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妈妈卑鄙,妈妈雇用了侦探社调查他们……我确实恨他,恨你爸爸。我不能明白,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相爱。可,你爸爸……和程枫,确实相爱着。”岳婉茹艰难的叙述着。
“你知道吗?那天,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亲吻那个女孩,你说你爱她,愿意为她放弃一切……我差点儿疯了……程枫当年和我说过一样的话。”
米白听着,可她想强迫自己别去听,听了,听了就会完蛋。
“其实,你爸爸算个坦诚的男人。
他给我讲过,他和程枫相差了整整十岁,兄弟俩人小时候不在一起长大,程枫本来是过继给他们不能生育的大伯的,后来,因为家中变故,程枫又回到了你奶奶家。
那一年,他14岁,你爸爸24岁。久违的兄弟俩再见面,全然没有亲人的感觉,反而是朋友。他们心灵上的交流很多,俩人非常信赖对方。
后来会发展成那种……”岳婉茹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小奕,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拿刀威胁你父亲吗?我也不想啊……我爱他,真的很爱他。可我是个女人啊,我怎么能忍受和一个男人,而且是你爸爸的弟弟去分享一个男人?
可是你爸爸……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结婚两年以后,他就给我说了他和程枫的事情,那时候,我正怀着你……我对你爸爸说,我和程枫,你只能选择一个……
你爸爸说,他不能丢下怀着身孕的我,他说他也爱我……他留在我身边了,我只让他答应我一个条件,跟程枫断了,因为我们有了你,你爸爸也做出了选择,他的选择是我和你,是我和你米白!程枫来找过我,他说他爱他的哥哥……我能说什么?……我没法做到拱手相让。”
米白什么也不说,只是那样的呆板的站在那里。
“其实,你出生以后,家里挺平静的。程枫走了,来了这个城市。其实,一切都可以这么顺利下去的。可,你爸爸居然跑来找程枫……他怎么能这样?他们又开始背地里来往。你爸爸太优柔寡断了,他放不了你和我,也放不了程枫……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拿刀要杀他的时候,他会扑向我……他也受够了……”
米白蹲了下来,看着苍白的母亲,她发现,她居然没有哭。这个瘦弱的女人居然没有哭泣……
是不是痛到极致,眼泪也没有用了?
“米白,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可是,别恨他们。好吗?毕竟,你爸爸给了你生命,而程枫……给了你生存的道路以及,意义。”
岳婉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米白不知道。
她最后只看到了她留下的地址,上面还写了这样一句话。
“米白。我希望,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面。妈妈爱你。”
米白不停的抽着烟,她靠在床边,时间什么的都忘了。
她的脑袋里现在只有程枫的声音。
“米白,我一辈子也不会骗你。”
“米白,我知道很疼,你忍一忍,算我给你留条后路……你随时可以反悔,不是主动方,不需要负责任……”
“米白,你要成为一个最优秀的音乐家。”
“米白,我爱你。”
“去你妈的!”米白猛的站了起来,她把吉他抄起来,狠狠的砸在地上,“全******是骗人的。阿枫……你骗了我一辈子……”
阿枫……这歌儿,你哪里是写给我的?
你是写给他的……
对吧?
米白彻底的混乱了,他拿起钥匙钱包大衣。出了门。
想在,她什么也不想要,她只需要LSD。
铃音,该下学的,可今天,她等不到她的米白姐姐了……
修最近很少去录音室。这里不忙别处忙。他有他要办的事情。
梨蓉也就顺理成章的窝在了修的录音室里,她越来越抵触回家。
梨蓉很爱高旭,可是……
高旭的反复无常让她越来越受不了。
那天,盛怒之中,他打了她一嘴巴。
原因都可笑。
只不过是,那天她和米白在酒吧门口被拍到。
那张照片也够混蛋的,从米白的背面拍的,那角度看起来,她们似乎在接吻。关于此张照片的报道更是写得她们如何恩爱。
其实,梨蓉只是靠在了米白身上。
实话实说,无论报纸传媒怎么大肆报道她和米白的关系。可,最清楚的应该是高旭。他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米白跟她,能有什么?
梨蓉开始害怕高旭了,最怕的就是他的反复无常。上一秒在笑,下一秒就阴郁……
他到底看得什么医生?怎么越来越严重?
“还不走?”欧阳凛推门进来的时候,见梨蓉在工作站前发呆,关心的问了一句。他从几天以前就开始注意到,梨蓉又开始不爱回家了……
“啊?几点了?”梨蓉的思绪收了回来。
“快八点了,你吃饭了没有?”
“没……”
梨蓉一直在和欧阳凛周旋着,不卑不亢,不接近不疏远。欧阳凛也看得透梨蓉的心思,他也不着急了,梨蓉和高旭完蛋,在他看来,是迟早的事情。他也不费劲了,装好人就完了,坐收渔翁之力,何乐而不为?
“一起吃?”欧阳凛很客气的询问,他知道,梨蓉婉转拒绝是一定的。他无所谓,能当好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当?梨蓉,你吃软不吃硬,行,米白上次搅局,行。迂回着吧,看看谁能玩儿过谁。
“好啊。”梨蓉居然一口答应了,这大大出乎欧阳凛的意料。莫非?他跟高旭已经完蛋了?
“想吃什么?”欧阳凛按兵不动。
“随你。”梨蓉站了起来。弯腰拿包儿的时候,欧阳凛瞥见了梨蓉光滑细腻的肌肤,她今天穿了一件大V字领的紫色上衣,浅色的牛仔裤合适的包裹着她的身体,很性感。
“走吧,上车再琢磨。”欧阳凛笑着,看着梨蓉。
一路上车况都很顺,可半途飘然而至的第一场春雨引发了前面车辆的事故。二环瞬时间堵上了……
欧阳凛把车滑进了辅路,但车况依然不好。
走走停停,令人焦躁不堪。
梨蓉无所谓,靠在副驾驶上听着调频。
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有,居然还提到了她和米白的花边新闻。
欧阳凛随意的看着窗外,梨蓉不说话,他也不爱说话。骨子里,他是个安静的人。
猛然间映入眼帘的身影吓了欧阳凛一跳。
撑着伞走在雨里的女人怎么那么眼熟?
“易繁?”欧阳凛惊了,怎么可能?
定睛再看去,应该不是,只是很像罢了,她比易繁要瘦很多,白很多,而且穿着打扮根本不符合。易繁喜欢鲜艳的色彩,那女人穿着黑色的衬衫。欧阳凛几乎能确定自己看错人了。可,他的眼睛就是离不开她。直到那女人消失在小街的拐角处。
欧阳凛,清醒。你怎么会想起她?
不是你自己说过结束了吗?
你亲手毁了她,事到如今,你还想她干嘛?
易繁……我有多久没看到过你了?
五年了吧,五年过去了,你现在,是不是真疯了?
“怎么样,认清现实了?”
“欧阳凛……你行。你留我一口气,我就杀了你!”
“易繁,你放心,我绝对留着你喘气儿,不过,你想杀了我?太难。后半辈子,你别想自由什么的了。明白吗?”
回忆的画面闪回,欧阳凛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她了,那个让他癫狂,让他迷乱,让他动情的女人。
可他,却那么决绝的毁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易繁的时候,伴随的,欧阳凛还会想起他的妻子,是的,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爱过的女人。她那么平和,那么包容。她说,“凛,总有一天你会变得非常强大的。答应我……那个时候你别忘了你吃过的苦。你需要变强是为了守护小美长大,不是为了去报复或者去迫害比你弱小的人。”
小美现在很好,很幸福……
可,我确实迫害别人了,一个善良的女孩……
“凛?”梨蓉推了一下发呆的欧阳凛。
“嗯?”
“你车坏了?”
“啊?”
“前面的车子都开出十几米了……”梨蓉看着欧阳凛。
后面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易繁进了房间,把伞在露台上撑起来,看雨滴顺着伞骨滴落在地上。
拿起房间角落的吉他席地而坐,她轻轻的弹起了《asteargoesby》。随意的琴声,随意的哼唱。相对的自由,也不错。有吉他,有音乐。这就够了。这样就很幸福了。
她要的,真的不多。
高旭开门进来的时候,猛的一霎那,他产生了错觉。
他觉得,时光仿佛倒流了,这里是他的家,坐在地上弹琴唱歌的是米白……
一样的短发,一样的黑色衣服,一样的安静,一样的民谣声……
米白也许是刚刚打工回来,很累,但还在等他。
不行,高旭的脑袋有点儿乱了,最近,他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他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与错觉,情感的波动很剧烈。那天,他还打了梨蓉……他知道的,梨蓉离不开他,他知道的,米白和梨蓉什么也没有,他知道的,梨蓉不喜欢欧阳凛。可是,怎么还是控制不住呢?
“啊?你来了?”琴声戛然而止,易繁把吉他放倒在地上,站了起来。
“嗯。是。”高旭回答着,坐了下来。刚要拿烟,却想起烟落在了车里。
“给,烟,打火机,烟灰缸。”易繁依次把这些放到了高旭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高旭笑了。
有点儿逃避吧,梨蓉不回家,他也不回家,不见面也好,省得再出更大的问题。
高旭有点儿喜欢呆在易繁身边,这个安静的女人给人一种很祥和的感觉。
“今天干什么了?”高旭有一搭无一搭的问着。
“嗯……弹了弹琴,上了一会儿网,下雨了,就出去散步来着。”
“哦。”
“这个世界变化真大。”易繁也点上了烟,随意的靠在了沙发上。
“怎么讲?”
“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到了岁月的变迁。”
“具体说说,你现在说的太抽象。”高旭笑了。
“好啊,就拿那个混蛋打个比方吧,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唉,高旭,你多大?”
“28了。”
“你比我小一岁呢?看不出来。”易繁扭过脸看着高旭。
“嗯。”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混蛋跟我现在一样大。那时候他戴隐形眼睛,现在却搞了一个框架的。”
“嗯。”高旭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听,但他喜欢她的声音,很温暖。好像听她说话,就不会再失眠。
“再比如说,他以前想干什么,绝对强硬,不会拐弯,现在却会绕个大弯儿来算计你。”
“嗯。”高旭听着,忽然想到了他从侦探社拿到的资料。看到那些资料的时候,高旭觉得特别不能理解。那个欧阳凛如此的爱着这个女人,到最后,在他把她推到一个很远的距离之后,
他居然能把她带到那种***party上,让别的,很多的男人随意的上她,凌辱她,以至于把她逼疯……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爱到深处的报复?
“高旭,不分开,咱俩就是一起走向毁灭……”米白的话冒了出来。
毁灭?米白,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走向毁灭之路了?
“想什么呢?”易繁的手在高旭眼前晃了晃。
“没……”
“嗯,你跟梨蓉……”
“嗯?”
“你们的问题,真的出在那个混蛋身上吗?他有那么厉害,能从这么优秀的你手里抢人?”
“不知道……”高旭是真的不知道,他跟梨蓉是怎么一步一步走成这样的?一开始,他们是那么的和谐。是欧阳凛,绝对是他的出现让一切改变的。
高旭已经开始偏执了,他忘了,他忘了米白反复跟他说过的,情感,是两个人的问题。
梨蓉融入这个社会,她将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身份是假的,可,人是实实在在的……她不是培养皿里的小白鼠,她是个人,一个客观独立存在的女人。一个需要有生存能力的女人,她不是他的附属品。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么?”易繁忽然问高旭。
和高旭接触了一段时间,她能感受到他那种为了另一个女人发疯的心情。
凛,是不是我把你逼疯了?或者,我们互相把对方逼疯了?
“我相信有。”高旭淡定的说,“至少,我曾经和一个女人相爱了三年。”
“那后来……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找不到答案,也许,是我们都太疯了。”
易繁注视着高旭,她在他身上,总是隐约能看见那个人的影子。
“你有多恨他呢?”高旭叼着烟,看着易繁。
“至少比你恨。”
高旭的手机是在这个时候猛然响起的,让人有点儿不寒而栗。
“喂?”
“高叔叔,铃音。”铃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了高旭的耳中。
“铃音?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米白姐姐不见了……”
“什么?米白不见了?”
“我放学了就一直等她,她不来,我就回家了,可她也不在家,我没带钥匙。我打她手机她也不接。”铃音不停地说着。
“你现在在哪儿?”
“楼下的电话亭。”
“离呢?”
“爸爸在巴黎……”
“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高旭急匆匆的收线,站起来,冲着门口就走去。
“高旭!”易繁喊住了他。
“嗯?”
“伞,雨大了。”易繁拿了露台上的雨伞递给高旭。
“不用,车子就在楼下,两步儿。”
“不行,春天很容易感冒的,拿上吧。”
高旭看着易繁。定睛看着。
真是个体贴,善良的人……
你的生活,会好起来的。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帮你摆脱梦魇,从新开始。
“你吃东西怎么跟上刑场似的?”欧阳凛看梨蓉漫不经心的,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东西,眉头皱了起来。
“没食欲……啊,是不是也影响你的食欲了?”梨蓉放下了筷子。
独立的房间,很安静,但越安静梨蓉就越不自在。
“你影响我没关系,可你这么下去,身体准保得完蛋。”
“才不会……上次米白还说我长高了。”梨蓉笑了。说完之后又后悔了,踩到雷了……
“你们关系现在不错?”欧阳凛点上了烟,最近他的烟开始频繁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关系一直还可以……”梨蓉有点儿郁闷,我踩了雷,你干嘛不饶着。
“我不会说我错了。”
“嗯?”
“设计高旭,我不会承认我错了。”
更雷了……梨蓉有点儿慌张。
“米白爱他,愿意为他顶着,那是她的问题。”欧阳凛面无表情。
“咱们可以换个话题吗?”梨蓉只能强转。
“梨蓉,这次你不够巧妙了。”欧阳凛笑了。
“凛,你对我这么执着干什么?”
“我还想知道呢。”
“我愿意等你,真的。”
手机响起来,梨蓉像见到救星一样。
管他是谁,即便是高旭无端的责骂都行,赶紧把我拉出这尴尬的局面吧,老天!
来电显示:米白。
梨蓉吃惊了一下,接了电话。
“米白?”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一片静默。
拨错了?没锁键盘?
梨蓉刚要挂下电话。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传了出来。
“米白?”
还是没人说话。
梨蓉有点儿害怕。
接下来是哭声,断断续续……
梨蓉发了疯一样对着手机大喊,“米白!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电话的另一头一切都是混乱的。
米白不是笑就是哭再不就是胡言乱语。
梨蓉越来越心慌,怎么都问不出个头绪……
心急如焚。
“米白,米白!你别吓我,你到底在哪儿啊?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正常的说话啊!”
纠缠了大约快半个小时,梨蓉总算连哄带骗的弄明白了米白在哪儿。
他不家,在酒店。
“凛,对不起,我得马上走。”梨蓉拿起身边的包儿,很匆忙的往外走。
“怎么了?”
“没事儿,”梨蓉匆匆回答。
“要不要我帮忙?”
“不了。”
梨蓉直接拒绝了欧阳凛,米白现在绝对有问题,不能让欧阳凛知道,她对这个男人必须要设防。
梨蓉终于辗转着找到了米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酒店的房间没上锁,梨蓉进了房间,不见米白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