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笙心一沉,似乎已经有了预感,却还不肯死心:“走了,谁?去哪?”
闻言,她的眼泪簌簌落下,嘴角却露出诡异的笑:“三百万换一个男人,你说值不值?”
秦笙笙这才知道,傅真真在确定爱上孟平之后,就回家告诉父母,要嫁就嫁给他,要么就不结婚。爱女心切的傅社长立即找上孟平,开出五百万要其入赘傅家。孟平答应了,洛思妍手中这张支票,就是他们的分手费,又或者,相恋五年所获的的酬劳。
这一夜,秦笙笙在洛思妍的哭泣中了解了许多东西,原来并非握在手里的就一定不会丢,原来,每个人都有价钱,孟平的价钱是五百万,洛思妍值三百万,那她呢?
遭受背叛的洛思妍在消沉数日之后,很快就去医院将孩子打掉。这一点在秦笙笙的预料之内。现在不是从前,一名女子怀着负心汉的孩子就真的会生下来,累死累活操劳一辈子等最后的破镜重圆,她有广阔的天空任其翱翔,何须为一个背叛者毁了一生幸福。
话虽如此潇洒,但是秦笙笙永远都记得洛思妍在做完人流之后那苍白的脸颊和无法站立的虚弱模样,人家说怀孕生子犹如播种收获,如果半路不想要了呢?遭受拔草除根之苦的只有女人。
之后再说起这件事,她得意得说,自己当时拿过支票,还甩了他两巴掌,又解恨,又有得赚。话虽如此,秦笙笙却也知道,有些人有些事,记住容易,忘却却不是多了时间就可以做得到。
但是他们很快就为另一个问题担忧,这个房子当初是以孟平的名义买下,现在他已经搬走,如果收回房子,那么她二人就有露宿街头的危险。
好在,孟平也不是绝情的人,又或者说尚留一点内疚之情,他在离开之后再没出现过,要回房子的事情自然无从说起。洛思妍在身体恢复之后,很快就找到地方搬了出去,秦笙笙没有阻止,这里有太多不忍睹视的回忆,强加挽留实在太过残忍。
自此之后,独自归来的小窝里不再有洛思妍的电视声,和孟平的绕鼻饭香。秦笙笙有时候会觉得不可思议,最不可能留下的人,却成为最终的驻守者,可知世事是多么无常,如何百般笃定,到底还是抵不过老天爷的一念之间。
秦笙笙为此事恍惚不安之时,宋亦默迟迟不见归期,甚至连个电话信息都不曾收到,她心底的失望可想而知,只是人前依旧一副笃定平稳微笑模样,沈君柔还是冷着她,雷诺在那次之后亦未为难她,然而宋亦默没有回来,她总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少了一块似地。
这样憋着许久,她终于忍不住敲开沈君柔的办公室,很幸运,她在。
沈君柔见到她有些意外,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示意她坐下而后才道:“有什么事情让妙容过来一趟即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秦笙笙的心微微一怯,然而也知道,此时不是退缩的时候,于是咬了咬牙,直接问道:“君柔,我做错什么?”
沈君柔料不到她如此单刀直入,愣了愣,反问道:“你做错什么?”
“如果是音乐室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秦笙笙走前一步,诚恳道。
她摆摆手制止道:“我知道。”
见到她依然如此,秦笙笙根本不罢休,开口一次不容易,如果这一次不说,下一次,秦笙笙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再提出来,于是她再度追问:“那么为什么?”
美丽的眉毛轻轻一拧,即便是蹙着,也是弧线优美,然而沈君柔的口气却没有那么柔和,她依然硬着声音说道:“秦笙笙,知道归知道,但是适应需要时间,懂么?”
秦笙笙先是一愣,紧跟着,忽然间一个机灵,仿佛开窍了似得,立即想到了一点,赶紧澄清:“我和雷诺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君柔微微得叹了口气,却沉默了下来。
秦笙笙看着她的模样,知道自己已经猜对了,张了张口,正要出声,沈君柔却是先一步说道:“是你没有,不代表他没有。”
“不,我保证他对我也没有任何意思。”生怕被误会,秦笙笙赶紧做出保证。
然而,沈君柔只是苦涩的笑了一下,说道:“是他亲口承认,当时亦默也在场。”
这句话令秦笙笙那原本无波澜的情绪大大震动,原本她只是以为,这不过是沈君柔的胡思乱想,解释清楚了也就没什么,可是听到她的那句话,秦笙笙却没办法淡定了,脱口就是否决:“不可能!”
是的,她和雷诺的交集统共就那么几次,哪里来的感情?秦笙笙绝对不相信,雷诺会对她一见钟情!
沈君柔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我知道你爱的是亦默,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心里不大平衡,很抱歉秦笙笙,我需要点时间消化下。”
秦笙笙不再强求,深爱之人亲口告诉自己他另有所爱,是她,她也无法接受,可是她不明白,更不相信雷诺会爱上她。只看之前的数度反应,便可一清二楚,既然不爱,为什么又要骗人,难道说只是为了让沈君柔死心?可是他明知道她和宋亦默之间的关系,为什么又过来横插一脚?
沈君柔见她沉默不语,只怕是胡思乱想,心有不忍:“亦默对这件事一直坚定他的立场,不会因为雷诺就放手。”言罢,心里又绝不可思议,宋亦默对雷诺,一向步步退让,没想到如今竟为一个秦笙笙而差点翻了,爱情当真让人失去原则,再想自己,又何尝不是?
闻言,她的心里稍稍安心,还是忍不住失落道:“他都没有和我联系过。”
“放心,他没有放弃你,只是被公司的事情缠着,脱不开身。维诺最近的好多艺人都跳到佳音……”沈君柔忽觉自己说太多,忙闭上嘴。
秦笙笙却听出端倪来。佳音同维诺一样,同是音乐界的两大公司,多年来双方一直处在面和底不合的状态,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维诺的艺人都跑去佳音,不是挖人,实在很难解释。但是他们为什么会突然破坏规矩,却是秦笙笙无法想到的。
二人的交谈被沈君柔的电话铃声打断,她低头看了下号码,对秦笙笙说了句:“请等下。”便举起话筒。
“喂……是,我是,您是?什么……”话音未落,她的神色已严肃起来:“在哪里!”
秦笙笙惴惴不安的看着她挂断电话后朝自己道:“亦默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
宋亦默因等不及公司专车,自己独自乘车归来,在途中发生车祸。
她睁大眼睛,思绪霍然停顿,“车祸”两个字在眼前晃来晃去,心一紧才猛然回过神来,她试着深呼吸,脑际里一遍又一遍得对着自己做着安慰的说辞:这不是真的,只是个小意外,没有事,世界如此之大,每天车祸如此之多,可那都只是电视里的情节,怎么可能发生在她的眼前?
终究,一切皆是徒劳,她发觉越是安慰,自己的身体越是不由自主跟着颤抖,失去的恐惧压满了心间,几乎无力去应对,她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身体的本能却是理智所无法控制的,一路上她只能紧紧握着拳,任凭指甲陷入掌心渗出血丝还不自知。
秦笙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随沈君柔的步伐跟上去医院的路途,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踏上
这个遍布白色的大楼里,她如行尸走肉般,心内只有一个信念:不是真的,完全是一场误会。直至那写着“宋亦默”的门牌出现在面前,她的心反而镇定下来。
沈君柔敲了敲门,便被人打开,见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庞。那人见到先是她一愣,
随即朝她身后的秦笙笙道:“秦笙笙,进来吧。”
秦笙笙仿若未闻,自顾朝前行走,那弥漫着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她的鼻息,让她有一股窒息的感觉,脑际的思维已经掏空,连泪水亦忘了滑落。她只是呆滞地看着病床上的男子,他的双眼紧闭,面色是从未见过的煞白,嘴唇的鲜红亦已褪尽,仿佛将要与床单溶为一色。
是不是再也无法看到他的笑容了?是不是再也无法听到他的声音了?是不是自此之后,再也无法嗅到他的气息、无法感受他带来的温暖?是不是就这样失去他了?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臂,却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握着他的手,上面的温度早已蒸发,触手的是一片惊人的冰凉。她的脚一软,便跪了下来,张了张唇,却叫不出声音。
身后的人用着低沉的声音道:“本来要一起等专车的,但是他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想给你惊喜,非要自己开车先回来……”
特别的日子,是的呵,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的生日,她以为没有人知道,从离家的那一刻,她亦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