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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鸳鸯将礼盒交给贾母,道:“老太太,这是郡主让紫鹃送过来的。说是让老太太送给史大姑娘的。”

贾母连忙看了,又问:“她怎么会送这些来?”

鸳鸯忙将上午之事说了。贾母听了叹道:“果然是这孩子心细。她倒是留心了。只是你不该将这事告诉她才是。这孩子素来心重,我怕她又要替我担心了。”

鸳鸯却道:“老太太多虑了。如今郡主自己贵为郡主,又是准王妃。那日回府,老太太也看见了,王爷对她很是好。郡主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女孩了。老太太大可不必担心。如今她知道了老太太的难处,只怕还能替老太太拿些主意呢。”

贾母长叹道:“我何尝不知道如此呢。只是这到底是家丑,说出去也不好听。”

鸳鸯忿忿地道:“她们都不要体面了,老太太还有什么顾忌。这次云姑娘这事说是不宽裕也罢了,二太太和宝姑娘多长日子都不曾过来请安了?就说今日,连郡主都来了,她们难道不知道?也不过来露露面?二老爷也不说说她们”

贾母摇摇头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们也不好外头说去。你二老爷成天在朝上忙着,我也不想让他再分心。况且我这里有珠儿媳妇她们,倒也不寂寞。她们来是没来,倒也不在乎了。”

鸳鸯见贾母这样说,也不再说了,只是在心中暗暗计较。

到了夜间,鸳鸯果然到黛玉这边来了。

黛玉正想睡下呢,听见她来了,连忙披衣起来。见了她便道:“鸳鸯姐姐这时候过来可有什么事吗?”

鸳鸯忙道:“我特意来谢谢郡主的。本该早些来的,只是老太太还未睡下,我又走不开,故此这时方来。打扰姑娘休息了。”

黛玉忙道:“你太客气了,些许小事还亲自过来。”

一边忙着让紫鹃上茶。又问道:“今日我看太太她们都不曾到老太太那里去,可是家中有什么事吗?”

鸳鸯叹道:“何尝有什么事呢。她们没过来请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黛玉惊道:“有这样的事?二舅舅和宝玉难道也不说说吗?”

鸳鸯道:“二老爷成天忙着官里的事,如今连家也很少回来。就算回来,老太太也总拦着不告诉。至于宝二爷,如今被宝二奶奶拿捏得紧紧的。二爷怕她竟比怕太太还甚。”

黛玉奇道:“宝姐姐竟是这样的人?”

鸳鸯道:“不仅如此,如今这家里的事,她当得了一多半的主。况且她又最是心细,如今大家都说,有事宁可瞒着太太也不敢瞒着她的。若是果然为了贾府,倒也罢了,只她如今竟是恨不得将所有都搬回娘家去呢。”

黛玉听她这样说,倒是有些奇怪,却不是因为奇怪宝钗如今竟会这样,倒是因为鸳鸯素来不在人后说人闲话,今日听她这样说,故此奇怪。

鸳鸯又道:“别的倒还罢了,我最气的是她对老太太了。”

黛玉一惊,忙问:“怎么了?”

鸳鸯有些忿忿不平地道:“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不比从前,事情自然要多些。可她偏说要量入为出,将老太太这边的人裁去了五六个。我也去找她说过,她说得倒好,说是先作个样子给众人看,等过一阵子再补上人来。可这么久过去了,不但没补上,倒说年纪大了,又打发去了二个。”

黛玉忙道:“如今老太太那里还有几个服侍的?”

鸳鸯道:“原先不算粗使丫头,共有十六个丫头,后来去了袭人、紫鹃、晴雯、翠缕,只有十二个。如今再去了八个,只得四个了。再加上如今粗使丫头一概都去了,因此人便越发少了。所幸如今大奶奶搬了过来,时常过来照料,琏二奶奶也常过来看看,倒也还好些。”

其实鸳鸯还未将事情全说了。原来宝钗原本还让鸳鸯也出去的,只鸳鸯不肯,连月钱也不要,只是要留在贾母身边。

黛玉听后沉吟不语,半响方道:“姐姐这话再不可和别人说。你先回去吧,我自有道理。”

鸳鸯见黛玉这样说,虽不知她作何打算,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倒也安心。只是又道:“姑娘可别说是我说的,老太太再三交代不让我告诉您的,她怕您替她担心,也怕家丑外扬。”

黛玉忙道:“这是自然,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夜已深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又令紫鹃送她出去。

紫鹃回来,见黛玉在灯下沉思,连忙问道:“姑娘您有什么主意了吗?”

黛玉微笑道:“我们先休息吧。反正如今大嫂子也在老太太那里,暂时也不会有什么事。此事过几日再说。”

第二日一早,黛玉还没起来呢,就听见外头雪雁在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只听水溶轻轻问道:“姑娘可起来了吗?”

雪雁道:“还没呢。要不我进去叫醒姑娘?”

“不必了。”水溶连忙阻止。“我悄悄去看看。”

进来便掀开帐子,见黛玉双手放在锦被外,脸往里向着。不由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又不老实了,等会该着凉了。”便要来替她盖好被子。

忽然黛玉翻了个转过身来,道:“这么大清早的你来作什么?”

水溶倒是吓了一跳,忙道:“原来你醒了呢,我还以为你没醒。昨日我有事没来,昨夜一夜都没睡好。我本想半夜便来见你的,又怕你生气,只得暂且捱了一夜,今日天一亮我便赶紧来了。”

黛玉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不用作别的事了吗?好好的又来说这些?”

水溶却在黛玉床前坐了下来,涎着脸道:“如今我最大的事便是将你娶进王府,其他的嘛,都暂且放一放吧。所以我一早就赶忙来了。”

黛玉听她说娶脸便红了。忙道:“你先出去吧,让我起来再说。”

水溶一笑,便叫紫鹃等进来服侍,自己便到外头去了。

不一会儿,黛玉便梳妆完毕,走了出来。只见她身着一件烟水蓝的绣花湖绉裙,裙摆处用银色丝线绣出波纹图案,身穿着一件烟灰色的广绣罗衫,领边镶一圈银貂毛皮。袖口上也用银色的丝线绣着波纹图案。手腕套着个湖水蓝色玉镯。头上松松的挽了委倭髻,只斜插个赤金点翠凤簪,再无其它花朵,脸上淡淡的上了一点胭脂,白皙的脸上隐约可以看见一抹淡淡的红色。端的似凌波仙子下凡呢。

水溶见了不由赞道:“好清丽的打扮!”黛玉似恼非恼地道:“这么说竟是嫌着我平日太富丽了些?”

水溶急道:“我不是这意思。”

一旁青萧抿着嘴偷偷笑了。黛玉俊眼一扫,嗔道:“很好笑么?”

青萧道:“这话原是不好笑。只是我忽然想起从前王爷的样子,再看看如今王爷的形状倒是觉得好笑起来。”

黛玉嘴角也略扬了扬,问道:“从前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样?你倒说说看。”

青萧忍着笑道:“从前我们跟着公主时,也时常看王爷和公主拌嘴,吵得那就天昏地暗、鬼神无声。每次拌过嘴,他们两个便谁都不理谁了。总要太妃或是皇上去劝才行。那时王爷真是一派英雄本色。如今再看王爷,姑娘只稍一大点声,王爷竟连半点气性也没有了。姑娘说好不好笑?”

水溶气道:“你这丫头,越发刁钻古怪了。你等着,我回去就给你寻一个千刁万刁的郞君,看你以后还怎么说嘴。”

青萧听说也不由得红了脸,对黛玉道:“姑娘听听,这也是王爷该说的!”

黛玉笑道:“你也该呢,谁让你老是取笑我们呢!”

青萧气道:“罢了,你们两个是主子,又成双成对的,我再说不过你们。”说着便甩了帘子出去了。

彩卉笑道:“姑娘看看,这小蹄子越发没了规矩了。”

黛玉:“你别理她,等会子就好了。你先去拿杯茶来吧。”

一时水溶坐下,看了看黛玉的脸色:“今儿脸色好些。”又问道:“昨儿我没来,你还好吧!有没人来这里烦你?”

黛玉笑道:“我好着呢。对了,昨儿我听说史候府上的史大姑娘过几日出嫁,嫁的便是你麾下之人。你可知道?”

水溶道:“正是呢。过三日便是他们大喜之日。他也请了我,只怕那日我便不得空过来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此事?难道也请了你不成?”

黛玉微微笑道:“你忘了吗,那史家便是我外祖母的娘家。史大姑娘小名湘云,因自小也没了父母,外祖母怜爱,时常接了过来小住。她和我最是投缘,来了倒是常住在我这里。这次她也请了我去呢。”

“原来如此。”水溶拍了拍头:“看我这脑子,一时竟忘了这位史大姑娘竟是你和凤翔的闺中蜜友。对了,我依稀听母妃说,史家也下了贴子请了凤翔。”

黛玉喜道:“果真如此?姐姐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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