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儿呢?”言昭一袭鹅黄色罗裙,细长的柳眉紧蹙,一双平和的眸光此刻却染着锐利,面色在阳光下折射这苍白的色调。
低下,以云落为首的几大宫女,都跪在地上,纷纷低垂着脑袋,身子在她夺人的视线下,禁不住颤颤发抖。
“泽儿呢!”她不禁声音拔高了几许,面色泛白,垂于身前的双手,不由紧紧拽住,内心更是惶恐不安,她不敢想象,那么小的孩子,若是,若是……
她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离去前,就怕韩嫣那边得到什么消息,会将孩子带走,所以对云落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才去了昭阳殿,可一个转身,回来的时候,看着的便是满园的人都分头找着。
云落面色也好不到哪去,一脸的自责,岁月侵染的脸上流露哀伤,后宫的争斗,她自是心如明镜,都怪自己一时大意,才会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主子,是奴婢疏忽,要怪要罚,全凭主子处置。”云落微微抬起头,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如此望去,不禁见她眼眶也微微泛红。
言昭望着,脚下的步子止不住的后退,踉跄着身子,右手好不容易扶住身后的桌脚,才稳住身形,淡定自若的神色早已不复存在,心头各种不好的可能都浮现。
宇文皓听着云落派人传来的消息,心头止不住一惊,眼神从未有过的慌乱,顾不得御书房内还有顾晟和宇文允在,一个倏然起身,脚步急促便往这边赶。
“皇上……”顾晟看着,不由纳闷,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可一个转身,竟是连他的身影都未曾瞧见,思忖再三,想来定是宫里那个人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向沉稳的他,连连失态。
顾晟的眸光随之微微暗淡了下来,温润如玉,翩然绝佳,如此翩翩公子,只不知何时,那颗心也遗落在了那人的身上,压抑的情感,总是在无人的夜晚,撩动了心,想着,似乎从她回来到现在,他还未曾见过她。
宇文允眉眼轻挑,眸光淡淡从敞开的门口收回,那里早已没有宇文皓的身影,随即,打量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他身上,微眯的眸光,似有若无的染上一分别样的思绪,他自是没有忘记当初顾晟故意支开自己,却循着那人而去之事,脸上不免流露一丝兴致盎然。
“顾丞相,皇兄从不喜欢在别人身上看到不该有的心思。”他薄唇轻勾,临走之际,修长的身段探过,在他耳边落下,随即再次扯动唇角,昂然的向着门外走去。
顾晟心神一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眯眼眸,抿起的薄唇,却不免泄露了几丝别样的情绪。
羽月宫的大门紧闭,院内自是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言昭柳眉再次紧皱,担忧的神色,第一次出现一种无力感,浑身被一种无助淹没:“整个皇宫都找过了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落下,抬眸望去,跪着的几人,头越发的低垂,似乎,这已然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云落缓缓起身,站在她身侧,眼神带着担忧:“主子?”
言昭强忍着眼眶内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双手紧紧抓着云落的手臂,好似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这样的问题,似乎不用问,已然知晓了答案。
“怕惊动其他宫的主子,所以我吩咐不让张扬,出去寻找的也只是悄悄的,只是……”云落面有难色,想了想,只是对着她摇摇头,毕竟那些后宫的女子,即便品级较低的,可说到底也还是一宫之主,断然不能无礼,更不可能挨个挨个的去找,如此一来,若是有谁有心,将孩子抱走,怕是根本就没法找到。
言昭岂会不明白这些,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担心,那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如今她一回来便晋升为皇妃,背地里有多少人是不信服的,若是从孩子下手,那泽儿他……
她强制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哪怕眼泪在眼眶不停的打转,也绝不让它掉下一滴泪,她将所有的可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泽儿的存在,又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孩子抱走,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可以排除秦婕妤她们。
而泽儿的存在,如今唯一能够威胁到的人,便只有韩嫣,可她不会如此啥,直接和自己对着来,而刘婉莹便成了一个很好的帮手,且若是她想要重新赢得宇文皓的关注,便要赌这一把,而泽儿便成了她很好的棋子。
如此一来,事情便说得通了,若真是如此,泽儿一时半会倒是没多大危险。
“刘婉嫔。”言昭喃喃的念着,细细琢磨,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于是想也未想,抬步便往外走去。
宇文皓急急的赶来,见着的便是一脸苍白,却依旧坚定要强的她,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怜惜,紧紧的将她拥入怀内:“雅儿,没事,一切有朕在!”
她愣愣的由他将自己纳入怀内,第一次没有推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那独属于他的味道,更是第一次觉着令人安心,搁在他胸前的双手,不由拽紧了衣袍,原来,再怎么要强,还是依旧希望有一个能够让自己倚靠的肩膀,替她遮风挡雨。
好一会,她才恋恋不舍的推了推他,从他怀内抬眸,借以拉开两人的距离:“我没事,泽儿要紧。”
“泽儿要是有什么不测,朕绝饶不了!”宇文皓拥着她,目光透着淡薄的气息,拂动一抹肃杀之气,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自是不掺假。
对此,言昭不置可否,只是轻勾唇角,似有若无的划过一丝笑意,只怕到时你还会想方设法留下她。
在皇宫西侧的一座宫殿内,小家伙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眸,好奇的打量陌生的环境,小小的眼神,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透着几分凌厉。
那么小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怎么会流露这般的眼神。
刘婉莹望着望着,不禁觉着好笑,暗怪自己眼花了,青天白日的,还能出现幻觉。
只是,笑着笑着,眼神不由变得阴狠,锋利的指尖,轻轻刮过小家伙白嫩的脸颊,微微用力,脸上随即出现一道深深的扣痕,红红的,甚是醒目:“小东西,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跟了那么一个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