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人毒蛇般的目光紧盯着他的背影儿,忽然高声叫道:“等一等。”
吴俊比顿住足,却并没有回身,也没有说话,不过他的手已伸出,手上持着柄袖箭。
他的意思已很明白,只要上上人再多说一句话,他可以保证他以后就再也不能说话。
上上人也已看到了他的袖箭,他的瞳孔似在收缩,但是他还是极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神,咽了口唾沫,道:“我是要提醒你,你的那位朋友已陷入昏迷,即便她舍得割下自己的手,也是做不到了,所以你可以趁她昏迷时,用你手中的这只箭帮她把手砍掉!”
他这句话一说完,吴俊比已举起手来,盯着自己手中的袖箭,轻抚着箭锋,淡淡地道:“只可惜我的袖箭是为了刺入咽喉的,而不是用来砍手的!”
话刚脱口,就见箭光突然一闪,朝上上人的咽喉处击来!
上上人既然吃得苦中苦,自是有些本事的,只见他的右手微微一动,手中的鞭风已起,鞭稍已毒蛇般朝袖箭卷去。
那柄袖箭本带着劲道,本可准确无误地刺入上上人的咽喉中,但是不知怎的,到了上上人的面前,却也好似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抓住。
吴俊比只看到那鞭稍在袖箭的头部轻轻一打,就像是慈母的伸手摸了她孩子的头一样,那袖箭便立即调转了方向,居然朝吴俊比自己直直地飞去。
吴俊比大惊失色,他自己玩袖箭,自然不会被袖箭所伤,所以他人站在原地不动,直等袖箭逼近他的胸膛,他才出手。
只不过是伸出两只,就牢牢地将袖箭给夹住!
然后他将这柄袖箭重新送入怀中,直到此时他才重新地回过身来,真正地正视眼前这个上上人。
也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很多人是用袖箭解决不了的。
上上人也在瞧着他,眼角处已露出丝笑意,许久,他方才道:“看样子你很喜欢你那位朋友,你可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吴俊比道:“我只知道她是我的朋友,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上人道:“你身上的这件衣服也是她送给你的?”
吴俊比道:“是!”
上上人的声音忽地变得严厉起来,厉声道:“脱下来!”
吴俊比神色一怔,道:“脱什么?”
上上人道:“自然是脱衣服。”
吴俊比道:“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有这种嗜好,居然会要求一个男人在你的面前去脱衣服!”
上上人盯着他身上那件雪白的衣服道:“我本来没有这种嗜好的,可是就在方才我突然有了这种嗜好,而且我还要继续地保持下去。我不但要看着你这个大男人脱衣服,而且还要全部都脱光!”
吴俊比叹道:“可惜我没有这种当着男人的面脱光衣服的习惯,所以恕难从命!”
上上人也叹了口气道:“看样子你不肯脱,也只有我帮你脱了!”
吴俊比道:“你敢?”
上上人道:“我的手虽然常常脱女人的衣服,脱男人的衣服倒是生平第一次,不过人总会有头一次,不是么?”
他口中说着话,手已抬起,手中的鞭子又一次毒蛇般卷来,这次并不是卷箭,而是卷衣服。
吴俊比一生当中除了他母亲外简直没有让任何人一个近得他的身过,何况是帮他脱衣服。
他自然不会乖乖地听话真等待对方去帮他脱衣服,所以他人早已跃起,跳到一丈开外,他相信上上人手中的鞭子再长,也够不着他的衣角。
可是这一次他又错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鞭子,竟然像是长出了双眼睛,它不但跟来了,而且还忽地卷住了吴俊比的衣服。
只要这鞭子轻轻一拉,这件白如雪的衣衫便会立即被撕成两半。
吴俊比的衣服都是他自己脱的,从来没有男人脱过他的衣服。
但这一次却好似例外。
他的轻功本不弱,却偏偏躲不过这长着眼睛的鞭子。
现在他既不能伸手去抓鞭子,要闪身躲避也已迟了。
心心的手背上不过是留下道浅浅的鞭痕,却不过两分钟就肿得跟粽子似的,人也陷入了昏迷中,这些都是吴俊比亲眼所见的!
他虽不愿被人脱衣服,但也不愿砍掉自己的手足。
只听“嘶”地一声,白如雪的衣衫已被撕破!
吴俊比突然大声叫道:“等一等!我自己脱。”
上上人道:“怎么,你想通了?肯自己动手?”
吴俊比苦笑道:“现在我不想通,又能怎样,你能放过我吗,既然难免要脱掉这么漂亮的衣服,我还是选择自己动手,而且我希望这么漂亮的衣服脱下来是完整的。”
上上人道:“想不到吴俊比居然会心疼一件衣服。”
吴俊比道:“我的好衣服本就不多,出门在外,白得了件这么漂亮的衣服,我自然要省着点穿,何况我又打不过你!”
上上人道:“好!你脱!”
他手中的鞭子好似活了般,想出就出,想收就收。
吴俊比解了两个钮扣,又停住,忽然道:“你把脸转过去!”
上上人目中已有了笑意,道:“怎么你也会害羞?”
吴俊比道:“女人能害羞,男人为什么不能?不光是你,还有你身下的那个大汉,也要让他转过去,我不想在你们火辣辣的注目下脱!”
上上人没有再说什么,立即拍了拍身下的大汉,那大汉立即转过头去,而他自己也早已把头转了过去。
这正是个绝好的出手的机会,就见吴俊比突然一跃而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这大汉的胸膛上。
他的内功深厚,轻功也是冠绝天下的,这一脚的力道足以将巨石击碎,何况还是血肉之躯,这大汉现在已背过头去,全没有防备。
吴俊比已算准,这一击之下,大汉必会倒下,他一倒下,上上人也会跟着倒下,再无起身之力。
偷袭虽可耻,可是吴俊比却已别无选择!
吴俊比虽然从未如此这样子的踢过一个人,但当他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只好采取非常手段!
他的这脚已踹向了大汉的胸膛,谁知道这一脚下去,这个大汉依旧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好似全无任何的痛觉,吴俊比这边脚却痛得要命!
他感觉自己所踢上的根本不是什么血肉之躯,而是踢在了块钢铁上。
不过他人虽已抱着了自己的脚,但是另一只好脚却已抹了油,准备开溜。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打不过就只有跑!
吴俊比虽不愿临阵逃脱,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下了这一脚后,无疑会惹怒上上人,这笔账势必会记在他的头上,自然不会再就此轻易地放过他,吴俊袖箭虽无敌,但是在这长眼睛的鞭子面前,就好像若是此时不逃,以后即使是逃到了天涯海角,恐怕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机会逃脱他的掌心。
样子再狼狈也只是给人看的,命却是自己的,万万送不得。
可惜吴俊比也知道今天恐怕是万万地逃不掉的。
他脚上的疼痛还未完全消失掉,膝上的旧疾却又复发了,而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却偏偏又传来了鞭稍破风的声音,追得他甚急。
他身法再快,也没有鞭子快!
此时他的身法纵然已提到了极限,可是那鞭子却已经提前一步,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接着鞭稍一拐,已缠在了吴俊比的脖子上。
鞭子骤然抽紧,吴俊比呼吸也跟着骤然发紧起来。
他几乎已快要上不来气了,此时他才不得不转身,但是这一转身,他就立即后悔了!
他只感到浑身上下的气力都顺着这鞭子离开了自己的身子,然后他的人便被一股子巨大的力气卷了过去,等他张开眼时,缠在他脖颈上的鞭子已不见了,多出来的却是两根又粗又短的手指。
上上人低头瞧着他紧闭着的双眼,叹道:“想不到吴俊比居然这么不堪一击,就这样甘愿被人给捏住喉咙,既不挣扎也不躲避。”
吴俊比紧抿着嘴角成线,是什么话都不说。
上上人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脖颈上的毒已经蔓延,把你给毒哑了吗?”
吴俊比当然知道这鞭子有毒,可是现在已经沾上又有什么法呢,难道要他把头给砍掉吗?
他自然没有被毒哑,但是被那个大汉两根手指掐住咽喉,简直比毒哑都还让要他感到难受!
他已说不出什么话了。
难道就这样认命吗,这绝不是吴俊比做事的作风,可是他现在却偏偏做了出来,忽然间,他人不但变成了哑巴也变成了聋子!
突然间,砰地一声,弓弦一响,两道银光朝吴俊比的脖颈上击来,只要被打中,立即会血肉横飞,可是奇怪的是吴俊比的脖颈却仍好好地长在他的身子上,丝毫无损,而那大汉却哎呦一声,缩回了手指,不停地哈着气。
吴俊比缓缓张开眼,余光瞟了眼,便已瞧清那大汉的手指已通红一片。
同时他也看清地上有两粒滴溜溜的东西在转,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两粒银丸。
想必上上人也已看清了地上的东西,所以他的脸色立即变了,变得极其地阴沉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