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到世家再无东西可压迫时,目前还算统一的国家,必然会因为大世家的利益需求而开始独立和分割,到时候,整个大陆就该是世家割据的场面,战争不可避免,百姓民不聊生!
一想到这种局面,云溪就觉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过去在被软禁的时候,她读了很多书,这些书中难免描述到了关于战争的一些事情。无论是因为什么缘由爆发的战争,最终受害的都只是百姓。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多少骨肉就此分离……
战争中的人,是最没有人权的,那种特殊时刻,人伦道德都被生存给压缩到了最微小的角落,生存,是所有人的期望也是奢望。如果战争的维持得时间短,对百姓造成的伤害还能稍微轻一点,而如果旷日持久,那就更是可怕的灾难!
因为心中一直顾念着这些事情,所以一直到与何捕快分别,云溪都是有些恍恍惚惚的。
“溪儿,你在想什么?”尹归看云溪状态不对,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没什么。”云溪有些恍惚地回答道。
“你这明显就是有心事的样子啊。”尹归却是丝毫不信。
微微叹了口气,云溪看着尹归道,“修永,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幸运了一些?”
随后,她又看向地面:“当初我一清醒的时候,家中正是困难的时候,我们也的确过了一段苦日子,但是很快我们就遇上了沈当家,之后就几乎再也没有为钱财犯愁过。虽然只是平民,但是因为有着沈当家这把大伞庇佑着,所以我们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来自世家的麻烦。如果当初,不是运气好遇到了沈当家,如今的我们,会不会也像那赵氏夫妇一样……”
“不会的,溪儿。你想多了。”尹归看云溪一脸迷茫,便赶紧搂住她的腰,紧紧把她抱住给她安慰和力量,“即使没有沈当家,我们也一定能够走出困境的。沈当家的庇护,只能说让我们少了很多麻烦罢了。”
云溪把脸往尹归的胸膛上一靠,然后继续喃喃说道:“这些年我一直专心于研究新菜式,接触的也多是世家的人,还以为国家很是富裕,百姓很是和乐,如今看来,是我坐井观天了。这底层的百姓,生活实在是……太艰苦……律法形同虚设,一旦被世家侵害,无处伸冤,这样的现状,对多少人而言,都是心里头一座大山啊!”
“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可能会和世家的人产生冲突,谁也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的家产是否会被侵占,自己的子女是否会被伤害,现在的一切,一旦沾染上世家这个毒,就很可能变成泡影,这种压力,谁都会受不了吧?”云溪想着之前的所见所闻,心里格外沉重。
“溪儿……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尹归的声音很是低沉。
“是啊……可是,可是我心里难受啊……”云溪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女子,想到樊老,想到千千万万我所不知道的正受着迫害的人们,我就觉得心里难受得不得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律法设定了不就是为了保障弱者的权力吗?!”
“律法,如果没有相对应的力量守护,便只是写在纸上的一些文字罢了,丝毫没有作用。”尹归摸了摸云溪的脑袋,安抚道,“溪儿,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改变现状的。”
云溪闻言突然抬头,双眼通红地看向尹归:“你要怎么改变?对方势力如此庞大!我,我……虽然我很同情那些百姓,可是,我更加不愿意你出事……”
说着,云溪的眼睛更红了,眼看就要渗出眼泪来,她一把回抱住尹归:“说我自私也好,说我虚伪也罢,我只是不愿意,以让你出事为代价,去成全我那算得上是廉价的同情心……”
“不,溪儿,你不自私,你不虚伪。”尹归闻言,亲了亲云溪的发顶,紧紧地搂住她,说道,“你只是……太爱我……”
若是换了平常,云溪肯定要调侃尹归太过自恋。可是这一刻,她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没错,她实在是太爱他,也太依赖他,她完全无法想象以后没有他的日子。所以,虽然对那些百姓充满了同情心,但是她仍然不愿意让尹归去冒险。
那些百姓,就算再可怜,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罢了。而尹归,则是参与了她的成长,伴随了她的所有过往,并且未来日子里将继续陪伴她的人,她的所有人生,都有着他的印记,可以说,他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相比于尹归而言,其他的百姓,自然是无足轻重的。
在触及底线时,云溪也不过是个平凡的普通人罢了,脆弱而敏感,想把自己所拥有的,紧紧抓住。
尹归明白云溪的所思所想,所以他也抱紧了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等确定云溪已经放松了一些,尹归这才说道:“溪儿,这是我的责任啊……我,我不能放下的。”
“为了我,就算是为了我。”云溪抬头,泪眼纵横地祈求道,“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可以吗?”
“溪儿……”尹归一脸难以抉择的表情,“溪儿,不要逼我……虽然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可是这天下之乱,我不能不管,这是我生来就被赋予的责任……”
“可是你从未享受过你的身份该有的荣华啊!”云溪立马反驳道,“所以你也并没有义务去趟这趟浑水啊!”
“虽然我没有,但是我的父亲,我的祖父,我的祖祖辈辈,都是承了百姓这份情的。”尹归无奈地看着云溪,说道。
他知道,云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只是在威胁到她所在意的人,她所表现出来应激反应罢了。
“你的父亲,祖父,祖祖辈辈,那都不是你啊!”云溪用恳求的目光看向尹归,“修永,做英雄,很累很苦也很危险,你真的,真的一定要这么做吗?”
尹归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他还是毅然道:“溪儿,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再劝我了。”
说着,他看向那有些灰蒙蒙的天空,神情庄重:“这个国家,需要一个人站起来了。”
云溪很想吐槽此时的尹归实在就像是中二热血少年,可是心中复杂的透露着难过的情绪,让她完全没了吐槽的心思。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即将被割除一般,害怕,担忧,恐惧……万种心思汇集心中,最终化为一句:“那,好吧……我陪你便是了。”
“溪儿!”听到云溪这么说,尹归眼中闪过惊喜。
云溪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你都心意已决,拦都拦不住了,那我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支持你,做你的贤内助了。”
“溪儿一定会是天底下最棒的贤内助!”尹归一脸兴奋地抱着云溪就开始旁若无人地亲了起来。
“诶诶诶,别亲了,都快到闹市区了!”云溪羞涩地推开了尹归。
尹归难得心思外露,竟然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看着他那张俊脸上露出这种傻傻的表情,云溪觉得实在是不忍直视,真想立马给上一拳,让他不要再毁了这张颜值爆表的脸了。
虽然这种欲望很强烈,但她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她,舍不得……
路上,尹归郑重地向她保证,一定会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盛世江山,当然,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云溪笑着看他难得孩子气地做出承诺,心中却是想着,什么盛世江山,我只要你一生平安。
回到福泉的两人之间的甜蜜,即使是旁人都能看出来了,腻得福泉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中毒案件有了有利进展,不然这两位怎么有心情蜜里调油起来了?
杨掌柜见了两人这个模样,自然也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不过比起旁边一脸看八卦的侍从和丫鬟,杨掌柜那张严肃脸看起来就正经多了。
当得知衙门那边也没有任何线索,杨掌柜无疑是失望的。不过听说衙门那边态度很好,丝毫没有为难他们,也应该会秉公处理此事,他的心情才终于好了一些。
“我们怀疑那元族长会不会是因为长期饮用菊花茶与那彩凤戏珠汤犯了冲,何捕快已经前去询问了,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结果了。”云溪安慰杨掌柜道,“没准这案件,很快就能了结呢!”
“希望如此吧。”杨掌柜叹气,“今天的客人,比起往常少了一半了。这案件一日不了结,这福泉的名声就会坏一日。就算最后沉冤得雪,对我们福泉也很不利啊。”
云溪自然知道这一点,但她也只能跟着叹了叹气,期待何捕快那儿能得到好消息了。
本以为何捕快最快也要明天才会前来说明结果,谁知道半个时辰之后,何捕快竟然也来了福泉,与他同来的,还有一名姓陆的年轻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