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赫轻轻的应了一声,漂亮的凤眸之中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一双比以前大了两倍的手按上了百里静柔软的发丝:“练武苦吗?”
百里静拉住司徒赫的长袖,手指上微微泛白的骨节颤抖不安:“苦。”垂下的头颅是那么的落寞:“有时候,也想过要放弃,可一想到你和七哥还在边疆打仗,就觉得我受的苦根本不值得一提。”司徒赫纤细的手指握住百里静的手,指腹的温度传递过来,让她心安,不再惶恐。
司徒赫松开百里静,坐在一旁的木墩上,温润的开口:“我见到七皇子了。他人很好,对我也不错。”
百里静立刻挺起腰板,精神抖擞,语气是那么骄傲:“那是!七哥他,对我最好了。”是除了父皇母后外,在深宫之中,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唯一一个对她不计回报的人。百里静八岁时,十五岁的他随大军出征。两年了,她整整两年没有见过她的七哥了:“他……怎么样?”司徒赫笑笑,从怀中掏出一封薄薄的信笺,递给百里静:“这是七皇子殿下让我带给你的。”
百里静接过信,映入眼帘的是七皇子那龙飞凤舞的潦草字迹。
静儿:
我的妹妹,展信佳。在大漠三年有余,我除了打仗,唯一干的事情就是想你,想父皇,想母后。大漠与京华相距那么远,于是想去看望你们变成了一种奢望,遥遥无期。我只能在月明星稀的时候在大漠中仰望繁星点点的苍穹,去辨别,你是哪一颗,父皇是哪一颗,母后又是哪一颗。
有时想的厌烦了,就灌下自己一坛又一坛的酒,或许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不那么煎熬,不萌生看你们的念头。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喝完酒后,头脑居然变得愈发清醒,让我比原先更苦恼。于是,你哥哥我实践出真知啊,论证了借酒浇愁愁更愁这句话,呵呵。
不过,寂寞了那么久,上天终于送来了一个与我差不多的人,那就是司徒赫,现在站在你身旁的这个人。从他第一次上战场我就发现了,他也有许多说不出的复杂情愫。当时我还感叹来着,一个小屁孩儿,心事居然比我这个大人还多。你肯定该不乐意,说我,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没心没肺吗?臭丫头,到底是谁更没心没肺啊?还没出嫁,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唉唉?我好好的家书怎么会把他也给扯上,好了好了不提他了。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起一个沉重的话题,司徒赫告诉我,你去习武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百里羽落和百里云楚(二皇子)?我去帮你揍他。
练武很苦的,你哥我是过来人,不想练就不要练了,有哥哥呢!哥哥永远都是你最强大的后盾!有什么事儿,哥哥帮你扛!别像我一样,什么事自己埋在心里憋得慌。臭丫头,有什么事儿给哥哥说,你哥我很快就回去了,届时你必须站在最前面迎接我的归来,记住了吗臭丫头!你要是忘了,咱们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你哥我掐指一算,时光如梭啊,咱们也有两年都没见面了,也不知你棋艺长进如何,你可要好好练啊!等你哥我回去再好好虐你几局。
哎,写着写着手都酸了。总之,你要给我好好的。
你永远的哥哥百里烨
眼泪晕开了墨迹,百里静懊恼的擦去泪水:“死百里烨,写封信还把我呼来喝去的。”凌亦然说的没错,百里静的确口是心非,可她表面上的逞强根本掩盖不了心中的真实所想。明明感动的要死,却抵死不肯承认。
司徒赫轻轻移步:“七皇子殿下他一直都很挂念你,每次你给我寄的信总是被他抢过去。”无奈的语气让百里静的眼眶再度蒙上一层水雾:“我……把要给七哥寄信的事……淡忘了……”豆大的泪珠滑落,女孩苍白而又脆弱:“我……怎么可以……”
司徒赫赶忙说:“静小七,明日去京华,你哭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去,嗯?”百里静听从了司徒赫的劝告,泪水渐渐止住了。
“咕噜。”百里静的肚子叫了一声。百里静顿时想起,自己让凌亦然拿吃的,凌亦然居然把这件事忘了,便赌气的要下床找吃的。
司徒赫似是早就料到百里静会饿,他站在百里静面前,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荷叶鸡。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天知道,当他被告知自己可以回京时,心中是多么的雀跃,他骑着雪影星夜飞驰到五台山。雪影是一匹不世出的良驹,可日行千里,快出征时,他骑的就是它。那是百里静在知她劝不过他时,牵来的:“赫,愿它能保你平安。”
那么高兴的赶来,凌亦然却告诉他,她寒蛊发作,三日后方可醒来,谁知道他是多么的焦急,一天的大喜大悲令司徒赫冷静下来。他知道静小七生病时是多么厌恶喝药,哪怕只喝一口,也会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他想静小七饿了那么久,醒时一定会饿的。他去了京华,去了醉仙居,给她买回她最爱吃的荷叶鸡。
司徒赫不得不承认,他只要遇见静小七,就会变得神经兮兮的。
百里静的笑容明晃晃的,似是要照亮整间屋子:“赫,你真好。”百里静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以后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这么好。”司徒赫的眸中盛满笑意:“好啊。”
百里静满意的笑了笑,捧着荷叶鸡开始狼吞虎咽。百里静从不做作,她是一个直率的女孩,不像别的女子看见一个心仪的男孩就会故作矜持,真是让人气短。
除了百里静能和那些纨绔们打闹的不亦乐乎,别人家无论是谁的孩子都对他们避而远之,免得毁掉他们家的清誉,但百里静不这么认为,反而觉得纨绔子弟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么不堪。司徒赫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虽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他无论人品、气质、相貌都是首屈一指的。
什么不学无术?只是那些庸俗的世人没有看到他们的优秀罢了。
一只鸡很快就被百里静解决,嘴角边带着一块油星,正愁没东西擦呢,百里静就看见眼前有一大块红布,扯着就往嘴上擦,抿完后,满意的喟叹一声:“啊—赫,有你就是好,我怕在你身边呆久了,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了呢!”
司徒赫满头黑线的看了看自己“油光满面”的袖子,长叹一声。
小黑不乐意了:喂,我这么可爱而又柔弱,你居然没给我带好吃的?还是我是属空气的你看不见我?
小黑悲愤地跳到司徒赫的膝盖上,指了指百里静,又指了指自己。看着司徒赫一头雾水的样子,更悲愤了:跟我才分开一年,就听不懂我说话了吗?啊?啊?啊?
倒是百里静好心的帮小黑翻译了下:“它是说,你有没有给它带吃的。”
司徒赫直截了当:“小黑,外面都是草,就当我是送你的,随便吃。”
小黑怒了:“我又不是属山羊的,见到草就啃,我也要吃肉!我要吃鸡肉拌饭!”
司徒赫哈哈大笑:“哪有兔子吃肉的啊。”说着,就把小黑掷出窗外,力度把握得刚刚好。
百里静叹道:“赫你武功不错诶。”
司徒赫挽起一丝笑容:“只有强大了,才会有能力保护你。”
百里静刚刚吃饱,心情不错:“可我也学武功了。我和父皇约好,若能秋狩之时获胜,我便可以和你们一起驻守在边疆!”
司徒赫扳过百里静的肩膀:“不许你去。”脸上呈现出惊人的执拗。
百里静不想跟司徒赫吵架,便顺着他说:“好,我不去就是了,赫你不要生气。”
并非是司徒赫不想让本来就去边关,和七皇子三人一起纵横大漠。只是太危险了。在粮食紧缺,水源稀少,医疗资源匮乏的情况下,真的是太危险了。虽然有璃月医术那么高超的医生,但是她也会分身乏术啊。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去让百里静去冒这个险,他要阻止她去大漠。只要百里静答应便好。
再说,七皇子本人想必也是不会同意的。他那么疼爱百里静,如果换做是他,也会做出和他相同的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