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逃回去的三五个和尚向徐真说了番情况,徐真大发雷霆之怒,又叫来随从,说道:“此时天色已晚,料他们也不会逃,我有一计,可如此如此。”随从得命而去。
次日一早,怀仁等人正在山中调息,忽见数十个老百姓惊慌失措地往山中跑,扬智拦住他们问,中有人曰:“昨日夜里伏牛山的山匪袭了村子,杀了很多人,幸得我们跑得快,要不早成了断头鬼。”
扬智观他们确是百姓,任由他们去了,又回来与怀仁说了一番情况。怀仁道:“朝廷对不住我们,我们不能对不住百姓,既有山匪作乱,我们就要为民除害,不知你们有何想法。”
扬智道:“我也不晓什么太义,反正兄弟说上刀山,我便上刀山,兄弟说下火海,我便下火海。”
张孝却面有忧虑地道:“我们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怎能再顾及百姓?”
言信道:“泥菩萨也是菩萨,怀仁说怎么就怎么。”
明礼白了言信一眼,言信意识到这话该着明礼来说,不自然地笑了笑。
怀仁又问明礼道:“你行吗?”
明礼道:“有你这两个姐姐保护你,我自保还没事的。”
怀仁也尴尬地笑笑。
商议定,一众七人便飞往伏牛山。伏牛山的大寨主正是谢天恩,二寨主姓段名明,二人正在洗漱,忽一只婴哥儿飞来落谢天恩肩上,唧唧咕咕地叫了一番。
谢天恩脸色突变,谓段明道:“有人向寨子奔来,似有三人实力在你我之上。”
段明疑道:“莫非那徐真请了高人来?”
谢天恩道:“不知,你速带山中老小躲了,我去看看。”
谢天恩出了门飞上云端,正见怀仁七人飞来,谢天恩认识他们,城中大街小巷贴满了捉拿他们的告示,因思道:“看来并非攻山寨来了。”
当时便放下心来,又朝几人打招呼道:“七位豪杰哪里去?”
水扬智见过他,问道:“你怎在这里?”
谢天恩笑道:“这伏牛山是我地盘,且到我寨中一叙如何?”
闻知他就是这伏牛山山匪,扬智大怒,挥出开天斧道:“你这贼人,先吃你虎爷一斧再叙。”说着抡斧便打去。
谢天恩慌忙躲过,说道:“水兄弟这是为何?”
扬智道:“为何?只因你抢杀虏掠无恶不为,今日便打死你为民除害。”
谢天恩疑惑道:“此话从何说起?”
扬智道:“莫再狡辩,吃你虎爷一斧。”说罢又打。
谢天恩手中多出一把叉相迎,这叉名顺天叉,重约一万八千斤。
段明安顿好了山中老小,见上面斗了起来,便指挥山中喽罗用炮轰怀仁等人,霎时间炮弹如雨,宣义持枪迎着炮弹飞了下去,那些喽罗见炮弹都伤不了她,各个惊慌,抱头逃去,宣义将数十门炮砸个稀巴烂。
怀仁知宣义好冲动,怕宣义伤人,忙跟下去道:“他们都是凡人,切莫伤他们性命。”
宣义道:“知道你仁义,不会伤他们。”
一些胆大的小喽罗又拿起鸟铳土枪打来,宣义身上真气暴涨,那些钢珠皆不能近身。段明见此挥一把大刀朝宣义打来,哪经得起三五回合,让宣义一枪扎了个透心凉,一命呜呼。那些喽罗见死了头领,无心再斗,扔下鸟铳便四处逃散。又能逃到哪儿,忽闻一阵喊杀声,只见山下无数官兵向山上涌来。
谢天恩与扬智斗了三五十回合未分胜负,忽在空中看到官兵攻山,抽出身来大骂水扬智道:“我没对你们落井下石,你们却与官兵勾结来破我山寨,亏我还当你们侠义之士,不想你们却这样无耻。”
扬智被骂得一头雾水,问道:“我们何曾与官兵勾结?”
谢天恩道:“官兵多是怕死之辈,若非你们他们敢来攻我伏牛山?”
扬智怒道:“定是你们昨夜里杀人太多,惹恼了官府。”
谢天恩道:“我也不与你争论,且让我下去退了官兵,我们再斗。”
谢天恩落地上,扬智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头,便也跟着飞了下去。
看到段明已死,大炮尽毁,谢天恩仰天长呼一声,抱着段明痛哭起来。
张孝谓怀仁道:“我们可能中了徐真的‘借刀杀人’计。”
怀仁叹道:“我也有这感觉,切莫让官兵上山。”
忽谢天恩狠道:“你们杀我兄弟,我与你们不共戴天。”说罢又拿起顺天叉打来。
宣义慌忙架住,说道:“先退官兵,免得山中兄弟遭殃。”
谢天恩道:“火炮都被你们砸毁,我用什么退敌。”
怀仁道:“教你手下兄弟分四队,我们八人,每两人守一面。”
谢天恩无奈,收回叉道:“退了官兵再与你们算账。”
怀仁又道:“我们只需造声势,不可妄造杀孽。”
山中共有四百多兄弟,怀仁教他们分成四队,他与明礼守一面,言信与李忠守一面,宣义与张孝守一面,扬智与谢天恩守一面。
眼看官兵到了半山,谢天恩着急万分,只埋怨扬智道:“我听闻你们的事,还以为你们是豪杰,前日里还有心教你们上我山寨躲避,不想你们竟然与官府勾结。”
扬智道:“若我们与官府勾结,哪还容你在这里废话,是那一众百姓说你们昨夜里横行乡里,杀人放火,我等才来为民除害。”
谢天恩没好气地道:“我虽为山贼,却从不干抢劫百姓之事,便是抢了有钱人也会放他们生路。”
扬智道:“且莫废话,先想想怎么退敌。”
言信这边官兵已上来,小喽罗们放了数十枪,只打中了三两个,起不了大作用,官兵头呵一声:“他们没了火炮,不用怕,往上冲。”
官兵们一阵呐喊,各个精神十足。李忠着急地说道:“我去杀一番。”
言信道:“看样子有二三百人,你杀到何时?况且杀凡人有损功德,看我退他们。”说罢飞至空中,挥浑天绫舞了一通,有诗为证:
玉楼之上玉环舞,广寒宫里嫦娥翩。
天上人间皆沉醉,刀枪入库士兵闲。
那些官兵看了一曲舞,果无一人再冲,抛弃兵器下山去。宣义则是挥翅扇来巨风,但见:
失落凡间芭蕉扇,一扇风起尘弥漫。
纵然猴王莫能定,普通兵士怎能站。
这一阵风吹得那些土兵连滚带爬地下了山,这个擦破了皮,那个摔伤了腿,无一人敢再冲。扬智本身头脑就不好使,又有谢天恩在一旁催的紧,实在想不出退敌办法,便跳起来道:“管他娘的什么功德,砸死他们了事。”说着开天斧变大数倍,扬智抡起开天斧便砸向山坡,这一斧何等威力,但见:
共工争王位,怒触不周山。倒了顶天柱,漏了一重天。
巨石满山滚,狼豺无处钻。一群可怜兵,惨叫声连连。
这一斧下去,那些官兵死伤过半,剩下的也不敢再冲,返身退了下去。怀仁这边,明礼本想喊一嗓子了事,怀仁道:“我尚受不得你一声喊,他们哪能受得,我们不可以害他们性命。”
明礼笑道:“你怎不问问我喊一声是否影响伤势。”又道:“你做首词来,我给他们唱一首歌。”
怀仁道:“说了不害他们性命。”
明礼嗔道:“你这木头,我要害他们性命还会给他们唱歌?你当我还是杀魔?我的魔音既有杀伤力,也有安抚功效。”
怀仁信口作词曰:
忘记了别家几春秋,梦家乡眼泪几度流。
红花娇恰比女儿笑,绿水悠好似母亲柔。
叹铠甲冰冷最无情,悲沙场鲜血成河流。
看不见前方光明路,只闻得呼唤声声愁。
惊回首妻儿翘首望,惊回首父母已白头。
悔不该生了从军意,从此后只能伴骅骝。
人心欲啊永不满,不知那干戈几时休。
纵然是沙场之上功名成,谁将我父母送入丘。
明礼的歌真是低沉而婉转,悲伤而动听,那些官兵听了潸然泪下,顿时止干戈息纷争。
怀仁赞道:“秋子的歌声也不过如此。”又道:“你与言信姐姐一歌一舞,真是绝妙搭档。”
明礼道:“是一妻一妾吧。”
怀仁一脸无辜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