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谢天恩见退了敌,又想起死去的兄弟段明,抱着段明又痛哭一番,又谓怀仁等人说道:“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扬智道:“我们要走也要先搞清楚,你昨夜有没有抢劫村民。”
谢天恩呵道:“不要以为我好欺便将屎盆子扣我头上。”
张孝谓扬智道:“我们可能误会他们了,你遇到的村民难保不是衙役假扮。”
扬智道:“纵然他们没有抢劫村民,可始终是山贼,留着也是祸患。”又谓谢天恩道:“你趁早解散了山中兄弟,免得他们跟你受牵连。”
一个上岁数的喽罗道:“你这莽汉,不知其中之事不要妄下结论。”
扬智怒道:“你这老儿,不在家好好种田,也跑来跟着做山匪,真是个老不良。”
见扬智对老者不尊重,怀仁忙道:“虎兄不可对老人家无礼,且听听他们有何话说。”
那老汉道:“伏牛山上老小共有七八百人,全都受过谢兄弟的恩惠,我们自愿跟他做山贼。”
怀仁道:“你们七八百人都受过寨主恩惠,看来他也是有财势之人,却缘何上山为匪?”
老汉叹道:“说来话长,谢老先生在世时那是家大业大,几年前这里闹灾荒,若非谢老先生开仓放粮,我们早成饿死鬼。去年谢老先生去世,谢寨主接管了家业,只因谢寨主不附权贵,未给县老爷及抚台大人送礼,他们便处处寻不是,最终逼得谢寨主变买了产业,上山为匪与官府抗争。虽说我们是山匪,但做得都是劫富济贫之事,谢寨主走在城里绝无一人报官。”
闻老汉之言,怀仁更加肯定他们被徐真利用,叹道:“看来此事确有误会,我们也是被那县太爷利用。”
虽然是误会,但他们毕竟打死了段明,谢天思还是不痛快,谓那老汉道:“刘叔莫与他们多说,还是张罗着厚葬我段明兄弟。”
老汉自去拿来一套新衣服给段明换上,又教人抬来木板停放段明,一边早有几个老太太含泪扯布分孝,全山上下披麻戴孝不表。
扬智谓怀仁道:“这里并不欢迎我们,还是去了吧。”
怀仁想了想,说道:“也好,官府不会善罢干休,我们不能再连累伏牛山了,待我去与谢寨主说明。”
这边那刘老汉又谓谢天恩道:“依我看不能让他们走。”
谢天恩道:“刘叔何出此言?我不能为段明兄弟仇,已经是对不起兄弟了,怎能再留他们在山中。”
刘老汉道:“我留他们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他们在朝廷里严惩贪官,支持农业,又推行农村教育,这些都是仁义之举。再者段小兄弟的死,本身就是一场误会造成。如今他们也在难中,若我们将他们赶下山,那便是为小情而不顾大义,岂不被江湖义士耻笑?其二徐真与我伏牛山势不两立,却一直久攻不下,如今伏牛山与钦犯纠缠在了一起,他正好有借口向朝廷求援兵,有他们在伏牛山了多一份力量,留下他们有利无害。”
谢天恩思忖一会儿,觉得刘老汉说的在理,便道:“便依刘叔之见,只是我不好留他们,就由刘叔代我留下他们吧。”
刘老汉道:“好说。”
刘老汉从屋里出来,正遇见怀仁寻来,便道:“谢寨主正忙段兄弟后事,无暇顾及你们,特命我老汉来招呼你们。”
怀仁听这话是要留他们的意思,便也不说离去的话了,他也知道下了伏牛山也无处去,在这里也让明礼好好休养两天,便道:“怎么说也是我们害了段兄弟,我想为他上柱香。”
刘老汉道:“好说。”
怀仁又招呼了明礼等人,跟随刘老汉给段明烧纸磕头,依死者为大之理,他七人也戴了孝。谢天恩见他们外人也戴孝,心思他们可能也后悔杀死段明,心中的怨气也消了一大半。
晚上怀仁让刘老汉安排了明礼休息,便去与扬智、李忠、张孝陪着谢天恩守灵,谢天恩弄了一坛子酒,弄了几个小菜。开始只说一句吃或者喝,到半坛子酒下肚,几人的话开始多了,谢天恩道:“不瞒你们兄弟说,在老哥心里还是挺敬佩你们的,你们年纪轻轻便敢做敢为,真是好样的。”又谓扬智道:“那天在街上遇到你,真想拉你去喝两坛子,见你提着药才打消了心思。”又谓怀仁道:“你命里犯桃花,我看出来了,那三个姑娘对你都有意思,而且你对他三人也有意。”又谓那李忠道:“你要武艺没武艺,要才智没才智,以后便死心跟着这小兄弟吧,将来定有一番作为。”又谓那张孝道:“你那点儿小才智打个眼前的仗可以,要长远的看还差得远,安天下还需要大智慧。”
几人皆张着嘴不说话,谢天恩笑道:“你们是不是在想我口出狂言,告诉你们,我那婴哥可有一双贼眼,连你们实力高低都能看得出,似那金宣义站我身边我都不知她修为,但我的婴哥却可以看得出来。”
谢天恩将那婴哥儿夸赞一番又说起他的经历,原来他叫谢世昌,十年前被雷劈了一下,那时家人都以为他必死不疑,那知过了两个时辰他便醒来,并且大夫们还发现,这雷打通了他身上奇经八脉。后来在整理仓库时,他又发现了一柄叉子,这叉子无一人拿得起,便是十人八人也抬不动,唯他能轻轻拿起,他方知自己有了非凡力量,因这一切都得益于那声雷,所以改名为谢天恩。自去年接手家业后,官府处处找茬,他的妻儿也死于一场大火中,他知道这火是衙役放的,便变买了家业,聚一伙人在伏牛山为匪。
怀仁等人听了,先是惊奇,后是哀叹,他们之间没有一个命好之人。此正是:
同是官府迫害人,萍水相逢情也深。
从今结成亲兄弟,共保龙神上玄真。
却说徐真见伏牛山退了官兵,心知凭他一个县衙之力难于捉拿这些钦犯,一面命人看好他几人去向,一面又派人去报于巡抚。巡抚知这几人厉害,不敢掉以轻心,又慌忙报于河南总督,总督派两个高僧去助徐真。
这两个高僧乃是普陀山色空与色戒两位禅师,当年五妖王作乱之时,各派均派出长老一代伏妖,普陀方丈为保存实力,找个借口将他二人逐了出去。
徐真见过二禅师后欣喜十分,说道:“如今得二位禅师鼎力相助,不愁除不掉那些妖孽。”
色空口宣佛号道:“出家之人自当奋力除妖驱邪,保一方苍生平安。”
徐真故做悲痛,叹道:“可恨那些妖孽,杀我许多高僧。”
色空道:“有我等在此,必定拿住那妖孽,替我同门报仇。”
徐真道:“不知二位禅师吃荤吃素,我们且吃过饭再议。”
色空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徐真会意,带二僧到县里最好的酒楼。席间徐真问二禅师有何本事能擒宣义七人。
色空道:“兵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衲曾听闻他们勇猛,只是未知详尽。”
徐真道:“七人之中张孝诡计多端,其他皆是有勇无谋性情冲动之辈。只是那金宣义有万夫不挡之勇,即便孙悟空在世也未必敌得过她。林怀仁与霍明礼关系暧昧,而霍明礼之勇仅次金宣义。那虎妖力大无穷,却没头脑。那个女鬼不足为虑,小小捉鬼法术便能擒之。那李忠更不足为虑,不过一介武夫。”
色空道:“据你言凭武力我们绝不能近得他们,便取其弱处,老衲布一阵,明日可让师弟引他们入阵。”
徐真道:“高僧布阵有何需要便直言。”
色空笑道:“凭吾佛珠即可。”
得知怀仁等人还在伏牛山,二高僧便凭借月色摸入山中布阵。二僧用八颗佛珠按八卦方位排列,口中不知念些什么,只见八颗佛珠变做八块巨石。此阵便是诸葛孔明名震天下的“八阵图”,民间有诗单道此阵:
诸葛八阵图,反复化无穷。心里杂思重,阵中魔影重。
精兵不敢入,良将莫能冲。墨客有诗赞,枭雄闻变容。
阵布好,天倘未亮,二僧便坐于阵中打坐。
至天亮,色空谓色戒道:“师弟可去把那妖孽迎入此阵,教他有来无回。”
色戒应了声便去,到得山寨前,色戒便骂战。有小喽罗报了进去,谢天恩道:“敢单枪匹马来,恐怕来者不善。”
宣义道:“我去会他。”
宣义提枪飞出,见到色戒便刺,色戒使禅杖招架。斗几回合,宣义暗惊,这秃贼本事还挺大,却不知这色戒亦是尽了全力。色戒边斗边退,将宣义引入了阵中。宣义正欲挺枪刺色戒,突然:
风沙卷地起,雷电劈头开。四面神兵涌,八方魔怪来。
宣义大惊,挥枪与那神兵魔怪大战,却是杀不尽神兵,除不完魔怪。这时怀仁与张孝等人也过来,他们在空中却看得分明,只见宣义独自挥枪乱舞,而那两个僧人只站在离她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