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就是她!”方离开后山,眼前蓦然出现四五个人,皆着黑衣,头戴冠帽。其中一人用手指着我,目光有些惊惧,却带了些得意地站在旁边人的身侧。
今日真是热闹啊。
见他的面貌有些熟悉,我又暗暗打量他身后的几人。除了为首的男子外,其余几人,分明是白日里用迷瘴偷袭彩儿和诺儿的那几个人!呵,想必是雪耻来了!
指尖夹起数跟银针,我面色冷然地看着他们:“好狗不挡道。”
“你说什么!”指着我的男子怒目圆瞠,几欲冲上来与我对打了。
我毫不掩饰眸中的讽刺,极为轻蔑地笑笑:“你不是今日差点沦为我刀下太监的人么?怎么,是不是想通了,不做男人了?“
“你!”他反手拔出腰间佩剑,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已狰狞扭曲的脸。为首的男子伸臂拦住他,明显是那群人的老大,正目光凌厉的审视着我。
不待他们回话,我便又道:“不过,就你们几人这副德行,做男人还真是委屈了!”打之前也得先气气你们,最好气出内伤,气得吐血!
那为首之人蹙眉望着我:“阁下这般出口伤人,未免有些不留情面了。”
我极是讨厌他人用审视的目光看我,便回以男子一个冷眼:“我说的皆是事实,伤人与否于我何干?至于情面,我似乎和诸位不熟。”说着我已捏紧银针:“废话少说!要打便打,如此罗嗦做甚?!”
“好,是男人,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刀下太监举起剑指着我,一脸坚决和愤然。
我嘴角一抽,连他的前后几人都无语觑着他。他哪知眼睛看到我是男人了?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好吧,暂且不纠结性别问题了,打架要紧。
思及此,我已射出数根银针,为首的男子只轻一挥手,银针便尽数落地。
我极是诧异地望着他。这般轻易便挡了我的针器,想必是个厉害人物,道行不浅。
提高警惕,我这才细细打量他。是个俊朗男子,年龄,二十五左右吧,看起来倒也挺温润,只是那眼神,却分明带着不屑和冷漠。一身黑衣,红色腰带在黑夜里突兀刺眼。
“你是何人?”终究是问出了口。
他笑笑,有些得意:“凌天派,玄聿是也。”
我一怔,疑惑地看着他,还未开口,那刀下太监邪笑着走上前,一脸挑衅:“怎么样,怕了吧?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我不奈地瞪了他一眼,厉声训道:“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这话有点不对啊。。
“……”几人面面相觑,玄聿则是一脸笑意,至于那刀下太监,原地暴躁乱跳。
我收回视线,看着身前的男子:“凌天派是何门派?玄聿又是何人?”常年呆在这山中,对六界之事不闻不问,更遑论什么派别了。
“……”场面似乎一瞬冷了下来,玄聿嘴角僵硬,满是不可思议。
“但凡是六界之人都知晓我凌天派,三师叔更是名震四海的降魔圣仙,你竟不知?”有一人满脸疑惑与惊诧。
想必是个厉害门派了。不过,降魔?那我现下岂不是危险了?
“要降魔便去降那些作恶多端的魔,我一未杀人二未作恶,来此纠缠做甚?便是今日我伤了你几个师侄也是应该的,你不问他们做了什么便要来出风头,当真是不分是非!”我神色严肃,不满地看着玄聿。
他先是一怔,后转首凌厉地将几人看了一遍,几人眸色皆有些躲闪。
林子里传来窸窸索索地脚步声,人数不多,似有三四个人。
玄聿停止追问,侧首看向林子的出口,我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黑影渐渐清晰。甪珩面无表情地走来,身侧跟着白衣胜雪的孟嫡雪,后面是那老仙与他的徒弟。
竟是还未走么?看着那一黑一白,仿似有些扎眼,我收回视线,神色淡然地看着不远处的树墩。二人,恐怕已成亲了。
“你怎还未走?”甪珩的声音很低,但在场的人都可听清。
我看向他,他也正看着我,目光沉静如水。他这是在问我?
所有人皆随他的视线看了过来,我不自然的稍侧首:“不干你事。”一个陌生人罢了,不是么?
他沉下脸,紧紧盯着我,似要将我的衣衫灼出洞来。这时我却发现玄聿一脸柔情地看着面色清冷的孟嫡雪,眸光掩不住的炙热。
原来如此。
正看着玄聿对孟嫡雪放电,眼前黑影一闪腰便被甪珩勾住了。“你等先回去,我自会回来。”不及我反应他便搂着我出了山。
“你疯了?!放开我!”冷风拂过脸颊,我这才惊醒,急忙挣扎。
“你惹到凌天派了。”他直接无视我的抗议,自顾自地说着。像是说与我听,又似自言自语。
我将遮住视线的发丝撩开,侧首看着他冷毅的侧脸,隐现不奈:“那又干你何事?你是否管的太多了?还有,你现下要带我去哪儿?“
他眸色一沉,蓦地转首看我。而我这时正要转回脑袋,两片唇瓣不偏不倚轻轻擦过。
冰凉的触感令我全身一滞,几乎是下意识地便移开视线,垂首不语。而他也似未发生什么似的,静默着,一心一意的驾云。
“你叫什么?”片刻后,他低声开口,语气竟是少有的温柔。
我咬唇不语。脑海里又浮现多年前的瑶池旁,他一袭玄衣,拦住我的去路,目光略带审视地望着我:“你叫什么?”
“莲曦。”当初未经脑子便告诉了他名字,而今,我却犹豫了。
“抱歉,不便告知。”我冷声道,尽可能的冷漠疏离。
他看了看我:“哦?莫非是名字难听,不敢说么?”
“对,难听至极,我怕污了你的耳。”莲曦怜惜,真不知我当初为何要为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儿。
“又生气了。”他蹙眉看我,眸光复杂。
试想过多年之后的重逢,却从未料到再见竟是这番模样。偏我还能好好的与他说话,兵戎相见才对得起我当初的痴傻啊!
我使劲挣开他的臂腕:“放开我!你离我远些我也就不生气了!放开!你究竟要带我去哪?我与你认识么?放开我!”一路碎碎念念,却不能挣开分毫。
“到了。”他如言松开我,双脚也落在了实地上。
这儿是……
“断情谷。”他轻声到。
我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暴动,语气冷到极点:“你带我来此地做甚?”
他挑眉:“杀气?你身上竟带了杀气?”
我面无表情,看着这恶梦一样的地方:“你究竟要做什么?”故意揭我伤疤?让我心痛?
“没什么,只这地方总是闯入我的梦境,不知意味着什么。”他淡淡道。
何止是你的梦境,它也是我的梦魇!
“那是你的事。”我立时转身欲走。
“你一定知道这究竟发生过什么!”他拦住我,一脸笃定。
“我警告你,让开!”他黑如子夜的眸中,倒映着我满是唳气的脸,以及,血红色的眼眸,我知道,这是我即将杀人的预兆,我会不顾一切地,杀了他。
他呆住了,就这么看着我。
“下次见面便是刀剑相向,你我,是敌人!”我不带一丝感情的陈述着,漠然绕过他,转身离开。
若你不再出现,我便不会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