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寒的头像被重击了一般,站在原地发了好一阵子呆,令他没想到不管走到那里,好象都会凭空冒出一些事情来阻挠他们的前行的路程似的。
飘零转过身望着他犹豫着问道:“子寒,发生了什么事吗?”
“思……思影自杀了…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若真是那样的话……状态非常坏……飘零感到大脑一阵眩晕。“我们回城吧,思影她现在,应该很需要你。而且,我昨天妈妈都询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她很担心我。”说着她就向卧室走去,收拾着行李,心里难受的要死。
遥仔细看着子寒,随即陷入沉思中。隔了好一会儿,就看见飘零拖着行李走了出来。子寒仿佛虚脱了一般,无力地望着她。智磊把卜卡从沙滩外唤了回来,四人就往城里赶去。
这一路,飘零都沉默着。到家时,她对子寒说。表情里令人端详不出任何神情。“要是她醒了,你要记住千万别去刺激她。”然后,就抱着卜卡就向楼上跑去时,遥下车也跟了去。子寒看着飘零的背影,此时好象不明白飘零的内心世界。他叹了一口气,问智磊:“你是跟随我去医院?还是?”
“一起去吧。”
得到答案后,子寒就掉转车头向医院开去。当两人赶到时,思影已经转到了重患者病房。子寒一走进去,叶情没有转过头来望他,依旧伏着身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思影的脸。而赵怡一看到子寒就跑过来,打着他的胸膛哭闹着。
“都是你这个混蛋!都是你这个混蛋,把我女儿害成这样,都是你啊……你知不知道你那次在宴会上带给我女儿有多大的打击吗?你一走了之,丢下女儿独自承受外界的一切……你对的起她吗?啊?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子寒闭上了双眼,错综复杂的感觉突然从心底袭了上来。好象一切思考都停止了。好不容易问道:“思影她?她还活着吧?”
赵怡没有回答,像是哭着失去力气般坐到了椅子上。智磊皱了皱眉,瞥了一眼躺在床上面如白纸的思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子寒侧不忍心地将头转了过去,向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着的李亮问道:“思影她?”
李亮哽咽地说,盛满了无尽的悲痛和绝望。“……她昨天吃了大量的安眠药,然后开车出去发生了车祸。医生说,她头部受击严重……造成脑震荡后遗症……甚至会失去记忆……会……如果情况不乐观,会成植物人。”
听完这番话,子寒头脑变得一片空白,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痛,觉得好像掉入了深渊似的,瘫软地坐了下去,把头埋进手掌中。
而此刻,韵福小区外。邵明辉的车子在停了下来,对身旁的周舟问道:“是这里吗?你确定给你情报的那个人,所说的不是假话?”
“当然不会了。虽然小辰这两天都去她家拜访没有见到她,但不代表现在不在吧。”周舟说着,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向楼上走去。
这时,飘零和遥正在浴室内跟卜卡洗澡。母亲为她整理着行李内的衣物,门外的门铃响了起来。
母亲看着周舟和邵明辉愣了一下,“请问你们……”
“阿姨,你好我们找飘零。”
母亲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正想告诉他们不在,可飘零带着全身湿漉漉的卜卡从浴室走了出来。
“明辉哥?”飘零的思绪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她拿了块毛巾擦了擦手就跟随着两人到走廊上说着话。
遥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三人,由于听不到他们的交谈,思绪也复杂的翻转起来。母亲走上前问遥:“他们是什么人?都不像学生。”
“阿姨,是小辰的朋友。”
母亲“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回到卧室继续收拾着衣物。
“我希望你能参加。他真的很想见你。”邵明辉对飘零说。
飘零犹豫了一下,整理了自己复杂的思绪后,说:“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希望我离开尤辰,就算做普通的朋友我跟他都不适合,为什么如今又要改变心意呢?是什么令你的想法改变了呢?”
邵明辉以冷冰冰的眼神仰望着她,半晌才说道:“因为我跟尤辰之间,是兄弟。我答应过他实现他的愿望。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我希望你能到场。”
“对不起,我人不舒服。”
周舟见她要离去,立刻拉住了她的手。
“不要对他那么残忍好吗?”周舟说:“以前我们在道上走的时间,是没有生日可言,活着便满足了。但是今非昔比,这次生日是小辰哥退出以来第一次过生。所以,哪怕是施舍,希望你能让他开开心心度过,好吗?”
这话仿佛能刺激着人的神经,准确是的说,是飘零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手指不听使唤微微地发抖起来,瞬间陷入无法摆脱的巨大的悲哀中。
“我考虑一下。”飘零瞥了他俩一眼,然后转过目光望着窗户外……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
邵明辉望着她,背上的肌肉不禁跟着动了一下。“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她静静地看着窗外,默默无语,于是接着说:“难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不是。”她收回视线。“去可以,但是我要带上遥还有方晓晓。”
邵明辉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今夜的天空不是一味的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
尤辰的生日并没在高级酒楼庆祝,侧选择在了邵明辉的别墅里。他觉得这里静雅,够舒服。空气中也有一种凉爽清新的味道,海风徐徐,拂过脸庞。他独斟一杯酒,坐在二楼的天台上,倾听着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响,遥望那缀满星星的夜空。
胡悦和熊卫杰在小屋里给蛋糕插蜡烛。
这时,一辆车以缓慢的速度向这里靠近。几天来,心脏独自在洞窟饱受彻骨的寂寞,在见到飘零的这一刻统统消失掉了,感到了一种甜蜜的刺痛。虽然这样的幸福,来得太晚,但不容易。也许在某个时候,它会忽然消失,就像从未拥有过一样。但这一刻,他只想好好抓住,可又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心情复杂的难以平复。
“飘零。”他不轻易地流露了微笑,好像可以把整个世界都融化。
方晓晓愣了一下,抬头瞥了飘零一眼,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向里面走去。遥看着方晓晓落寞的背影,对飘零和尤辰微微笑了一下说:“我进去帮忙,你们聊聊吧。”
飘零没有说话,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漫步在海边。
“生日快乐!希望你能喜欢。”她把一个钱夹递到了他的手中。
“谢谢。”尤辰掩饰不住内心,把钱夹对着月光举了起来。虽然并不昂贵,但对他来说,像是到达幸福的顶点。“我很早就想换一个钱夹,没时间去商店挑选,看来我们真的心有灵犀。”
飘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往前走去。脑中忽然闪过思影的身影,觉得她所做出的行为,或多或少都是因情感的因素才导致成这样,又或者是灵魂的本质好象发生了变化。但最终造成她走上这条路,自己跟子寒也得负上一点责任。一想到这她就被罪恶感笼罩着,于是在心中祈求着:“我愿更接近主耶稣、我本柔弱,请免去李思影一切的痛苦,让她能早日康复。阿门!”
尤辰望着她,看着她的脸,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脸,但在这一刻它现在变得有些扭曲。不禁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觉得有点冷,我们回去庆祝生日吧。”
“等等!”尤辰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很随意地对她说:“……我昨天跟妈妈去金店时看见一串手链很漂亮,觉得很适合你,你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飘零无意转过头,气息倒流,无法呼吸,更不知说些什么,索性向来时的路走去。这时周舟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两人喊道:“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呢?赶快来吹蜡烛。”
邵明辉拍了拍尤辰的肩,“许个愿吧!”
尤辰说:“我的愿望就是,能跟飘零结婚。”
方晓晓望了一眼尤辰,见他心花怒放的样子,心不禁凉了一截。而胡悦则是感到怒不可遏。飘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发表任何意见,以免和尤辰发生口舌之争,令自己陷入剪不断、理还乱的瓜葛中。于是用食指沾了一点奶油,放到嘴里品尝着对大家说:“这蛋糕不错,奶油很新鲜!”
“那当然了。”熊卫杰忍不住道:“这蛋糕可是我和周舟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做出来的。”
“别说这么多了。快把刀拿来,让小辰哥切蛋糕。”周舟。
“刀?什么刀?”
“切蛋糕的那种塑料小刀。”
“哦,那种刀没有。”熊卫杰从伸手抽出一把西瓜刀,说:“用这种好了,反正又没外人。”
“好好好。”大家忙着切蛋糕的时候,飘零向二楼的天台走去,坐在椅子上犹豫了一下才拨通了智磊的电话。
她先咕噜地咽了口口水,才说:“智磊你回家了吗?不知道思影的情况怎么样了?”
智磊走到走廊上,才回答道:“还在医院。她一直在昏迷中,有点不乐观。”
飘零感到阵阵心疼,“那子寒呢?”
“子寒还在病房里。”说到这,智磊顿了顿。“要不,你跟他说几句话吧。我看的出,思影发生这样的事,他心里也很不好过。”
“不了。我只是想了解下思影的状况而已。”飘零说,手指握紧了电话。
而这时,蛋糕切好了,事先预定的食物外卖员也准时送了来。大家便取杯敬酒,尤辰今天有些不胜酒力似的,两杯酒下肚,脑袋便开始有些发晕。他下意识拿起一块蛋糕想给飘零,但是她却没有了动静。尤辰看了看客厅,她不在。然后又走向每间小屋,后院的小庭。那里没有飘零的身影。
她去哪里了?尤辰的大脑突然轰地一声,调转脚步向屋顶走去,看见飘零手里夹着香烟,望着夜空。
“飘零。吃蛋糕了。”
“好。谢谢。”
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他便在耳边开始唠叨起来。他也无法找到原因,也许是酒精在作怪,全身和精神都被麻醉了。
“你始终还是放不开对不对?所以才会来为我庆祝生日。我以为从那天……你这一辈子都会恨我……所以我就设想了十种甚至二十种你不会来的理由……真的,令我难以置信的是你来了,那……是不是说明你也爱我呢?是不是?”
飘零没有回答,装聋作哑地继续吃着蛋糕。尤辰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体会到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于是又说道:“叶子寒到底有什么好,令你死心塌地的爱着他?明明是我们先认识,你爱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恩?”
说完,他又生怕看到飘零努力要表达出什么表情似的,赶紧掉转了头。
“我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遇见了你以后,一切都不同了,你是我的第一次……你何尝也不是,所以离开叶子寒,好吗?”
“感情的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她幽幽地说。内心发出一声轻轻叹息。“而且,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在默默地等着你嘛。所以,请你一定要珍惜。”
这让尤辰感觉自身陷入一本情节离奇的小说中似的。半晌,凝视着她的背影才一字一顿地说道:“烟飘零,那我们赌一次吧。”
飘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过头时尤辰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而他那不可被捉摸的个性,也许是飘零最畏惧,恐惧的,现在正做着一个极其危险的游戏。飘零的上半身向栅栏外仰去,浮在半空。尤辰的双手只消一松,她便会飞坠下去掉入海中。
这使人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处境,也亦是容易让人万念俱灰的时刻。飘零皱起了眉头,觉得自己触摸到生命的深渊似的,空气也渐渐变得稀薄。顿时感觉非常压抑,但却发不出声音。
“你想干什么?”
“赌一次,飘零。”尤辰望着她,“赔上性命赌一次吧。如果你赢了,我会彻底对你死心,离开这座城市。怎样?”
飘零扭过头望了一眼下面,狂热涌动起来的大海,说道:“你疯了。”愚蠢。
“是,我疯了。也是你让我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所以,不要后悔,用性命赌最初的一次。劫初的一次。”
“你?”飘零霍地睁大了双眼,立刻被一股虚无飘渺的不安感笼罩住,血液也速度缓慢,几近停顿。她见尤辰拉开栅栏的锁环,喉咙发出好像咽下了一块铁疙瘩的声音。“不可以。”
风声淹没了话语,身影在光束中消失,只有那一刹那灵魂的留恋,在一点一点磨损好奇的最初依旧存在。换句话说,当它已经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失去所谓的结果。就如这场生死赌注,其实是另一个开始,根本没有结束。
尤辰所做的这个决定,赌上自己的性命抱着飘零跳下海中时,就已告诉自己,只要飘零放开自己。那么他就彻底对她死心,放她自由。
所有的心声都归结成一句,那便是坠入海中所发出的沉闷声响,没有气味,没有痕迹,也许会在彼此的记忆里留下历史。
“你们起先听见什么声音了吗?”遥放下盘子,转过头望着窗外,心中突预不祥之兆。
“没有啊!”胡悦喝了一口说。
“我……我……”方晓晓脑袋变得乱糟糟。“我不太清楚,但起先看见两个人影从上面掉了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是飘零跟尤辰?”
什么?众人的表情突然在一瞬间凝结住了。
邵明辉的脑中立刻闪过一刻危险警报似的空白。
“出去看看。”
“好。”
大家拿着手电筒就向海边跑去。
这时,掉入水中的飘零由于不会游泳,双手死死抓住尤辰挣扎时,不甚咽下一大口海水,胸口立时顿觉骤痛。大脑也开始昏弦,抓住他衣服的手指竟毫无知觉的松开,身体逐渐向下面沉入。
尤辰心中一震,大脑立刻清醒了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抱在怀中就向上游去钻出了水面。他凝望着她,唤了几声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于是把她放到沙滩上,倒吸一口气,捏着她的鼻子向她口腔中猛然一吹,反复几次,她依旧没有醒过来。这令尤辰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忍受悲哀和痛苦。
“喂!!烟飘零,你不可以死啊……”
这浸湿在眼泪里的声音正不断地发抖着。他两手交插互扣,指尖翘起对飘零进行胸外按摩,以恢复心脏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