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雀殿内,潇潇静静的坐在铜境前,微微的抬起眼,向后轻瞥了一眼,对着夏谨说道:“请她进来吧。”坐着起身抚了抚头发,夏谨低下头口中轻声应道:“是”走到门口对着特来禀告的内侍说道:“娘娘请爱列氏进来。”
今日的爱列氏已然不是那个掌管后宫的爱列氏皇后,着一身素衣,手里牵着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儿,缓缓的走了进来,环视着这个她曾经居住过的寝宫,嘴角处一丝浅淡的微笑掠过,又看了看一旁领着的孩子,淡漠的向前走去,来到潇潇面前,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地上说道:“参见皇后娘娘”潇潇转过身,一袭红色锦服上,精致的金线将凤凰绣得活灵活现,那双美丽的凤眼炯炯有神的睁着,金色的凤尾向上翘着,充满着活性。她快步向前,将爱列氏扶起,微微的笑着“起来吧。”
“不,奴家不敢,今日奴家来见你,带着我的鳞儿,是要谢谢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感谢娘娘开恩,为奴家与鳞儿求情,请陛下赐予我们封地,请娘娘受我和鳞儿一拜”说着,将一旁的孩子也拉着跪到了地上,重重的向潇潇磕了三个头。潇潇一脸的不忍,快步向前将爱列氏扶起,淡漠的笑了笑,这昔日里高傲的皇后,今日看来,却老了不少,脸上也暗淡一些,平日里那股子高傲的气势也减少了很多。
自从景轩进入盛京宫后,便把当时莫离的妃子们全部都掩埋了,而她这位大夏的爱列氏皇后,当时也差点被士兵们一起推进坑中,幸得潇潇赶得及时,阻止了景轩,才得以活下命来。之后,便将她关在了一处破旧的宫殿内,而她的贴身侍女瑟儿带着她的孩子,本来是想要逃出去的,无奈,却被燕北的将士们给抓住了,正要杀之,却还是潇潇的求情,才使得他们得以保命,自此后,他们三人相依为命,在那个破旧的宫殿内苟且偷生的存活着,她也哭过,也怨过,更恨过,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孩子竟然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一天天的长大,心里的怨恨便也少了一些。
而她更感激潇潇,起初她是恨潇潇的,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潇潇要这样背叛莫离,难道莫离对她的好,她都忘记了吗?直到有一天,瑟儿从一个以前很熟识的内侍口中,得知潇潇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才开始慢慢接受潇潇的帮助,说到这一年来,潇潇没有少帮过她们,她一直都是很感激的,想想潇潇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莫离吧。
爱列氏眼角微微上翘,笑着躬了躬身道:“多谢皇后娘娘的照顾,才有我们今日,一会儿我便带着鳞儿去了封地,自此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只希望娘娘娘能多加保重。”潇潇轻轻扶起她,将目光瞥向了一旁的孩子身上,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这个孩子,和莫离好像,精致的五官镶刻在白皙的皮肤上,就那样眨巴着双眼看着潇潇,纯洁得如同天上的月亮,潇潇微微笑着,轻抚着孩子的头,轻声说道:“好好抚养孩子。”说着便起身转了过去,爱列氏微微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忧伤袭上心头,看着她削瘦的身影,微微叹了叹气,向着她鞠了一躬,牵着孩子走了出去。转过身看着这对母子的背影渐渐的消失,眼角处的泪花却还是禁不住流了出来,呢喃着说道:“莫离,一年多了,你究竟在哪里?”
春天的风温柔的吹着,吹起凤雀殿内的轻纱,随风起舞,一名内侍跑进来,对着潇潇低头施礼道:“皇后娘娘,陛下有请。”潇潇猛然的抬起头,双眉微微皱了皱,对着那名内侍点头道:“烦劳林公公了,我稍后便去。”
内侍一脸堆笑着,躬着身子退了出去。潇潇愁眉不展的看着前方,一旁的夏谨见状,轻轻走到潇潇的身边,轻声说道:“如若娘娘不想去,我便让人去和陛下那边说一声,说娘娘的病还没有好,就不去了。”说着刚要去吩咐人,却被潇潇拦了下来,说道:“不夏谨,这一次我想见见他。”
“娘娘”夏谨还想要说什么,却见到潇潇已然换了一套正装,将凤冠戴在了头上,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的搀着潇潇走出了凤雀殿内。
景雄殿内,景轩细长的双眼静静的盯着前方,嘴角处扯出一线微笑,紧握着的笔放到了一旁说道:“潇潇,你今天终于肯见朕了。”
“陛下,之前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所以一直没有见陛下,望陛下恕罪。”潇潇微微施了施礼说道。
“呵,不怪,不怪。”说着,走到潇潇身边,轻轻将她扶起,而潇潇却本能的反应出不自在,将胳膊缩了回来,莫离静静的看着她,细长的双眼微微眯了眯,双眉紧皱,沉黙了半会儿,冷冷的笑了笑说道:“潇潇,都一年了,你对我还是如此谨慎吗?”
“陛下,是你多想了,我只是不太习惯而已。”潇潇一脸淡漠的说道。
景轩看着她,冷哼了一声,疑惑的说道:“是吗?”说着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潇潇,不知为何,他们之间的相处竟然陌生到如此地步,自从与潇潇踏进这盛京宫以来,不,确切的应该说是自从成亲之后,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了,虽然他是一国的君主,在万人之上,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不过在潇潇面前,他却只想做一个潇潇心里的景轩。
自此,他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废除了帝王的三宫六院的制度,只留皇后一人,为了讨好她,完成她心中的理想国度,将大夏的奴隶制彻底废除,分出三六九等,让百姓们也能分到田地,只要每年缴纳一定的税收即可。还有莫离的妻子与孩子,他都按照潇潇所说的,给了他们一块封地,不再斩草除根。可是,潇潇的心却始终没有她,即使自己对着她一脸微笑,也只能看到冷冰冰的潇潇,如同一尊冰山般屹立在自己眼前。
“潇潇我到底如何才能让你接受我?”景轩一脸忧伤的看着潇潇说道。
“陛下,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就先走了。”潇潇清冷的撇了一眼景轩,转身刚要走,却被景轩一把从背后抱住,一旁的宫人们见状,立即退了出去,而夏谨也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被林公公拉了出去,只是潇潇却还是一脸淡漠的表情,将景轩的手掰开,道:“陛下,我对你说过,我的心里只有莫离一人,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你也曾经许诺过我,如若我不愿意,你便不会强求。”
“哈哈口口声声唤着陛下,却不知我只想做你的景轩,到底如何我们才能像以往那样,潇潇,你告诉我,到底如何才要像以往那样?”景轩仰天长笑了笑,这句“陛下”他自己听得实在是太多了,别人唤他这个称呼都可以,可是他,不想听到潇潇这样叫他,他只想听到亲切的唤他景轩,然而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却也无法满足,潇潇自从与他成亲那天起,就从未对她笑过,生疏的喊着陛下,他也不止一次对潇潇说起,唤自己景轩便可,可是潇潇却还是微微的一笑,并没有将陛下两字改成景轩。而今天潇潇仍旧是那样的表情,淡然的一笑,是那样的冷,轻声说道:“景轩,在我的心里他早已死了,陛下是一国之君,是建立了大燕国的帝王,与我的景轩完全不一样。陛下如若没事儿,臣妾告退了。”
“潇潇,你不喜欢我不勉强你。今天我找你也确实有事情。”景轩无奈的看着潇潇的背影说道。
“哦?”潇潇回转过身,疑惑的看着景轩,景轩深深的吸了吸气,又坐回到了龙椅上,示意潇潇也坐下,潇潇微微低了眼,抬起头,仍旧一幅疑惑的表情看着他,只是景轩却冷冷的笑了笑,这种笑中掺杂着一种嘲讽,他与潇潇之间很少有这种坐下来谈事儿的机会,简直还不如那些朝中的大臣们时间多,抬起头看了看外面,说道:“李弘过两天就会来盛京宫了说:““李弘?”潇潇疑惑的说道。
“是的,他信中说来与咱们大燕进行一些商务开放之类的,其实他就是想来看看你这个卞唐的常乐公主,我想他来了,你的心情也会好一些,便答应了他的要求,不知道潇潇怎么想?”景轩细长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潇潇,潇潇低下头却会心的笑了笑,好久都未曾见到潇潇笑了,景轩也异常的兴奋,笑了笑道:“看来潇潇,确实也挺喜欢他来的,哈哈”
走出景雄殿后,潇潇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这也许是她在盛京宫呆上一年,最好的消息了,她微微笑了笑,一旁的夏谨却疑惑的看着她,平时见到潇潇都是一幅平静的表情,没有喜也没有忧,仿佛她的心里总是藏着一些东西,而今天的她与往日大不相同,便惊奇的问道:“娘娘?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呵,没有,只是一个老友要来,心里难免高兴了些。”说着路过一棵海棠树下,片片的海棠花在微风的吹拂下,如雨般落下,潇潇抬起头看着这片片飘落的花瓣向着自己飘落下来,阵阵清香环绕,是如此的美好。记得盛京宫种海棠花的地方并不多,抬眼便见到箫月殿几个大字,脸上抹出一丝忧伤,以往种种的回忆,出现在眼前,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想想炎妃娘娘离世已有两年,没想到这里的海棠花竟还如此的繁茂,真是物事人非啊。”
说着便向前走了过去,留在她背后的只有片片的海棠花瓣,以及那苍凉的箫月殿,而不远处,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眼神中充满着无尽的温柔与不舍,随着她的身影步步向前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