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悠然的身影,步伐急促,双手垂于身前,手挽余尺轻纱逶迤身后,长长的裙摆,宛若雪月光华流泻而下,翩若惊鸿般的潋滟,简单的白色,本该在冬季显得冰寒的色调,可偏偏,在她身上,只会令人觉着是一种美的盛宴,纯色的丝缎,在她穿来,好似神圣而洁白,彷如像她这般的人儿,就该以白色,方能衬托她的清新脱俗于优雅高贵的气质。
两旁的宫女,见着她到来,纷纷退守在一旁,恭敬的行礼,只是一双眼眸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
毕竟,她如今身为皇妃,在宫里可是成就了一段佳话,而她一身的成长,似乎也成了人们闲暇时候津津乐道的传奇,很多宫女太监,都将她当成了神一般的人物。
只因,关于她的传言,都过于的传奇。
“哎,你看,快看呐,这就是咱们的皇妃娘娘,真漂亮!”
“傻的你,不漂亮,皇上能那么宠着,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不用脑子想想。”
“就你聪明,有本事你也让皇上这么宠着啊,听说连皇后娘娘都要礼让她三分呢,真厉害!”被数落笨的宫女,不服气的还嘴,语气里,依旧止不住的流露出羡慕。
言昭依稀将这样的对话听入耳内,轻勾的唇角,也不知是嘲弄自己,还是对她们的对话觉着忍俊不禁。
她怎么都没想到,此次回来,自己,竟然在后宫以这般出名了。
昭阳殿,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朱红色的大门,好似知晓她的到来一般,从里边缓缓打开,元寿一袭深蓝色锦缎,笑脸相迎:“皇妃娘娘,皇上在里边等您好一会了,您快进去吧。”
言昭淡淡敛去心神,探究的目光落在元寿身上,看着他一副谄媚的笑脸,不禁想到那句:伸手不打笑脸人。还真不假,他这般模样,即便她心里有气,也不会往他这撒。
她缓步走上台阶,看似短短的几介,可走来,却又觉着无比漫长,往昔的情景,好似电影一般,在自己脑海中一遍遍闪现。
湖畔边,两人的嬉闹,他对她信誓旦旦的允诺,琉栖闹市上,两人互诉衷情,许下一世的诺言,琉栖皇宫内,他傲然立于龙椅之上,睥睨着低下卑微哀求的她,醒来,她面对全然陌生的他,他的柔情,他的情深,他一一展现在自己面前。
这些,有他的,有她的,还有夏雅的,种种的种种,此刻都仿佛就发生在眼前一般,是那般的真实。
冬日的暖阳,柔和的照亮整个大殿,大厅的前侧,上方一袭明黄色的身影,正低首批阅的奏章,即便这么远的距离,她望着,都知道,此刻的他定是眉头紧锁,而左边的眉更是会比右边上扬,一般他隐忍怒意的时候,便是这幅表情。
很显然,是臣子上奏的折子恼了他,不然,他不会是这般表情,分明说等着自己,可连自己进来了都浑然未觉。
只是,宇文皓,她似乎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她的视线,不由的环视四周,他偏爱的山水画,喜欢收集的古玩,似乎一点都没变,可又好似哪都变了。
“几日未见,朕知道你定然想念泽儿了,所以前几日朕就派人去将他接了过来。”他轻笑着放下手中的笔,翩然起身,抬步走至她身侧,大手自然而然的环上她的纤腰,将她纳入自己的怀内。
他轻笑着望着怀中震惊的人儿,黑眸闪耀着宠溺的柔情:“以后,泽儿你可以自己带着,但奶娘还是要请,朕不想你太累,过几日,朕就打算封泽儿为太子,等泽儿再大些,朕就教他习武练字,你说可好?”
宇文皓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就连嘴角都是扬起的,笑意直达眼底,竟是那般的耀目璀璨,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对着这个孩子,还有她,竟有着如此美好的憧憬。
言昭不禁有些看不懂他此刻的神情,自然也忘了推开他的怀抱,这般愣愣的扬起头,望着那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瞳眸,不禁沉溺。
陡然,她潋滟的眸光微眯,勾起的红唇,带着柔情的风华,轻启的唇瓣,却道出森冷的语调:“皇上什么时候,竟这般喜欢替别人养儿子了?”
果不其然,她话音未落,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阴鸷的眸光愤恨的瞪着怀内的人儿,那张倔强而不愿示弱的小脸,揽着她腰际的大掌不由收紧,力度大的恨不得将她的腰拦腰折断,黑眸的瞳孔一阵收缩,泛着危险的精芒。
宇文皓那张绝世的俊颜,刀削般的深邃容颜,此刻却遍布着怒意,凝重的戾气在他脸上肆意攒动,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凝结成冰,薄削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细长的线条,轻压的唇线,不怒而威。
言昭的内心,显然不如表面那般镇定,清冷的眼眸不甘示弱的回视向他,眼眸转动,在他脸上细细搜寻,表面镇定的凝望。
远远望去,一个低眸,一个仰头,身形相合,彼此相贴,深情相拥的画面,合该是世间最为唯美的画面,更该是最为幸福的瞬间,可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南辕北辙般的距离。
冬日的阳光,折射进来,连带着卷起的便是寒风肆意,瑟瑟的呼啸过耳旁,淹没在那点点暖光中,就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寒意。
他的声音,冷冽的仿佛没有生气,出口的瞬间,便能凝结:“你再说一遍!”
“难道不是吗,皇上别忘了,皇后娘娘生的小皇子才是皇上的儿子,而泽儿,只是我的孩子,并不是皇上的。”言昭毫无畏惧的迎上他滔天的怒火,眼眸一眨不眨,气定神闲的说出这番话,明知结果只会将他推向怒火的深渊,可她却依然这么做了。
宇文皓,你是不是瞧出了什么了?
哪怕言昭故作镇定,可在他脸上流连的目光,不禁带着这般的疑问,泽儿那么小,可当初她都已经看出了那小小的五官,竟有着他的影子,如今,小家伙又大了些,若是细心瞧去,只怕……
他怒目而视,恨不得将怀中的人给掐死,再次让她尝尝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竟敢当着他的面说谎,好,当真很好!
“是不是,由朕说了算,容不得你!”他铁青着脸,果断的下着定论,一句话,便已然决定了他们母子俩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