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的,你的策划够精密了。
晃晃手里的小瓶子,里面的液体让人心惊。
****,这是高旭思量过后的选择。
化学致剂,易于利用……
门口看门的男人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半夜会有一个戴着棒球帽,脸被口罩遮挡的男人忽然出现。他右手拿着一个试管一样的玻璃器皿,左手是一个简单的打火机。
而后,爆炸发生了……不,不能称之为爆炸,只是一声闷响,但,接下来的气体才是致命的……他昏迷了。
高旭离开门卫室。带上门。摘下口罩。笑了。
沿着甬道抵达医院的门口。
果然,跟获得的情报一样,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值班医生。
高旭的突然出现让他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惊呼,他就已经被一块手帕捂住了鼻口。
睡吧,睡吧,妈妈在唱摇篮曲了。
高旭拿起那医生挂在腰带上的钥匙,打开了电梯的锁。
目标,四楼……并且,避开所有的监视器。
四楼,很安静,高旭保险起见先潜伏在了医药室里。他隐藏在门后,任大门敞开着。
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一个巡夜的医生,等的,就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暗中,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
脚步声传来了……
“嗯?门怎么开了?”一个男人自然自语。他走进来,而后……被吊瓶架子直直的砸到了后脑。
高旭脱下他的白大褂,披在身上。拿出一只新的口罩带上,再揪下昏迷医生的白帽子,并且从裤子的口袋里翻出钥匙。
呵呵。天衣无缝。
嗯,这样,即使在摄像头下面,也可以安然行进了。
真正的脱狱,现在开始。
来到一间单独的病房面前,高旭打开了门上的窥视孔。
月光下,一个身体蜷缩在床上。
“易繁?”高旭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很小。
可,那女人听见了,她动了一下,而后,侧身下床,直直的盯着窥视孔。
高旭打开手电。
我的妈呀,煞白的一张脸孔,面无血色,头发长而凌乱,眼睛空洞洞的。
押错赌注了?
高旭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从这里出去吗?”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的按照计划进行。
女人木讷的看着高旭,不开口。
“60秒,你考虑一下,想,我帮你。不想,就跟这儿耗着吧。”
女人面无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高旭。
“10987654……”高旭开始倒计时。
“想。”很好听的嗓音。
“好,交换条件,干掉你的仇人。”
女人空洞的眼神开始聚焦,“谁?”
嘘……高旭笑了,手指按住了嘴唇。“答案你比我清楚,对吧?”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戴上这个。”高旭扔给了女人一副透明的手套。
他拽住了女人,向着大门外走去……
车子发动了起来,安静木讷的女人依旧眼神空洞。
高旭单手扶着方向盘,粗鲁的扯下身上的白大褂,拽下白帽子,摘下口罩,深呼吸了一下。并且,把这些通通扔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口袋里。
女人转头看着高旭,使劲的看着。
“你把我盯毛了,草。”高旭回望着男人。
“你干嘛要干这些?”女人缓缓开口。
“一会儿自然告诉你,现在,把衣服换了。”高旭说着,指了指后座上的袋子。“你穿着这样的病号服,咱俩到了市区就得完蛋。”
“换衣服?”
“对,赶紧的,一会儿还要换车。”
“在哪儿……换?”
“废话!”高旭有点儿急了,丫脑子是给关出毛病来了。
女人不动。
“你怕我看你啊?放心,我不看,你后面换去,快点儿,马上就得换车了。”高旭催促着。
女人犹豫了一下,爬到了后座。
高旭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开车,可,鬼使神差的,他望了一眼倒后镜,天哪,她几乎瘦的不成样子了……
欧阳凛,你真******狠毒,活活把一个女人祸害成这样?
“下车。”高旭在十字街头停下了车子,确认过无人伫立,催促女人下车。
女人下来,高旭小心翼翼的巡视了一番车内。
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没有东西留下,嗯,固体清新剂有点儿歪了。
高旭将它摆正。而后,带上了车门。
车子就像一直停在这里一样,内部外部,无一改变。
拉着女人走了两条街的距离,高旭打开了自己车子的锁,爬上去,摘了手套。这车,是他为了整个计划新买的。
“你也把手套摘了吧。”
女人摘下手套,高旭接了过去,和自己的一起,扔在那个都是脏物的口袋里。而后,他下车,将另一瓶装着****的玻璃器皿一并扔进去,点燃,看它们化为灰烬……
高旭满意的笑了笑,上了车。
“抽烟吗?”拿出车里的烟,高旭叼着,看着身边的女人。
“好。”她接过去,高旭给她点上,她吸了一口,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习惯吧?”
“嗯……”
“字儿应该还认识吧?”高旭发动了车子。
女人点了点头。
“看看这个,”高旭说着,扔了一叠打印好的A4纸给她。
男人借着车顶灯,细心的看着。
“你,你是什么人?”一身冷汗。
“帮你的人。”高旭笑了。
“这计划,太不可思议了。最后的最后,按照你的计划,我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是的。因为我推崇完美犯案。”
女人不语,低头看着纸张还有纸张后面一系列新的身份证明的复印件。内心波澜汹涌。
“你太聪明了……”
“你也不傻,你抵制了所有的精神类药物吧?”高旭笑了,“否则,你的大脑早就废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女人缓缓开口。
“问。”
“如果,刚才,我说我不想离开……或者说,我真的疯了,你会干什么?”
“OVER。”高旭用手划了一下女人的脖颈。
“还有一个问题。”
“问。”
“欧阳凛……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哼哼……”高旭轻笑着,“我看不惯有人自不量力。他想将我一驹,从我手里抢东西,但,棋错一步,满盘皆输。懂吗?”
“易繁,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跟我现在是拍档,按我的计划走,你的人生可以继续,但,如果,你违逆我,你该知道我毁了你有多容易吧?”
“放心,我跟欧阳凛说过,他要是留我一口气,我一定弄死他。拍档,你没选错人。”
高旭把车子驶进一家豪华住宅区,停好。
等女人下来,看他跟上自己,他才进了楼道。
进屋,不大的一间开放式公寓,但,一个人生活,足够了。
“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高旭将钥匙扔在桌子上,疲惫的陷入了沙发里。
这一夜,太紧张了……
女人抬眼扫视着屋里,目光落在了角落的吉他上。
“希望它能陪陪你。”高旭笑了。“CD机也可以用,唱片都在那边的柜子里,估计你会喜欢。”
“有必要吗?”女人回头看着高旭。
“嗯?”高旭点上烟,挑起眉毛看着女人。
“有必要对我这么好吗?”
“哈哈……放心吧,我只是习惯性的对人好,”高旭笑了,“别怕,跟欧阳凛那种虚情假意,意图不轨不一样的。”
“能别提那个人嘛?”女人显然非常的厌恶这个名字。
“嗯。仇恨吧。但,别让仇恨吞噬了你自己。记住,最终你要回到正常的生活。”高旭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一会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现在开始,你相对的自由了。”
“呵呵,是啊,相对的自由。”女人意味深长的笑了。
“是的,这只是绝对的自由之前的禁锢期。加油吧。”高旭向着大门走去。“对了,床头柜里有大麻,神经不舒服的话,来一点儿。”
“嘿!”
“嗯?”高旭刚要打开门,就听到了女人叫他。
“谢谢。”
“客气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高旭。”
“高旭……有个问题。”
“说。”
“可以问问你的职业吗?”
“推理小说作家。”
男人愣住了。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傍晚的时候我会过来,然后,我们去剪头发,你现在的样子……糟透了。”
高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
脱下外衣进了卧室,他看到了睡梦中的梨蓉。
高旭坐在了床沿,借着天窗撒下来的微弱的光线,凝视着这孩子睡梦中的样子。
“宝贝儿,我们一定会好的。”他轻轻的吻了吻梨蓉粉嫩的嘴唇。转身进了浴室,医院的味道,真难闻!都******粘在衣服上了……
离开baga,米白的生活不再那么忙碌。小样已经交给了修,都是一些简单的想法,等他听听看吧。
米白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多时候没有太多的事情,忙也就是到棚里去给别的歌手录吉他,偶尔也录贝司,反正,特别轻松。
这段时间,她写了一些歌儿,都挺满意的。
米白觉得自己好像一辈子都没这么规律的生活过,早上7点起床送铃音去学校。回来以后开始慢跑,而后弹琴,写东西。中午简单吃点儿东西,下午3点去接铃音,晚上做饭,吃饭完毕,洗碗,然后,陪着铃音温习功课。晚上11点睡觉……
全职主妇,快了,离你丫挺的!
米白和离见面没有以前频繁了,毕竟,他们不再是同一个乐队的拍档。
米白觉得没什么,本来,她就不是一个愿意天天跟别人呆在一起的人。当然,离不是别人。可,米白的性格使然,就是不粘人。
离对于米白,很在乎,但是并不是说在乎就一定要绝对的占有,那是孩子才干的事情。这也是米白欣赏离的地方。很成熟,虽然……有时候爱玩儿个半夜爱的电话什么的SB事情,丫还居然说,那叫浪漫。
米白躺在床上,春风顺着窗户透进来,很清爽。
中午一点,有点儿昏昏欲睡。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米白这么安慰着自己,伸手把吉他撂在了床边,打算小睡一会儿。
闭上眼睛,呼吸着空气中悠闲的味道,真美好。
可,生活似乎总在跟这个女孩较劲。
她还不够挫折吗?
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公平?生活在米白这里,从来没有公平……
悄然响起的敲门声不大,米白竖着耳朵听了听,不真切。
刚要翻个身继续睡,那微弱的敲门声又来了。
“谁啊?”米白坐起来,捏了捏额头,她得先清醒过来。现在,她的脑子还在睡梦中。
没人回答他,只是试探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米白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如果事情有可能预料到,米白发誓,她,绝对不会开门。
这又是一道地狱之门,就像童年给她留下惊恐回忆的门……
门口站着两个女人,说实话,米白一开始根本就没认出来,毕竟,她对她们的记忆,只停留在八岁之前……
“米白。”一个苍白略显无力的女人缓缓地开了口。
这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可能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的女人,很瘦,瘦的有点儿脱型,面容憔悴,五官很小巧,典型的南方女子。即便现在上了岁数,精神状态也不好,可,还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定是个美人。
她是谁?
她是米白一直逃避的那个母亲,岳婉茹。
米白的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没跑了……
“该请我们进去吧?”另一个女人也开了口,她比身边的女人要高一些,精神状态也很好。这是米白的大姨,那个当年拼命阻拦程枫带走米白的女人。
“没什么好说的吧?”米白低下头,尽量不去看眼前人。
“你这孩子这是什么态度?”高个子女人有点儿急了。
“你先下楼等我吧。”岳婉茹拉了拉女人的衣袖,又抬眼望向米白,“米白,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目光恳切,让人无法拒绝。
“进来吧。”米白让出了过道。
“婉茹?”
“姐,你等我一下,我想跟米白单独谈谈。我真的没事……”
“那个……请坐。”米白觉得别别扭扭的。转身进了厨房去倒茶。
“你别忙了……”
“别,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米白端着茶杯走了出来。
“米白……你一定要当我是外人吗?”岳婉茹眼神黯淡。
“您请坐,别站着了。”米白放下茶杯,在床上坐了下来。
床是背对沙发的,也就是说,米白很明显的在回避她的母亲。
“米白……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你是我的女儿,这么多年,我一刻也没忘记过你……即使我见不到你,我在监狱里……是,你有这样的一个母亲,让你觉得很不光彩。你是个公众人物,我……只能是你的耻辱。但,我是你的妈妈啊,我真的很想你。”
“请你别自说自话行吗?”米白点上烟,眼神追逐着升腾的烟雾。“谁都不是傻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确实是个挺不像样的女儿。”
岳婉茹不坐下,就那么站着,看着米白。
“是。我现在是个公众人物。但,你不是不看报纸电视吧?我是个蕾丝边,再有什么丑闻也不怕了。这不是我回避你的原因。再说了,现在算是个艺人,以前可不是吧?我不是照样不去看你。知道为什么吗?”米白不看母亲,似乎在询问空气。
“你让我……怎么说,特别恐惧……你知道我有多爱爸爸,可你,你居然……”米白深吸了一口气,“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所以,谢谢你,让我们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吧。算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米白。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可以选择一辈子和我相逢陌路。可是,我不能允许我的女儿恨我,尤其是被蒙蔽在真相之外。”岳婉茹坚定的说。
“真相?”米白轻笑着,“这个事情有什么真相假相的?白纸黑字再清楚不过了。”
“你看看这个。这就是我这次一定要见你的原因。米白,人生不是一言堂。”岳婉茹说着,从带来的包儿里抽出了一叠A4纸。“这是当年审判的判决书的复印件。你自己看看吧。”
米白没有伸手去接,岳婉茹亲自递了过来。
米白不好再推脱,叼着烟,接了过来。
一页一页的翻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误杀?怎么是误杀?”
“米白,我不知道你的记忆怎么了。可,那情形你是看见的。是你爸爸扑到了我的刀上……”岳婉茹的嘴唇有点儿抖。
米白拿着纸张的手也在不住的哆嗦。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我不知道程枫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米白不说话,叼在嘴里的烟已经燃烧到了根部。
“你这孩子。”岳婉茹劈手拿下了烟,扔在烟灰缸里。
“你手里的另一个袋子是什么?”米白茫然的看着母亲。
“这个,你应该看看……但是,米白,看了之后你可能会很难过。你现在可以选择不看。”岳婉茹艰难的说着。
“你给我。”米白跟着了魔一样,瞪着岳婉茹。
岳婉茹死死的攥着袋子,这最后一刻,她犹豫了。她不能给儿子看这些,看了,就全完了……
米白也拽着袋子,撕扯之下,里面的东西掉落了出来。
全是照片。
“米白,别看!”岳婉茹跪在地上粗鲁的拣着照片,可,那么多散落的照片,不是轻易就能收拢的啊。就像那些散落的感情,你说,谁能把它们拼完整?……
米白看着捏在自己手里的照片,呆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崩溃是突然而至的,尤其,是在你最幸福的时候,崩溃更是来的悄无声息,并且,威力巨大……
程枫……你真是……
米白痛苦的麻木的看着照片。
那上面,他的爸爸和他的叔叔,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两个人,他们在干吗?
“米白……”岳婉茹颓然的坐在地板上,眼神更加空洞了。“米白……”
她得说点儿什么,无论,她的女儿能不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