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和探春听了,自是欢喜不已,只薛宝钗心中是更嫉妒万分。这时忽听忠顺王妃问贾母道:“老太君,那日在皇上的寿宴之上,却是瞧见了老太君的外孙女,敏妹妹的女儿的,只不知她可有定了亲事?若是没有,本王妃倒是想向老太君求亲,将她聘了给本王妃的独子呢。”
贾母听了,心中虽然欢喜,却少不得为难道:“不瞒王妃,老身那外孙女虽未曾许亲,只是却是在那秀女之册的,因此老身倒也是不好做主。”忠顺王妃听了,因道:“如此倒是可惜了。”
这时,一个小和尚却是走了过来,对贾母道:“敢问施主可是那荣国府的贾老太君?”贾母道:“老身正是。”那小和尚道:“小僧虚空,奉贵府一位姑娘之请来给施主送信,那位姑娘因身体不适,便自回府去了,望施主原谅。”言罢,便施一礼,径自离开了。
贾母听说,心中倒也有些担心黛玉,又眼见天色已然不早,便辞别了南安太妃和忠顺王妃,径自回府去了。
哪知贾母回到荣国府中,却是听下人来报,说是林姑娘并春纤雪雁皆不见了的消息,登时又急又气,差点背过气去,只大声命人道:“你们,还不赶紧给我找人去,若是找不着人,看我一个个饶得了谁去!”
只是黛玉等人早已经离开贾府多时,那些个下人又能到哪里找去,无异于大海捞针,因此只在王夫人的一番授意之下,竟不了了之了。只宝玉听说黛玉失踪的消息,忽然想起黛玉所做的《葬花吟》来,顿时吐了一口血,竟自晕了过去,直把个贾府弄得鸡犬不宁。
位于京城西北郊的玉泉山下,却是有一处庄院,种着数顷秀竹,十分清雅,因此这个庄院便被题名为“玉竹山庄”。不少很少有人见过玉竹山庄的主人,只是偶尔看见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老人进进出出,管理着这偌大的玉竹山庄罢了。
离玉竹山庄不远处,却是有一座皇家寺庙,而邻近皇家寺庙的地方却又有着一处村庄,就是那刘姥姥所住的刘家庄了。刘家庄虽说离皇家寺庙比较近,但是一年到头,却是极难见到什么官家人,只那离刘家庄约五里的地方才有一个小县衙。却因终日里没有什么事做,所以那县令也不大见着人,老百姓最多也就见过一两个捕快,算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了。
然而就是在这么一个地方,却有一辆极清雅的马车在那不大宽敞的官道上行进着,来来往往的人见了,无不指指点点,用极其好奇又羡慕的眼光瞧着。而此刻坐在那马车中的,正是那黛玉和春纤雪雁三人,而为她们赶车的正是柳少白。他们此刻正是在往那玉竹山庄赶去。
可是他们皆没有想到的是,车行至一半,竟然会因为前面的一阵骚乱而止住了。“发生了什么事了?”黛玉感觉车子猛然间停了下来,而外面又吵嚷得紧,不觉蹙紧了双眉,在车内问柳少白道。
“姑娘且稍等一会子,待在下前去看看。”言罢,柳少白径自跳下了马车,往前面那人群喧闹之处而去。
“唉,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一个老者那那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柳少白听了这话,便赶忙上前询问。
那老者道:“公子看到前面的那些人了没有,那边正有一个妇人正在那里拉着一匹马哭诉,说是她丈夫被那匹马给咬死了,求人给做主,要杀了那匹马,以报夫仇。”
“马咬死人?”柳少白听了这话,只觉得十分诧异,因问老者道:“这马素来温驯,纵然是野马,也断不会咬人至死,怎么可能会有马咬死人呢?”
那老者听了,因道:“所以说是怪事儿。据说这马原是那妇人的丈夫无意中所得,平时也就当驴一般用来拉拉货物什么的,倒也没出什么事。只据那妇人说昨天那马突然发狂,竟咬死了她的丈夫。”
柳少白听了,思索了一会儿,便含笑着向那老者道了谢,之后便将这事儿告诉黛玉去了。
黛玉听了,不觉怔愣了一下,因叹了一声,道:“如此我们也过去瞧瞧罢。”言罢,便扶着春纤和雪雁的手下了马车,当然为了不被外男看了自己的真容,便也在下车之前在脸上笼了一方面纱。
黛玉和柳少白以及春纤雪雁四人进入人群,发现一个妇人正拉着一匹马在那儿哭诉,旁边则放着一具男子的尸体,从表面上来看,死者不过三十岁的年纪,长得倒也耐看,想来必定是这妇人的丈夫无疑了。
从妇人的哭诉中,黛玉知道这妇人姓骆,丈夫刘 青生是刘庄家的一个大地主,膝下只有一个六岁的女儿。至于这匹马是刘 青生在一次出去收田租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因为平时也不怎么出远门,所以只拿来拉拉货物什么的。而这骆氏却从来都觉得这马很顽劣,只因她一靠近那马,那马就会对她撒疯,故而骆氏总劝着刘 青生将马送走,可刘 青生执意不听。
昨日是刘 青生的生日,骆氏正和女儿给刘 青生庆贺,哪知那马突然从马棚里跑了出来,直闯入房中,对着刘 青生嘶咬,直将刘 青生咬死了,一场喜事也由此变成了丧事。
在场的众人看了那刘 青生的尸体,果然身上有少马咬过的齿痕,心中也就对那骆氏的话信了八九分。哪知正在这时,那马突然走近黛玉,将头向黛玉怀**了拱。黛玉见状,心中一动,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那马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哀凄,似乎在向自己寻求帮助。
而这时,几名捕快也已经走了过来,要将那妇人并马以及尸体抬至县衙。黛玉看着那向前行去的那马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一痛,因上前止住那几名捕快道:“差大哥,可否容小女子看下这死者的尸体。”
那几名捕快听到黛玉的呼唤,便自停下了脚步,又因见黛玉气质非凡,知道黛玉绝非普通女子,因笑道:“姑娘,这尸体可不是好玩的,姑娘还是不要看的为好。”
黛玉笑道:“适才小女听闻说是此马咬死了主人,心生好奇,因为小女有一兄,在京中衙门里当差,因此耳濡目染,倒也知道一些验尸之法,故而才想看上一看。”
那几名捕快听了,有些为难,忽见到人群中有一锦袍男子向他们点了点头,方才笑道:“好罢。”于是便将那死者身上蒙的白布揭开。
黛玉细细看了一遍,虽说这死者的尸体上有许多马咬过的齿痕,但根据深浅来判断,根本不全致人死地。黛玉又看了看那死者的脸色,因见死者脸色略有些青紫,嘴唇亦是发紫,又查看了死者浑身的骨骼,发现骨骼并未有什么受伤的迹象。于是便笑着道:“这死者并非是被这匹马咬死的,而是被砒霜一类的毒药给毒死的。”
那为首的捕快听了黛玉的话,将信将疑,因问道:“何以见得?”
黛玉笑道:“差大哥可以看一下死者的尸体,这尸体上的齿痕虽说深浅不一,却是不会致命。况且如果死者真是马咬死的,被咬的时候,他不可能不与那马搏斗罢?若是如此,身上势必有些搏斗留下的伤痕,可死者的身上除了马的齿痕之外,并没有半点伤痕,骨头更没有骨折过的现象。最重要的一点是,死者面色发青,并且还透着一丝紫色,嘴唇亦是发紫,这些都是中毒才会有的迹象。而我刚才检验的时候,发现这死者的七窍都有人为擦拭过的痕迹,显然是为了清除死时流下的血液,因此我推测该死者是被砒霜一类的毒药给毒死的。差大哥若是不信,可割开死者的血管查验,若是那血液呈暗红色,那就没有错了。”
那为首的捕头听了,便用手中的刀划开了死者手臂上的一处血管,果见那手臂上隐隐渗出一丝暗红,只是因为血液已经凝固的关系,因此并没有流下来。
那骆氏见状,因扑到那尸体上大哭道:“这不可能,我丈夫为人很好,从未与人结怨,不可能有人会害死他!”黛玉听了,因叹口气道:“从未与人结怨吗?但是害死你丈夫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吗?”
那骆氏听了,因怒道:“你胡说什么,我爱他敬他都来不及,为何我要害死他?”黛玉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因为你无子的关系,所以你丈夫想要纳入妾室,因而你因妒生恨,便狠下心来杀死了你的丈夫。而当时这马应该就在你们的身边,动物通常对气味都是极敏感的,因此你丈夫中毒之后,这马便想载你丈夫去寻医解毒,只是无奈你丈夫当时已然昏迷,所以这马只以咬着他的身体,拖他离开。你见状,便心生一计,将这杀夫的罪名嫁祸给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