌赠送给他,虽然看似是在写离别之情,实际上也是他希望哥哥可以重新对自己的人生进行规划的体现。

这首诗歌是第十四首,诗歌中描写的全是虚幻的境界,想象了哥哥在行军路上的经历,包括休息时候的游猎弹琴,展示了想象中哥哥的英姿飒爽的神态,表达了诗人对哥哥的怀念之情。

【译文】

将车在生长着兰草的园圃休息,在开满花的山丘上喂马,在平旷的水边高地射箭,在河边悠闲地钓鱼。将军看着高飞的天鹅,手中轻抚着虞舜创制的五弦琴。顺乎本性、无拘无束地生活在天地之间,一心探求自然之道。一直称赞渔翁捕到了鱼,以至于将捕鱼的工具忘记了。郢人已经死了,我还能和谁畅所欲言?

两晋诗歌

西晋,社会政治环境相对比较宽松,文学有了较大发展。潘岳、陆机是其文风的代表,最有成就的是左思。总体说西晋诗风绮丽繁缛,模拟之风大行。西晋末年,玄风日渐兴起,玄言诗开始侵入文坛。但其注重玄理的领悟,而不注重语言的雕磨,使语言无味。东晋是玄言诗的鼎盛时期。玄言诗的成就不高,直到晋宋之际陶渊明清新自然的田园山水诗的出现,文坛才有了可观之作。东晋诗歌的艺术成就普遍较低。

1.赴洛道中作——陆机

远游越山川,山川修且广。

振策陟崇丘1,安辔遵平莽2。

夕息抱影寐③,朝徂衔思往④。

顿辔倚嵩岩⑤,侧听悲风响。

清露坠素辉⑥,明月一何朗。

抚枕不能寐⑦,振衣独长想⑧。

【题释】

这首诗歌是陆机离开家乡前往洛阳的途中所作。这首诗主要写了他在旅途中的所见所感。

【注释】

1策:古时的马鞭,头上有刺。振策:挥鞭。陟:登高。丘:小岗。

2安:同按,压住。辔:驾驭的嚼子和缰绳。遵:循,沿着。平莽:平旷的草原。

3夕息:晚上住宿。抱影寐:抱着影子睡觉,形容孤独。

4徂:往。朝祖:早上出发。衔思:含悲。说明凄楚。

5顿:舍、止。顿辔:停马。嵩:高。这句和下句是说驻马倚着高岩,听见悲风声从旁边传来。

6素辉:皎洁的月光。一何朗:多么明朗。

7枕:也作“几”,小桌子,古人放在座旁,疲倦时可供倚靠。

8振衣:抖动衣服以去灰尘。这里指穿衣。

【简析】

这首诗歌描绘了旅途的艰辛和感触,在“振策”、“按辔”、“夕息”、“朝徂”、“顿辔”、“侧听”、“抚枕”、“振衣”等动作刻画中的风景图,更是体现了诗人艰难痛苦的情绪。

诗人先是紧扣题目写“远游越山川,山川修且广。振策陟崇丘,案辔遵平莽。”,这些描写写出了诗人所经历的艰难困苦,展示了他的风尘仆仆。“夕息抱影寐,朝徂衔思往。”说明诗人晚上休息的时候特别孤单,只能忍受着寂寞上路,凸现了诗人的孤寂。他也更加思念自己的家乡。诗人走了一段路程,停下马来,倚岩休息,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情形下,那种孤独更明显了。“清露坠素辉,明月一何朗。抚枕不能寐,振衣独长想。”写得幽雅净爽,清丽简远。陆机是吴国将相名门之后,有雄心壮志。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前途是什么,所以不能寐。

“诗缘情而绮靡”。陆机曾经这样评价自己的诗。他的诗比较重视语言的提炼,善于写景,借景抒情,具有情景交融的艺术效果。这首诗也很好地验证了这一点。

【译文】

这次出远门,我要越过千山万水,山路漫长水流宽广。我时而挥鞭骑马登上高山,时而又挽住缰绳任由马沿着平野往前走。晚上休息的时候,孤独的我只能抱着自己的影子入眠,早上,我又怀着忧伤的心情继续前行。我拉住马的缰绳,想靠着山崖休息,侧耳倾听,我听到了悲哀的风声。清清的露水滴落着闪光的露珠,天边的月亮是多么明亮!我抚摸着枕头辗转难眠,于是又披上衣服,独自陷入了长长的冥想苦思之中。

2.咏史——左思

弱冠弄柔翰1,卓荦观群书2。

着论准过秦,作赋拟子虚3。

边城苦鸣镝4,羽檄飞京都5。

虽非甲胄士6,畴昔览穰苴7。

长啸激清风,志若无东吴8。

铅刀贵一割9,梦想骋良图10。

高眄澄江湘,右盻定羌胡11。

功成不受爵,长揖归田庐12。

【题释】

《咏史》一共有八首。不是专咏史事,而是诗人借咏史来抒发自己的抱负。这里选择的是第一首。

【注释】

1弱冠:青年时代。古代的男子二十岁行冠礼,表示成人,但体未壮,所以叫“弱冠”。柔翰:毛笔。

2卓荦:卓越,这里指才学出众。荦:同“跞”。

3着作:写作论文。过秦:《过秦论》,汉贾谊所作。子虚:《子虚赋》,汉司马相如所作。准、拟:以为法则。

4苦:遭受苦难。鸣镝:响箭,本是匈奴所制造,古时发射它作为战斗的信号。

5檄:檄文,用来征召的文书,写在一尺二寸长的木简上,上插羽毛,以示紧急,所以叫“羽檄”。

6甲胄士:战士。胄:头盔。

7畴昔:从前,过去。穰苴:春秋时齐国人,善治军。齐景公因为他抵抗燕、晋有功,尊为大司马,所以叫“司马穰苴”,曾着《兵法》若干卷。

8东吴:指三国时孙吴政权。这两句是说放声长啸,其声激扬着清风,心中没有把东吴放在眼里。

9铅刀贵一割:谦词。铅质的刀迟钝,一割之后再难使用,用来比喻自己才能低劣。这句是说自己的才能虽然如铅刀那样迟钝,但仍有一割之用。

10骋:驰骋。良图:好的计划。

11眄:看。澄:清。江湘:长江。邰希萱水,是东吴所在,地处东南,所以说“左眄”。羌胡:即少数民族的羌族,在甘肃、青海一带,地在西北,所以说“右盼”。

12爵:爵位。田庐:家园。

【简析】

这首诗歌写了诗人年轻时候的志向和伟大的抱负。本篇诗歌直抒胸臆,运用议论,笔墨酣畅,气势雄伟。这些议论不是空泛的,诗人巧妙地将自己的志向通过具体的事物来体现出来。比如:“长啸激清风,志若无东吴”,由此可见他的豪放高迈的胸襟。

这首诗歌主要是抒情,但是并不疏于文辞。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对偶句,造句工稳,读起来自然流畅。而且善于炼字,如“弄柔翰”的“弄”字,就表明诗人的文字功底。

左思的诗歌内容充实、笔力雄劲的特点。

【译文】

我从二十岁开始就写文章,而且还看了很多书,我本以为这是我的优势。我觉得我的史论比得上贾谊的《过秦论》,词赋比得上司马相如的《子虚》。国家的边疆战事不断,加急的军书飞送到首都。我虽然不是戴甲胄的武夫,可早就读熟过司马穰苴的兵书。长啸一声以激起清风,眼下好像就看不起有什么“东吴”。铅刀是否锋利还要再重新试一下,做梦都想实现我的宏图。往左边看是澄清的长江湘水,往右边看是西羌和叛胡。功成回来不受封赏的爵禄,深深地作个揖就归隐于田庐。

3.归园田居(其一)——陶渊明

少无适俗韵1,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2,一去三十年3。

羁鸟恋旧林4,池鱼思故渊5。

开荒南野际6,守拙归园田7。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

榆柳荫后檐8,桃李罗堂前9。

暧暧远人村10,依依墟里烟11。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12。

户庭无尘杂13,虚室有余闲14。

久在樊笼里15,复得返自然。

【题释】

《归园田居》一共五首,是陶渊明归隐初期的作品。这里选择的是第一首。

【注释】

1适俗:适应世俗的社会。韵:情韵、情调、风度。

2尘网:这里指仕途、官场,就像是罗网。

3三十年:疑为“十三年”。陶渊明自太元十八年(三九三)初仕为江州祭酒,到义熙元年辞彭泽令归田,恰好是十三个年头。

4羁鸟:被关的鸟。羁,拘束。池鱼:池塘里的鱼。鸟恋旧林、鱼思故渊,借喻自己怀恋旧居。

5南野:一本作南亩。际:间。

6守拙:守着自己拙劣的本性。

7方宅:房边。

8荫:荫蔽。

9罗:罗列。

10暧暧:昏暗不明的样子。

11依依:轻柔的样子。墟里:村落。

12这两句全是化用汉乐府《鸡鸣》篇的“鸡鸣高树颠,犬吠深宫中”之意。

13户庭:门庭。尘杂:尘俗杂事。

14虚室:闲静的屋子。余闲:闲暇。

15樊:栅栏。樊笼:蓄鸟工具,这里比喻仕途、官场。返自然:指归耕园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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