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纤听黛说玉了这么一番话,便早明白黛玉是想问自己什么了,因而笑道:“姑娘也不必试探我,实话告诉姑娘罢,春纤其实却并不是这贾家的人,原是林家的人,当初老爷早知道姑娘要来这府中,怕姑娘委屈,因让春纤暗中保护着姑娘,若是姑娘有朝一日想要离开贾府,春纤也是可以相助姑娘的。”
言罢,也不管黛玉惊讶的面容,春纤便自从袖口中取出一枚小小的令牌。黛玉见了,发现那那小小的令牌上用梅花篆体刻着一个“林”字,正是林家独有的标记,刹那之间,黛玉只觉得心中一酸,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能见到这枚令牌的。
春纤见黛玉伤心,便急忙劝慰道:“姑娘莫要伤心,奴婢跟这府中的夏嬷嬷却是极有交情的,要请她帮忙将我们带出这府中,却也是不难的。”言罢,又道:“说来春纤当时能够进这府中,还多亏了大老爷呢。”
黛玉听了,因问道:“此话怎讲?”春纤道:“当初我为了能进去这府中,故意在这府的门口上演了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当时许多人前来围观,却大多是看热闹的,最后还是大老爷走了过来,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我进府。”
黛玉闻言,因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大舅舅是个荒唐的,如今想来,他该是个极精明的人,不然也不会生出琏二哥哥这般聪明机辩的儿子来。”
忽然又想起当时贾赦留给她的香囊,因道:“当时大舅舅给了我一个香囊,说是若是我要离开这府中,只拿出里面的一块香块来烧,定会有人前来相助。”
春纤听说,因道:“想来那定是信号香了。”“信号香?你说的是那种专门用来传信用的香?”黛玉听了春纤的话,因问道。春纤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大老爷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信号香不是轻易能够有的。”
黛玉也不去管春纤的感叹,只从那香囊中取出了一块香块,扔进火炉子中烧了。然后便自同雪雁春纤一起去整理东西。没一会儿的功夫,黛玉等人便将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好,而这时潇湘馆的外屋却是走进来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直把三个姑娘家给看愣了。
那男子看了黛玉一眼,因开口笑道:“姑娘便是林氏黛玉姑娘?”
雪雁听了那男子的话,登时回过神,怒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直呼我们姑娘的闺名,还直闯入这闺阁之地?”
那男子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不语,只将一双眼睛看向黛玉。黛玉心知这男子性子高傲,便点了点头道:“正是,未知公子是?”那男子道:“在下姓柳,草字少白,姑娘就叫我少白好了。”
黛玉听了这话,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然后方开口道:“你我终究男女有别,唤公子之名终是不妥,我就唤公子做柳公子罢。”柳少白听了这话,脸上竟自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忽然又听黛玉道:“柳公子让人感觉面熟得紧,似乎在这贾府之中,我曾见过柳公子。”柳少白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姑娘好记性,我在这贾府之中却是不常出现在人的面前,只有在贾家祭祀的时候方才出现。不过我那时的名字不叫柳少白,而是叫贾玫。”
“贾玫?”黛玉听了这个名字,不由得有些讶异,“可是我听说贾玫已经没了的。”说到这里,黛玉又不由得捂住了嘴,毕竟在人家面前说人家没了是多么一件失礼的事情。
但柳少白似乎并不在意,只笑道:“我是贾玫,也不是贾玫,只不过是贾玫的一个影子罢了。”言罢,又道:“好了,时候不早,姑娘若要出府,还当快些才是,不然等贾府中人回来,怕就是走不了了。”
黛玉点了点头,便领着雪雁和春纤两人随柳少白而去。说来也怪,这一路之上竟是没有碰到一个贾府中人的,这不禁让黛玉起了疑心。柳少白见了,自是知道黛玉在想什么,因笑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在我去见姑娘的时候,顺道将他们都解决了。”
“解决了?”雪雁听了这话,却是惊叫出声,道:“你的意思是将他们都给杀了?”春纤听了雪雁这话,却是瞪了雪雁一眼,撇了撇嘴,道:“雪雁,你是江湖野史之类的书看多了罢?”
雪雁听了春纤的话,这才俏皮的吐了吐丁香小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柳少白看着黛玉惊疑的面容,因笑道:“不过是用了些迷香,将他们迷晕了罢了,等到他们醒来,至少也要到明天早上了。”言罢,又问黛玉道:“不知道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
黛玉道:“我打算去找我那奶娘王嬷嬷,柳公子一路护送之情,他日黛玉定当报答。”柳少白听了,却是笑了一笑道:“这一路之上,你们几个女子却是不安全,不如我就送佛送到西罢,再者,有我在,你们也不用怕路上会碰上贾府的人。”黛玉听了,只得答应了。
贾府那边,本来贾母等人见无色禅师要见黛玉,便也有心前去拜访一番,毕竟机缘难得。可偏偏这时,竟无意中听说那忠顺王妃和南安太妃正在那后山处赏菊,便自有心前去拜见一番,也好为家中的几个女儿寻个好姻缘,才能扶持着贾府这百年大树屹立不倒。因此,贾母也顾不得黛玉和要见无色禅师的话,便急急忙忙的赶往后山去了。
那南安太妃和忠顺王妃也是无意中碰到的,两人原都是差不多年纪,平日里在宫宴上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因此彼此倒也是相熟的紧。如今两皆因心中烦闷,便趁着这重阳节来到这潭柘寺赏菊,没想到竟会碰巧遇上了,便也就走在一起说说话儿。
而就在这时,贾母等人也赶到了后山,为了显示出自己这一行人只是偶然间同两王府碰上的,因此贾母等人也只是慢慢的走过去向南安太妃和忠顺王妃请安。
南安太妃和忠顺王妃见贾母等人过来,心中自是知道贾母心中的盘算,心中不由得鄙视不已,她们怎么也想不出,像贾敏这般清高的女子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娘亲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歹竹出好笋”?
不过,既然人都过来请安了,她们两人也不能视而不见不是,因此便少不得寒暄一番。又见贾母又有意无意的将探春和惜春两人往自己跟前凑,而那薛宝钗更是一副雍容大度的模样,因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声,只口上却笑道:“哟,这三个莫非是老太君的孙女不成,竟是一个比一个俊俏的?”
忠顺王妃更是拉着薛宝钗的手,笑道:“当初在皇上的寿宴之上,却是没见过这位姑娘的,莫非竟是老太太藏着,不肯让我们见到的,瞧瞧这样貌,竟是不比那元妃娘娘差呢。”
贾母见宝钗夺了探春和惜春的光彩,心中更是厌恶宝钗,因道:“这个却不是老身的孙女的,不过是府上外戚薛氏皇商家的女儿罢了。”
忠顺王妃听了这话,目光果然冷了许多,还拿了帕子嫌恶似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口中道:“老太君该早说才是,害本王妃还以为是怎么样的一个大家闺秀呢,没想到竟是个商人之女!”一句话只把宝钗臊得满面通红,待要发作却又不敢,只在心里将贾母给恨了个紧。
南安太妃听了,却是看向了探春,因笑道:“这个是府上的三姑娘罢,那日在皇上的寿宴之上却是见过的,如今细细瞧了,竟果真是个水灵的,本太妃倒是极喜欢的,真想认做了女儿去呢。”
贾母闻言却是一愣,她领了探春和惜春来,却是想让南安太妃和忠顺太妃看看,若是看中了,也好嫁进王府中去的,却没想到南安太妃却是想要认了做女儿的。不过这事儿也不打紧,探春若果然成了南安王府的郡主,也不过是个义女,将来也还是有机会嫁进王府的,因而笑道:“若是太妃喜欢,直认了做女儿,也是不打紧的。”
其实贾却是会错了意。南安太妃共有三子一女,长子火烽正是如今的南安郡王,次子火昊是忠勇大将军,官居二品,三子火瑜,年未弱冠,却文才斐然,如今只在翰林院任职,却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只有一女火霞,却是南安太妃的掌上珍,被皇上封为“丹霞郡主”。因前些日子渤海国派遣使者来求亲,只因皇家并无公主,如今瞧来,只少不得西宁和南安两王府选择一人,但西宁王爷也只有一个女儿,却是个药罐子,从小药不离口,看来此次和亲,却是少不得要让丹霞郡主前往的。这也是为何南安太妃心情烦闷的原因。
不过如今南安太妃见了探春,心中却是有了想法,这探春比丹霞郡主还大上一岁,又貌美如花,英气十足,若是由她代自己的女儿和亲,想来渤海国也不会有意见。因此南安太妃听了贾母的话,登时喜笑颜开,道:“如此本太妃到时便挑个日子,正式认了三姑娘作女儿罢,少不得也是要摆酒庆贺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