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号的武装力量真的只是这样?我不信,因为水手们一个也没有倒下。
“刷”地一声,我身后的水手长挥刀斩下了一名海盗的头颅,遂昂首怒道:“投降者一律格杀勿论!兄弟们,杀!”
说完,他当先冲入众海盗之中,硬是以一己之力杀出一条血路。
反观我,一被水手长丢下,就让前方对我虎视眈眈已久的海盗给盯上。趁着我注意海盗船去了的当口,他不由分说一刀砍向我,势必要把我砍成两半那样。
我“哇”了一声,却赶在刀子落到身上之前,将撩阴腿甩到了他的胯下。
一旁抱头逃命着的船工头子见此,先是惊了一下,遂学着我的样子,返身一脚撂倒了追杀他多时的那名海盗。
生死之战即是如此,一旦有人开了先河,那么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无法做出。
然大家都这么做所产生的后果,是一群捂胯狂奔的海盗。
“哇啊啊老大!这些人都疯了!******全指着老子的蛋打啊!呜呜……老大救命……”
旁观着眼前这幅堪比闹剧的场面,我扶额,打算趁他人不注意,回船舱避一避风头先。
结果我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暗门处,显见是看好戏看了很久的红绛深。
瞧瞧他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行,搞半天终极酱油党是他不是我。
很是泄气地一垂眉,我侧身给一名被数人追杀蛋蛋的海盗让出一条生路后,举步朝红绛深走去。不想我刚走到他的面前,他开口竟是一句——
“我的玉簪呢?”
我翻了一个白眼,再没见过比他更小气的人了:“让海盗头子捡走了。”
闻言,红绛深蹙了一下眉,又问:“海盗头子何在?”
“那里,就是那个穿灰衣服的。”说着,我扬手指向正站在船头耍帅玩深沉的海盗头子。
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我一指海盗头子,他就转头看向这边。然后,他直接穿过众人,朝我和红绛深走来。
看样子是来找茬儿的。
可惜我身边这位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衣袂声自耳旁响过,下一刻,红绛深的身影出现在数丈之外,与海盗头子相对。
不得不说,柔美型的红绛深和阳刚型的海盗头子站一起的画面不是一般好看。
眼神厮杀告一段落后,红绛深当先开口:“交出玉簪。”
海盗头子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迫:“凭什么?”
“它是我的。”语罢,红绛深应是懒得再同海盗头子废话,脚步错落间,直逼海盗头子而去。
侧身避开红绛深凛冽似刃的手掌的同时,海盗头子拔出了腰间长剑,遂刺以惊雷般的一剑。红绛深却不见回避,而是以广袖为盾,取柔化刚之道,化解了海盗头子的攻击。
第一回合乃势均力敌。
甩手一巴掌拍飞了妄图偷袭我的海盗,我转眼观察起当前的战况。由于海盗船的到来,有不少新的海盗通过绳索等工具,落到了红龙号上,这让场上胜负颇有扭转之势。尤其是在靠近船舷的方向,有一名身手矫健的海盗以一敌十,大有所向披靡之势。
我不由定睛去看。意外的是,这名海盗居然是女的,而且还是名身材火辣的女海盗。
稀奇货,可以捡回去让悉语尝尝鲜。
如是想着,我脚下一动,不动声色地朝女海盗靠近。可是我才走没几步,就感觉耳后有疾风刮过。我不由顿住脚步,回头去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还敢跑来偷袭我,却不想看到的是一袭席卷在海风之中的玄色广袖。
“你做什么?”一掌挥开了红绛深的袖子,我瞪着他,不愉至极。
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而是专注地盯着海盗头子,口中则淡淡道:“手滑。”说完,他抽袖离去。
我懒得吐槽他的理由,继续往女海盗而去。然而头疼的是,继红绛深之后,船工头子撼天动地的一声尖叫再次打断了我的脚步。
“小姐……”
小什么姐?臭老头活腻了,竟敢在如斯混乱的战局中大声吼叫以引起他人的注意,生怕不会被海盗戳成筛子吗?
在心底默默腹诽着,我随意瞟了眼红绛深的方向。然不瞟则已,一瞟惊人。不过是稍微分了一下神的时间,海盗头子竟已万剑划一,朝红绛深刺出了凌尘的一剑。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红绛深这个不怕死的家伙为什么站着没动?海盗头子那一剑可不是耍耍帅,装装深沉,就可以随随便便避开的好不好!
眼见着剑刃就在近前,红绛深竟于此时侧过脸,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的结果不至于一眼万年,却叫我鬼使神差地、情不自禁地、脑子进水地……替他挡下了那一剑。
“嘶”地一声裂帛声响,利剑在我背上划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迹。
我不由悔恨自己的武功高强,以致于我有本事在眨眼间越过人群,替红绛深挡剑。若非我有浣熊图护体,今日怕是要直接丧命于此罢。
话说我到底是抽的什么风啊。
唉。
打开红绛深伸来扶我的手后,我回身瞪了海盗头子一眼。然后,我连遗言也来不及交代,便是眼帘一沉,栽倒于地。陷入昏迷之前,我看到红绛深的袖子蓬起,带起一股咸腥的风,罩向海盗头子。
风起袖飚。
我是趴着醒过来的。
环顾一圈周围的环境后,我有气无力道:“可以劳烦你打开窗户,容我见识一下劫后重生后的太阳吗?”
红绛深不理我,而是以真真切切的疑问语句问我道:“为什么要为我挡剑?”
“因为我当时忘了吃药。”
见红绛深没有要帮忙开窗户的意思,我索性自己下床去开。可做是这样做,红绛深这个可恶的家伙倒真敢任我一介伤残劳心劳力,自个儿坐凳子上作袖手旁观状。当真是被人伺候惯了吗?
脚下踩着要倒不倒的步子,我一边拢着衣襟遮住了光溜溜的胸脯,一边朝窗台走去。
“只一天,你的剑伤便已自行恢复至完好。”红绛深的语气再次变得平如止水,僵硬得好像从来没有用感情去说过话一样,“这不可能。你不是人。”
闻言,我忍不住抽动起嘴角。伸手推开自红绛深住进这间房起就没打开过的窗户后,我挥了挥激起的灰尘,极目远眺着即将沉入海平面的夕阳。
又过去一天了。
待再回过头来,我面上已是挂了笑意:“海盗不见了。对了,我的布呢?”
“什么布?”红绛深注视着我,茶色双瞳里氤氲有不难看出的心不在焉。
一反手合上窗户,我道:“裹胸布。”
“裹胸布?”低声重复着,红绛深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心,遂扬手一指角落的废物篓,道:“你是指这个?”
呆望着将废物篓填满了的那堆破布,我先是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如是呆滞片刻后,我徒然暴起尖叫:“这他妹夫的都谁干的?”
因为激动,我一时没控制住,暴露出了真实的女声。
红绛深托腮的手滑了一下,却又故作淡定转开眼,改看它处:“不是我干的。”
“不——”话刚出口我便急忙收住,遂在调整声线的同时,连吸两口大气以平复过激的情绪。末了,我掩面悲泣:“我的裹胸布……”
偷偷瞟了我一眼后,红绛深开始游移目光:“你的裹胸布是海盗头领砍断的,对,是他,就是他。”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闻言,我迅速从手心里抬起头,遂一把抓住他的目光,并处以极刑。
“没有。”气虚地咕哝了一句,红绛深一甩脑袋,避开了和我之间的对视。
我放下手,满是怀疑地打量起他。但见他表面上虽是勉强保持着泰然,可其不断闪烁着的目光却是骗不了人的。于是我举步朝他走近。
结果红绛深就同受惊之鸟那样,猛地转过脸来,并且用委屈的语气低声道:“我的玉簪也被那人抢走了。”
“居然没有抢回来,养你何用。”我不禁感叹。
却不想我随口一句竟令红绛深瞬间萎靡。
“你几时养过我……”他说。
船工头子看到我后,说的第一句话是——
“小兔崽子,你怎么长咪咪了?”
惊讶中带着三分不可置信的一句话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我站在一群身上尚缠着绷带、脸上犹挂着血迹的臭男人中间,感觉好生怅然。
为什么船工头子没有被海盗干掉?
唉。
“总而言之,我被马蜂蛰了咪咪。嗯,就是这样。”以一段长篇大论将众人绕得晕头转向后,我清了清喉咙,做出最后总结。见他们俱是满脸呆滞地盯着我的胸脯,目光不转,我不由着恼,插腰大叫道:“呔!你们这些个混蛋!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手头上的工作做完了吗?吃饱了没有事干?还不快给我滚去做事!”
众人被我吼得一震,下意识作鸟兽散状。然而脚下刚迈出没几步,他们又都回过神来,遂扭头看我。
“话说我们为嘛要听你一个小兔崽子的指挥啊?”船工甲道。
“话说这海上哪来的马蜂啊?”船工乙道。
“话说……”
“说说说,说你们个头!”船工头子暴喝着打断了船工丙的疑问,然后转向我,言辞正经:“王二小,你跟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长咪咪。不行,你过来,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说完,他伸手作势要逮我。
眼见船工头子那满是硬茧和污迹的粗糙大掌将要捉上我的衣襟,情急之下,我一拳头抡上他的下巴,尖叫道:“看你妹夫!本姑娘是女的不可以吗?”
闻言,船工乙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从来不跟老子一路去屙尿,原来你是个娘们儿啊。”
自此之后,全红龙号的人都知道我是女的了。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一个女人和一群男人同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面,会发生什么?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飞起一脚踹开企图抓住我的船工丁后,我一蹬桅杆,凌空跃起,朝船舱****去。船工卯却在这时挡在船舱口,并张开怀抱,等待着我的投怀送抱。见此,我端洗面盆的手一换,于半空中旋身而上,直至上层。待铁栏杆就在近前,我伸出右手,徒手扯下了铁栏杆。遂拱进铁栏杆之后的通风口,钻到了船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