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杨黛兰终于收到了让她望穿秋水的飞鸽传书——郭士鹏发来的关于营救清谷的消息,郭士鹏率领的武林义士已经化装潜入了大辽,目前聚集在地牢周围,不过哈扎带领辽国武士把地牢看守得非常严密,清谷的意思是不要鲁莽行动,先暗中打探司马阴昌的动静,及时发回消息给杨黛兰。
杨黛兰也正担心辽国那边司马阴昌的动向,见清谷事事考虑在先,舍己为国,如此胸襟令人敬佩。望着窗外一轮明月,她再次取出玉笛,吹起了《雨碎江南》,自从清谷为了救她去了辽国,杨黛兰就忍不住常常会吹奏《雨碎江南》以寄托自己的思念之情。“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武试选秀进展顺利,赵元祯和杨黛兰已经招募了一半的新将才,淘汰了司马阴震手下大部分的武将,司马阴震终于坐不住了,开始频频向于悭施压,于悭不为所惧,仍然秉公办理,贯彻公平比试的原则。
司马阴震知道于悭是杨黛兰举荐的,那么这次武试选秀的幕后意图再也清楚不过了,就是为了打击他的实力和削弱他的兵权。司马阴震眼见元帝已经病入膏肓、神智不清,军政要事都是娴贵妃委派赵元靳在协助处理,此刻若通知司马阴昌那边发兵攻打玉门关,自己定能取得帅印,带兵接应,到时里应外合,大宋的江山就在他司马家族的手中了,于是按照约定的信号,发消息给司马阴昌。
郭士鹏和几位武林义士每天都悄悄地候在司马阴昌府邸附近,这日终于发现有东来的信鸽飞入,随后不久便见到司马阴昌匆匆出府往皇宫方向去了。郭士鹏赶紧将此情况告诉了清谷,清谷见今日耶律铁菁和凌霄都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找他聊天,知道必有事情发生,但是是否跟司马阴昌有关还不能肯定。东来的信鸽?很有可能带来的就是司马阴震那边的消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知道司马阴震传递过来的到底是什么消息,又或者想办法截住司马阴昌回复给司马阴震的消息,郭士鹏按照清谷的指示,一边安排人继续盯着司马阴昌,一边让信鸽专家候在信鸽飞回大宋的必经之路上伺机截住信鸽。
司马阴震把消息发给司马阴昌之后,便开始暗地里筹备西征,一旦辽国发兵,自己这边就可以及时呼应,打赵元祯和杨黛兰一个措手不及。还好杨黛兰及时收到了郭士鹏截获的司马阴昌发给司马阴震的密函,原来司马阴震预备在引辽军进入玉门关后,便在关内举行哗变,自立为王,待元帝驾崩后拥赵元靳为皇帝,自己则当太上皇,做主将西北十三郡割让给辽国。
杨黛兰与赵元祯连夜商讨对策,虽然武试选秀的计划进展顺利,但是时局不等人,估计还未等削弱司马阴震兵权,战争就已经打响了,这次娴贵妃定会让赵元靳将帅印交给司马阴震,除非能说服赵元靳将帅印交给杨黛兰,否则杨黛兰和赵元祯手里没有足够匹敌的兵马,根本就无法与司马阴震抗衡,看来这次国家命运的前途就在赵元靳的一念之间了。
杨黛兰决定找赵元靳敞开了谈一次,她仍然坚信赵元靳不会与司马阴震同流合污,做出损害国家民族利益的事情。赵元祯虽不想杨黛兰再与赵元靳有任何瓜葛联系,可是目前除了走这一步,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阻止司马阴震,元帝已经完全不能处理政事,娴贵妃一直候在元帝身边,自己也很久没能见到元帝了。
第二天一早杨黛兰就进宫去找赵元靳,到了永乐宫却听门口侍卫说贝子在乾清宫元帝那边,可是到了乾清宫又得知贝子去了御书房,再到御书房仍没见到赵元靳,却意外碰到了杜若梅。杜若梅假装亲热地邀请杨黛兰到宝华阁小聚,阳平公主今日学堂也没去就出宫去了,司马怀玉因身体不适再次告病回了家,宝华阁只有杜若梅一个人在,也怪冷清的,杨黛兰见她孤寂可怜,便欣然同意,一起去宝华阁陪她说话解闷散散心。
两人小坐片刻说了一会子的话,杜若梅亲自去房中取出珍藏的陈年美酒款待杨黛兰,杨黛兰不疑有他,正预备饮下,突然一颗围棋子打来,击碎了手中的酒杯,杨黛兰一惊,抬头却见赵元靳正站在门口恶作剧般地看着她,未等她反应过来,赵元靳已经快速奔进来拉着她就往外跑,留下一脸失望和不解的杜若梅呆立在原地。
赵元靳拉着杨黛兰又到了马场,这一次却并没有在马棚附近的草原上停下谈话,赵元靳命人牵出自己的逐日,飞身跃上马背,然后向杨黛兰伸出手,示意她像上次一样坐在自己身后。
杨黛兰看着赵元靳清澈明亮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毅然飞身上马,坐在了赵元靳身后,赵元靳微微一笑,一提马缰,逐日便朝着宽广辽阔的草原疾奔而去。
赵元靳见杨黛兰没有揽住自己的后腰,为防她摔马,便又伸出右手去握住杨黛兰的右手拉到自己的胸前,杨黛兰再次靠在赵元靳的后背上,只觉得此刻的心情比起上一次两人合乘一騎时复杂了许多。
待逐日驶进了昔日两人打斗的那片树林,赵元靳一勒缰绳,放开了杨黛兰的手,跳下马来,慢慢地走到了一颗大树旁,靠在树上凝视着马背上的杨黛兰,过了半响,才缓缓说道:“我从来不曾想过一定要当皇帝,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宁愿带着心爱的女子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过逍遥自在的生活。”过了一会,见杨黛兰依旧坐在马背上沉默不语,继续说道:“你心中的痛苦和悲伤我已经全然知道,那日我曾对你说,若能让我抚平你的悲伤,我死也甘愿,如今我仍旧是这句话。姥爷以前对你先祖所做的一切我并不认同,他现在在做的一切我也不认同,既然你肯来找我,可见你对我的了解,所以你放心,帅印不会给他,只会给对大宋有功的人。”
杨黛兰不由得惊道:“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你也猜到了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
赵元靳微微一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若不是关系到国家民族的大事,你怎会再次与我单独见面?又岂肯再与我共乘一騎?”
杨黛兰脸上微红,默然不语。赵元靳微笑着走过去扶她下马,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而诚恳地说道:“对不起,上次是我太过失礼,我发誓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侵犯你了。失去你让我痛苦不堪,可是失去你的友情更让我懊悔莫及,当听到侍卫说你来找我时,你可知我的内心是多么的狂喜,我原以为今生今世你都不会见我了。”
杨黛兰听着他掏心肺腑般的真心话,看着他消瘦了多日的脸庞,不由得流下泪来,难过地说道:“贝子,你对黛兰的一番深情厚谊黛兰怎会不知,可是黛兰早已心有所属,只能辜负贝子的一片心了。”
赵元靳轻轻地拭去杨黛兰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不必自责和难过,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只要能偶尔呆在你的身边,与你说说话,比比剑,我就心满意足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曾经这样劝过别人,可是轮到自己的头上,却还执迷不悟,如今算是彻底解脱了。”
杨黛兰见他宽宏大度、理智冷静,敬佩地注视着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欣慰。赵元靳拉着她一起坐在大树底下,跟她仔细地分析着目前的局势,即使司马阴震没有了帅印,可是他手里还有几万亲兵,因娴贵妃的缘故,自己也不能直接撤了司马阴震的兵权,现在辽国兵强马壮,随时都在虎视眈眈,他们已经知道了元帝病危的消息,就算司马阴震不引辽军入关,一旦大宋发生内乱,辽军仍会趁机攻来。自己虽然不稀罕当皇帝,但是司马阴震想当皇帝已经很久了,也绸缪了很久,绝不会甘心让赵元祯当皇帝,两人之间势必有一番恶斗。虽然基于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决定两不相帮,但杨黛兰因为外公和母亲都惨死在司马阴震手里,就算要帮着赵元祯杀了司马阴震自己也能理解,绝不会加以阻拦。
杨黛兰明白赵元靳的言下之意就是默许自己联手赵元祯尽快杀了司马阴震,防止大宋内乱,辽军趁虚而入。杨黛兰见赵元靳如此深明大义,再次深深拜服,两人至此挑开心结,心心相印,友情更加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