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阁楼,方推开二门,便见叶璃、彩儿二人坐在院里聊得甚欢,不过这“欢”也得忽略掉小蝴蝶气红的俏脸。诺儿则在一旁专心致志地逗蛐蛐儿,见我进来只叫了声“娘亲”便又转回脑袋了。
“莲曦……”叶璃朝我缓步走来,蹙眉看着我。
待他走近,我微微一笑:“你来了啊。”算是打招呼了。
他轻应一声:“可是哪里不舒服?”语气很是柔和。
我垂下眼睑避开他满是关心的眼眸,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好。”每次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便有些招架不住,既给不了他想要的,就不应让他付出什么。
“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语带调侃地说道。
我正为他这句话而尴尬不已,他却点到即止地转了话头:“你怎一夜未归?”
我先是一愣,后抬眼看向叶璃身后正欲逃跑的赵彩儿,她哈哈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到了诺儿身侧:“诺儿啊,逗蛐蛐儿呢?”
我无奈地叹口气,早知小蝴蝶靠不住。
“昨夜魔性发作,我去了趟冰岩洞。”
他又蹙眉了:“怎无缘无故便发作了?”
错,是有缘有故。“凌天派是何门派?”我自动跳过他的问题,随意扯了句话。
谁知这随意一问竟让他冷了脸色:“你问这个做甚?”
“呃……随意问问。昨日遇到几个自称凌天派的人,还有一个叫什么聿的男子……”
还未说完话便被他打断了。“他们可曾伤你?”叶璃抓住我的肩头,神色冷然却是掩不住的焦急。
我木讷地摇头,奇怪地看着他:“自是没有了,我与他们无怨无仇的。”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搭在我两肩的手缓缓放开,下一刻神色却有些疑惑和诧异:“小曦,你说他们没伤你?”
闻眼我腿一软险些没站稳。小曦?这家伙……
过滤掉他的称呼,我抿唇颔首:“是的。”
“奇怪了,这些混球不是降魔的吗?”他摸着下巴,一脸不解。
……“照你这话倒是希望我被降了?”我没好气地瞪着他。
他斜眼觑我:“魔乃万恶之首,理应被除掉的。”
……“死鬼!你再说一遍!”
叶璃一怔,一脸玩味的看着我,嘴角那笑……很奸诈。
彩儿诧异地回首:“莲美人!你方才说什么?!死鬼~?”说完小蝴蝶自己先抖了抖。她的声音此时故带尖细,‘死鬼’二字说得很是……妖娆。
其实我只是想说,他这只该死的鬼。。
叶璃满脸笑意,得瑟至极:“小曦啊,汝终于承认我了。”
……你还可以再自作多情一点。
我剜了叶璃一眼,越过他径直朝厢房走去。有些乏,暂且不理这两个神经病,补觉要紧。
“汝莫要害羞嘛!”身后飘来叶璃的调侃,低柔、得意、欠揍!
……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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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不好了!”离诺撞开房门,急切的冲到我床榻前。
我将眼眯开一条缝,伸手胡乱揉了揉诺儿的头,声音稍显慵懒:“娘亲好得很。”
“……”诺儿静默片刻,才又恢复急切:“娘亲,彩姨在阁楼前跟几个坏人打起来了!让我来搬救兵呢。”
我一惊,猛得坐起来,边穿鞋边问:“你契叔叔呢?”窗外天色已暗,想必叶璃已经离开,诺儿才来寻我的。
“不知道,契叔叔昨夜去寻你了,现下还未回来。”
“寻我?你怎白日的时候不说?”我拉起他快步走出门。
他有些扭怩的样子:“忙着和‘离俊’玩儿,忘了。”
“……”这话里的“离俊”,就是那只蛐蛐儿。在诺儿听说了神将离珺的事迹后,便给自己的蛐蛐儿取了个同名,暗指“俊俏的不败之将”。
我……呃,离珺上神,小魔不是故意亵渎您的,小孩儿不懂事,您莫介怀。
“叫那魔女滚出来!”方出阁楼,便听见一熟悉的暴喝声。
我牵着诺儿走了过去,不禁一怔:“你又来做甚?”诺儿话中的坏人就是刀下太监他们,怪不得声音熟悉。一瞥眼便瞧见那玄聿极是悠哉地坐在一旁的树荫下。
见我出来,刀下太监阴阳怪气道:“哟,魔女,还以为你没种呢?”
我蹙眉,眸色渐冷。
彩儿已退到我身侧,闻言翻了个白眼,学着他的调调:“呵,没种的人是你吧?”说着觑了觑离诺,又邪笑望着他:“有种没种你看不见哪?”
“就是,没看见我站在我娘亲这呢?”诺儿与彩儿一唱一喝。
言下之意……诺儿你何时懂这些了?以后怕是不能再让你和小蝴蝶混了。
我瞥了二人一眼示意他们住口,还未开口那刀下太监便躁动了:“你才是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
……没人说你是太监啊,这家伙受什么刺激了?
“哟,不打自招啊?没事没事,这没什么好自卑的,姐不会笑话你的。哈哈哈哈……”彩儿一边说一边大笑。那样子,状似癫狂。
不是说不笑话嘛。。
玄聿许是坐不住了,剜了那正风中凌乱的刀下太监一眼,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缓步走到几人前,抱臂望着我:“听说你喂了他们毒药,我是来取解药的。”
“我何时……”喂他们毒药了?呃,似乎,“那并非毒药,只是一般的补药罢了。”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笑话,你会给我们补药?!蛇蟹魔女!”刀下太监不屑道。
此时一阵清风徐来,衣袂飘飘,一缕青丝吹到眼前遮住了视线。我伸手轻轻拂到耳后,弯眸对其灿然一笑,故作无害的模样:“我是魔女不错,可你哪看出我蛇蟹了?”
他有一瞬的呆愣,后反应过来使劲甩了甩脑袋,自言自语道:“保持清醒,一定是这魔女使了什么媚术!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四字说了半天也未停下。
……这家伙又怎么了?
“哼,交出解药,否则,让你魂飞魄散。”玄聿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把长刀,看起来却比一般的刀更为轻巧。其周身围绕着蓝气,刀锋泛着冷光,极是刺眼。而玄聿浑身,皆是杀气。
不知为何心口一紧,我抚住胸口深吸了口气,片刻才缓过来。将彩儿二人推到身后,“保护好诺儿,不许参战。”这话是对彩儿所说。
“是否中毒请人把脉便可知晓。”眼前之人既是降魔圣仙,那我定是打不过的,若能说明白便可免了这一战。
他眸光一闪:“废话少说!解药你是给,还是不给?”他已握紧了刀柄。
我一怔,顷刻间似是明白了什么。这玄聿,分明是来找茬的!说什么解药不过是为了寻个理由对付我,只是,我何时惹到他了,就因为我伤了他的几个师侄?还是,因为我是魔?
玄聿的刀已近在眼前。他的身影莫名地让我有些熟悉,好像,断情谷上,那一掌将我拍下崖的黑衣人。思及此,脑海中的两个身影竟是迅速重合在了一起。
我眸光一凌,杀意已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