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深夜寒冷得安静,高架桥上稀疏有车辆穿行,夜空繁星闪烁,点亮了一晚的路灯。
繁忙的城市中心,夜行的人们频频晚归,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捧着热饮,好似温暖了全世界。人们自顾自安好,没有戒备心,没有危机感。
市中大楼的第二十一层,灯光微亮。夜魅挠着头发眼睛半睁,顿了老半天也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灰暗的空间里厕所的灯光把脸照着微亮,手边是没有甩干的水珠,微风过境,有些冰凉。
“恶梦吧?”安静的房间,依稀听到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没有语气,没有感情。
房子有一百多平米,但基本没多少灯光,眼前是一条冗长的走廊,夜魅晃晃悠悠提起脚步朝着客厅走去。墙上,三点的挂钟响得突如其来,伴着窗外轻盈的月色,无限的伸向了乌云外的天空。云端的尽头,一颗类似于导弹的不明物体快速陨落,在天际划开一道明亮的火光…
迷迷糊糊地,夜魅又闭上眼,眼前是只有一条白色海平线的平面空间,月光洒落一地好似结冰的水域,没有一圈涟漪。突然,一座座崩坏的建筑拔地而起,把脚下的大地围成一个圈,多到数不清的碎石块玻璃,从高空掉落,窸窸窣窣把地面铺满。
夜魅蹲坐在地上惊慌失措,泪水无助如同血管内黑稠的血液,来回充斥着他的心。
“夜魅,快走,快走!”远处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穿过耳角很快便消失于天际。他开始拼命奔跑,眼角的泪水随风打散于飘起的头发间,碎落在空气里仿佛晶莹的水晶。他一路狂奔,越过尸体,摔过水沟,朝着灯塔的方向头也不回。可是他摔倒在了断桥的断口,坍塌的水泥和钢筋在桥下积成一堆废墟,支离破碎的碎石一颗一颗往下掉,坠落得没有声音。
身后,那个声音很快也消失在了废墟中,她的身影,在夜魅回头那刻,浮在空中缓慢凋零。
“母亲…”
一个抽搐,夜魅猛地惊醒,他用手半遮着眼睛,窗外的天空已经破晓,光线照亮客厅,只在耳边留下叽叽啾啾鸟鸣的声音。好几年,夜魅一直无法摆脱这个梦魇,从五岁开始,夜魅就只能在梦里与母亲相见,每次总是湿着脸颊醒来。不过十几年过去,对于同一个梦,夜魅早已不以为然,但却还是很害怕,因为胸口总在梦醒时隐隐作痛。
夜魅正抹着脸颊上湿润的泪水,房间的手机便响了,从走廊穿梭到耳边,响得极其突如其来。手机没有显示号码,只是单纯的四个字:“私人号码!”
“喂…”电话的那头没有反应,隔了几秒钟,本想挂断,突然听见有一声回复:“你又有事情干了!魅儿…”
“奶奶。”
也想不起最后一次见到奶奶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了,当时,夜魅误判组织的任务受了重伤,埋在废墟堆里迷迷糊糊还没晕过去,就听见夜魅奶奶在喊他,后来失去了意识,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醒来的时候,夜魅全身上下都打着石膏,不得动弹,起居饮食,全由保姆支配,夜魅奶奶偶尔会来探望夜魅,不过后来家族间的领袖起了分歧,夜魅奶奶从此也就杳无音讯。
后来,家里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一个雇佣的保姆也是直到夜魅痊愈的时候离开的。
夜魅奶奶算是家族里的元勋人物,贡献居多,但由于是女性,只能起到指挥作用,很少在各大家族中抛头露面。
各个家族间的明争暗夺也是错综复杂,领袖与领袖之间一旦出现分歧,多半最后的解决方法都是暴力手段。
夜魅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童年时5候就被迫多次迁离,住过的房子居多,却没有一个算是完整的家。
亲眼目睹夜魅母亲在眼前死去,自己无能为力。与父亲挥手道别,却成诀别,从此一去无回。
所以陪伴夜魅长大的亲人,只有夜魅奶奶。七岁那年,夜魅贪玩爬上了果园的果树,树不高,但密密麻麻长满果子。由于伸手不慎,他摔下了树,胸膛落地时被石尖刺穿。抱着石块奄奄一息。后来医生全副设备轮班治疗,得出的答案也是无力回天。夜魅奶奶不甘死心,动员了生化小组以及科研部队,把所有科研成果,生化药剂都注入到夜魅体内,最后奇迹发生了,夜魅所有受损的内脏慢慢生长愈合。然而,药剂同时也产生了副作用,醒来的夜魅如同野兽一般,几乎杀掉了所有生化小组以及科研部队的人。但奇怪的是,夜魅没有杀掉与自己亲近的人,恰恰如此,夜魅奶奶利用夜魅还残有的一点人性唤醒了他的意识,从而把他关进了家族的地下监狱。
光阴一晃数载,家族间再次爆发了战争,战火弥漫了所有家族的所在地,危机席卷了各大洲,残存的人转移的转移,死掉的死掉,家族中残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
一天深夜,趁着狱长打盹,夜魅毁了监狱,逃离了家族。
“魅儿,好久不见。”电话另一头,一个暮年的声音细语呢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