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暮……”秦笙笙的眼前再次迷蒙,视线一片模糊,大颗大颗的泪水终于随着绝望不断滑落。
“秦笙笙,亦默一直和我说,没有和你在一起,没有照顾好你,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他觉得他对不起你,没有给够你信心,所以你才会拒绝他。”那人顿了顿,继续用沉痛的声音道:“他说以后他没办法照顾你了,要你好好的幸福。”
“等一下。”沈君柔疑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没说有生命危险啊!”
面对两双疑惑的眼睛,那人有些不自在,稍稍咳了下道:“是没生命危险,就是腿……”
“不能走路了?”秦笙笙才宽下心,忽然又听到这样的消息,又是一沉,不由自主的猜测,话音才落,便觉自己的手忽然被人微微握住,她心下一喜,转头便见到宋亦默正半张着虚弱的眼神在看她。
她忙回握住他的手,倾身向前,伏在床沿边半是欢喜半是忧心喊道:“阿暮……”
宋亦默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别过头去冷冷地说:“你走吧。”
秦笙笙一愣:“走?我才来!”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平静得重申,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我?”她这才反应过来,获知他的用意,第一个反应便是飞速摇头:“我不走。”
“走!”他的声音起了波澜,却依旧抑制着。
秦笙笙想,倘若不是周身被绑着无法动弹,恐怕他已经直接起身轰她出去。可是如果好好的,他又怎么舍得赶她走?
“不,”她倔强得握紧他的手:“要我走,你别做梦,我就要呆在你面前,呆到死为止,就算被我烦,你也得乖乖的烦着……”
不待她说完,宋亦默就用着讽刺的语气反问:“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
秦笙笙定了定神,嗫嗫嚅嚅地道:“我…我是你女友。”此言一出,自己亦吓一跳,只是既出了口,反而更理直气壮:“你告白过,我说考虑的,现在给你答复,我们在一起。”
“我不要你可怜我!”
“这不是可怜,这是爱。”秦笙笙已经顾不得脸红,焦急得纠紧他的手,试图让他感受自己的心意,可是语气却不由得迫切,全然不顾房间他人的存在,带着哭腔道出来心底最深处的话,那些一直很想说却不敢说的话:“拒绝只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你,可是经过刚才我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么傻。如果我们有很多的时间,我为什么要难过,如果真的那么短暂,更要珍惜现有的一切。阿暮,你的脚没了,没有关系,我可以推着你甚至背着你,就像你的指头受伤了,还有我的十指,一样可以弹琴。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不要推开我好不好,让我陪着你。”
宋亦默依旧侧着头,她见不到他的神情,只能惴惴不安得揣测。良久才听他道:“为什么我没事的时候,你反而要拒绝我?”
“不,我绝不会再拒绝了,就算你好起来,我也要粘着你,不离不弃。”她慌忙保证,却忽然听到门外一声笑声,她愤怒转过头,却听那人道:“秦笙笙,这是你说,不离不弃,我们在旁边作证。”
秦笙笙茫然,再对上沈君柔的眼,她亦是一脸迷惘;突然,秦笙笙一个激灵,扭过头便见到宋亦默奸计得逞的神情,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她愤怒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反握,不由得气小心头,狠狠地冲开大喊:“放开我!”
“不放!”他抓得更紧。
秦笙笙气极,另一只手试图用力得掰开,反被他一同捉住,稍稍用力,便被带进怀里。她慌忙转过头察看旁观者,岂料屋子内全无他人身影,不知何时他们已退出房间,门早已被掩上,再一察觉,宋亦默的唇已经凑过来,轻轻贴着她的脸:“你说了,不离不弃,怎么能放开你?”
她怔怔得被他抱着,身子缓缓放松,双手亦在不自觉见攀上他的肩膀,试着用力得紧紧得抱住,初开始的怒火亦在这一个拥抱中消失无踪,真好,他无碍。真好,她竟然也敢如此抱紧他。
她在心里反问自己,怀抱里的男子,不正是她所爱的人吗?她爱他,他亦爱她,如此圆满的故事,为何不试着写下去?其实宋亦默何尝有错?他不过是用了个办法让她正视自己的内心,逼迫她作出一个承诺而已,倘若她不愿意,这个承诺又怎么会说得出口?
或者,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好好接受这段感情,未来有太多的未知,何苦为此连累此刻的快乐?谁也不敢保证的将来,也许真的可以按照她所期想的走下去。
试一试,赌一把……
用已知去赌一个永恒。
即便败下来,她也有这一路的回忆。
…………
这一日的早晨,凌妙容显得很慌张,工作之际的恍惚走神,好几次弄翻了咖啡,传错了文件。
可是她没办法安下心来。
今早一上网,她就看到佳音公司艺人新出的唱片,她随手点去听了一曲,就觉得不对劲,似是而非得旋律在听完之际才猛然记起,这不正是沈君柔的新曲?公司的歌手在昨天才录完的歌曲,怎么会出现在对手那里?就连歌词,都是一字不变转了过去。细细看向作曲作词人,“佚名”二字赫然在列。
这个消息犹如炸弹,在原本就惶惶不安的维诺公司炸开,公司里举凡早期有同此曲接触过的员工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嫌疑便落在自己身上。要么沈君柔和秦笙笙同时剽窃,要么歌曲外泄,很显然,答案应是后者。佳音公司的曲子虽然同公司的相似度很大,但是沈君柔后面的修改部分,却未被使用,副歌部分的修改以及曲后的添加,均未在里面呈现出来。
宋亦默数日之前遭遇车祸,如今正在住院,该不该向他报告,如何向他报告?凌妙容为难了。她只能按照正常做法,不动声色,先将此事报给此时暂代宋亦默位置的雷诺。
这个素以冷酷著称的钢琴师在听罢她的报告,只托着下巴沉思一番,便吩咐她准备车子,在停车场等他。
她赶忙遵命而去,备好车子,便见到停车场的电梯出现雷诺的身影,他的面色同样紧绷着,步伐匆匆。
一到车位,雷诺便接过凌妙容手中的钥匙,坐上前座,见她还微微停滞,便朝道:“上来。”
凌妙容连忙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这辆车子是宋亦默的专车,她经常坐在此刻的位置上向他报告,或者是在他闭目养神之际,为他念报上的新闻。初开始,他会为她的口音说过几次,之后渐渐习惯,便不再言语。在他住院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虽然时间并不长,心里到底是不安心得,此际雷诺让她一同前往,尽管并不知道他的意图,还是跟着前去。
原本想着雷诺会透出点端倪,可是一路上,他仍旧未置一词。百无聊赖之下,想起新买的录音笔她还不太熟悉使用,万一稍后需要录音,不好应对,便悄悄拿出尝试操作。正看到它的超长录音时间,忽觉车子急速转弯,她猝不及防,身体往一边倒去,慌乱之中原本拿在手中的录音笔却掉出手心,滑进前座的隙缝之中。她本能抓住靠背,这才不至出糗,正是惊甫未定,雷诺却自己开了车门下车,凌妙容定睛一看,已到了医院。
雷诺已经下了车,她顾不得捡自己的东西,赶紧尾随而去。进入医院内,她这才记起,自己的录音笔还留在车内。凌妙容暗暗叫苦,只希望等下不需用到。
他们抵达病房之时,宋亦默正在护士的帮助下做练习,那护士扶着他缓缓移动,那小脸憋得通红,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用情。
那天车祸的确是发生过,宋亦默的伤势并没到残废的地步,只是骨折,需要休养,此刻见到他们自然而然得放开护士,凌妙容本能趋前向去扶着,岂料有个身影比她更快,定睛一看,他的手已经搭在秦笙笙的肩膀上,二人相视以笑,那旁若无人的默契令她惊愕不已,傅真真说的竟然是真的,秦笙笙和宋亦默果真走在一起。
秦笙笙显然来了很久,手上并无任何东西,扶定宋亦默,她便毫不客气训道道:“你很喜欢在地上打滚?要不现在试试!”
“你舍得?”宋亦默笑嘻嘻反问,反手便缠上她的肩膀,自然而然,态度亲昵。
秦笙笙闻言,果真放下手去,宋亦默猝不及防,身体已经歪向一旁,他本能得抓住身边可触及的东西,还未站稳,便转过头朝秦笙笙骂道:“你真放手!”待到定身,这才发觉凌妙容和雷诺竟然一同撑住他的身体。
闻言,秦笙笙快速收回伸出一半的手,退后几步道,若无其事道:“你还没摔。”
宋亦默说:“我真摔出问题来,你就是谋杀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