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直降底层。
开门,才跨出电梯就有硬物撞得邵言言“哎哟”一声。
黎诺羿轻笑出声,“我把车停这儿招你惹你了,你非得撞它一下?”
哪个酒店的大厅会让车驶进来?哪个电梯门口会紧挨着停一辆车?他明明就是故意捉弄她。不过也好,直接钻进车里倒是不用担心被人看到她的不雅。
衣服呢?翻遍了车里只找到一套红与黑的性感内衣。
邵言言抓起扔向了黎诺羿,问道:“你还要怎样羞辱我?”
黎诺羿将文胸和内裤一手拿一样,左看看、右看看,优雅的递了过去,像教小孩子一样的说:“凡事要循序渐近,先穿了内衣,才能再穿外衣。”
废话,她邵言言还没有时尚到内衣外穿,更没豪放到在人前只穿内衣。
不作衣服上的奢望了,她说出个地址请求他送她去。
“咦,不是回家啊?说来听听,是不是养小白的地方?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能这样伤我心啊!”黎诺羿用上了十足的怨男语气。
“妈的,”邵言言忍不住爆粗口了,“你是不是男人?废话那么多!你要送就送,不送就停车,我下去。大不了就是丢人,我一定会把你带上。”
“我没说不送呀!”黎诺羿还委屈了,幽怨的解释:“我给你备了衣服的,来得太匆忙没取上,我是想现在去取。你正好试试合不合身。”
不论说什么,他总是有歪理,邵言言干脆闭嘴不说,看他还会做些什么。反正最严重的事都发生了,还怕什么呢?
一路上,两人再没言语。直到黎诺羿将车停在了一家服装店门口,指着橱窗里的塑胶模特问邵言言:“你觉得哪身衣服你穿起来比它们好看?”
这人真是无聊至极!
邵言言装作未听到,靠着椅背,双臂交叉抱于胸前。
“你想就裹着被套回家?我无所谓的,我是担心……”
黎诺羿的话里有担心的成分吗?邵言言厌恶的打断他的话,开门下车,绕到驾驶位这边打开车门一掌推开黎诺羿,按下了后备箱的开关,再呯的一下用力关上车门,走到车尾,从后备箱里取出千斤顶就砸向那橱窗的玻璃。
一声脆响,满地碎玻璃,警报器也响了起来。而邵言言却没有离开的动作,还拖出一个塑胶模特。
野蛮的举动出乎黎诺羿意料。他赶紧下车来拽邵言言,他可不想明天上新闻头版头条。
邵言言甩开他的手,极快的将塑胶模特扒了个精光,然后把光溜溜塑胶模特塞给他。
动作连贯得如同排练了很久。
更出乎黎诺羿预料的,是邵言言抱着抢来的衣服坐进了驾驶位,在他推开塑胶模特后手刚及车门上的拉手,她己一脚油门开了出去。要不是手松得快,定会被拖倒。
这下苦的就是黎诺羿了,电话在车里,求救无望,他那尊贵的屁股又不是用来坐出租车的。只能望着邵言言离去的方向干瞪眼。
这一幕,没能逃过服装店的监控录像。第二天网上就出现了那段视频。
邵言言因为开始就无脸见人,一直用乱乱的长发遮住了脸,穿着又那样奇葩,况且黎大种裁身边女人太多,谁也没猜出是谁。
黎诺羿就没那好运了,他的车很抢眼,车牌号很抢眼,他整个人更是抢眼,加上之前的“种裁就职”新闻未冷却,他的光辉形象还残存在人们的心目中,这段视频一出,知名度再次火速飙升。
邵言言的气稍稍泄了一小口,并以此作为充分的理由跟家人说黎诺羿的人品确实有问题,继续给他当助理说不定哪天就会受连累,进而毁坏邵家的声誉。
邵老爷子听后直摇头,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的说:“言言呐,咱们邵家人要言而有信。十年时间很快就过去的。”
“可他不是好人啊!我不能助纣为虐。”
“没那么严重。视频里看得很清楚,他是想阻止的,只是没阻止得了,还让人抢了车。他才是受害者啊!”
他是受害者?邵言言心里直呼冤,可她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她只能不甘心的继续动之以情。她实在不想再见到黎诺羿那恶心的嘴脸。
拉着邵致远的手,撒娇的说:“爷爷,这十年是我最好的青春年华,你让我在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身边待着,别人会认为近墨者黑,谁还敢追我。爷爷,你想我嫁不出去?”
邵老爷子眼睛一瞪,不服气的说:“邵家女儿不愁嫁。只要我放话出去,排队让你选的人看不到头。”
“看不到头的不是人呐!爷爷,你果真喜欢不是人的人。”邵言言故意歪曲她爷爷的话,暗骂黎诺羿不是人。
不过,她也就嘴上发泄发泄,邵老爷子决定的事是很难更改的。邵言言退而求其次的说:“爷爷,那你也让我避过这段颠峰时刻。所有的人都在猜测视频中砸玻璃的人是谁,我不想无辜中枪。”
“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邵老爷子一拍大腿,让邵言言将头发披散开来。
“干嘛?”邵言言有些心虚的问。虽然事出后她将黑发染成了深棕,也剪短了十来厘米,与视频中最惹眼的头发已有区别,但作为关心她的家人,又怎会没有熟悉感?
邵老爷子回答得很干脆:“我觉得你和视频里的人很象,那晚你又没有回家,从时间上来说,你是有作案时间的。”
“怎么可能?”邵言言心中再发虚,嘴上还是很强硬的否认,“我怎么会裹块破布到处跑?爷爷,你还不了解我?”
邵老爷子当然了解她是很在意形象的,所以,他尽管在看到视频时就很有熟悉感,但他不相信那会是他的乖孙女。
邵言言知道再说下去,也不能改变爷爷那老顽固认定的事,她还担心再说下去,会不小心说漏了嘴。那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家人知道的。认命的回到自己房间,揍枕头泄愤。
每揍一下,就咒骂黎诺羿一句,把他的前世今生来世都骂了个遍。
骂累了,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星空思索她爷爷为什么冥顽不灵的要她必须履约,他黎诺羿又用什么本事迷了爷爷的心窍。
不会是之前黎诺羿骗她说的邵黎两家的两个老头儿想政商联姻吧?
因为有了先前黎诺羿的说辞,虽然是编造出来,却也深入了邵言言的心,让她忍不住往那方面寻答案。
越想越象那么回事,不然,还有什么原因有说服力?
邵言言有跑出去质问她爷爷的冲动。
手在触到门时锁又停下了。
万一没那回事呢?不就冲撞了爷爷,伤了他的心吗?
叹了口气,邵言言的手垂下,转身背靠着门。
过了会儿,她走到书桌边拿起一张A3的纸写下“长眠中,请勿打扰”几个大字贴到门外。
这是她从小宣布不高兴的方式,她老爸邵哲看到了,都会很耐心的与她聊天。每每这时,什么问题都能得到答案,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可是,今天到天黑了也没人来敲门。
邵言言的心里又开始难过了,眼泪叭哒叭哒的掉下来。胡思乱想的自问:“他们不再爱我了吗?他们到底要我怎么做?”
半夜了,仍不见有人来,邵言言觉得自己被遗弃了,难过得有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随意抓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再带上傍身的物品,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直至出了大门,竟然都没有谁发现她。
“我果然是捡来的。”自嘲的一笑,扭头看看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悲从心起,连车都没心开了,无力的拖着行李箱沿公路边走。她就是要以虐身的方式来盖过心里的痛。
果然,穿高跟鞋走路是最好的自虐方式。没多久,从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将心痛转移了很多。她有点儿后悔赌气没有开车了。
拐弯外,一道强光在喇叭声中射来,邵言言本能的向后一退,踩下了路旁的排水沟,身子跟着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更大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她知道,脚崴了,还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