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耸肩,试着在他面前故作轻松,我在梦里无数次勾勒着我们再一次见面的场景,可却没一次想过这样尴尬的处境。
或者说,与叶昀的再见,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害怕,我的心强硬着。
我抬头看天,灰蒙蒙的天,不见半点星子。
我坚定地望着他。
他靠在伴随他闯入宁静的豪车上,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他有一双能在黑夜里闪耀光辉的鹰一样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
我不自在地打了个喷嚏,低下头去擦鼻涕,抬起头时,正好迎来他逐渐放宽的脸。
“跟我走一趟,怎么样?”
我感觉到落在肩上的温暖,却毫无排斥,连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吕心安,你疯了吗?!他是暴怒无常的,动动手指就可以将你撕成碎片的野兽啊!
“不。”
我坚定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双眸,大脑不自觉的缺氧,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吸进了布满星星点点的漩涡。
我伸手敲敲脑袋,却被某人一把拽住,将我拢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撞入那胸膛,袭来一股暖流。他的手,依然拽着,扯得我生疼。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难道不知道我很恨你吗?知不知道!”我拼命拍打他的胸膛,企图逃出生天。
须臾。
他不动如在。
终于。
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挣脱他的怀抱,一缕发丝掠过我的脸颊,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可我并不喜欢。我感到苦恼。
是他故意放开的吧?所以我的身子才会不受控制地往后扬。
我想,摔一跤一定很难看。尤其是在他面前。
可他明显不稀罕我的窘迫,就在我摔下去的那一霎,他的手环住了我的腰,却不将我扣在怀里,掠过他的眼角的弥光,不知道是不是我被吓傻了,他冰冷的目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温和,眼角溢出宠溺与愧疚。也就是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我静止的心跳,然后,蹦到一个历史最高点。
我惊呆了!吕心安你该去精神病院看看了。
我不确定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是否是我和叶昀宿仇的一个转折点,但唯一确定的是,我,真真正正自愿地去抱他了。
好像,他身上散发着的是,我一直苦苦追寻的某种意义。是什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蠢蠢欲动着:“没错,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了!”
然后,又一个悠长深远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叶昀,叶昀……你来找我了吗?”
我一度怀疑是我的孤独症又犯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这样的声音呢?真的应该去看医生了。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然轻轻松松地将我打包抱起,出其意外的是,我居然没有丝毫反抗。他笑笑,将我勒得更紧,我开始有了点自主意识,在她的车门前,我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挣扎,挣扎的结果是,被他深情一吻……
于是我就像和他初见时那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选择了沉默。
周围的景物都在快速移动,望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宿舍楼,还有门卫大爷朝我挥来不怀好意的手的身影,也在视线里渐渐变得模糊。
总有一种,我回不去的感觉。很真实。我拉拉安全带,看着正在开车的叶昀,缓缓开口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先是一愣,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到了你就知道了,说了就不好玩了。”
我一脸“不说就不说”的表情,无意间看到后视镜中的自己,十足地吓了一跳,啊!镜子里那个脸红得像猴屁股的人是谁啊!
我左顾右盼地打量着车里,然后叫出声来。
叶昀的嘴角上扬,然后笑喷了。
我傻了,你丫笑个屁啊!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在抽屉里找纸。
翻来覆去,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质的物体,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用力将它扣了出来。
叶昀在聚精会神地开车,我看看那个像皮包一样的夹子,表皮是我喜欢的粉红色,背面却是天蓝色,一瞬间,我感觉有点触目惊心。
这不会是他和他小情人的定情信物吧!
我八卦地打开夹子,然后惊慌失措地关上。
然后我突然发现我的脸,像是被抽了血一样,惨白惨白的。
开车的人好像意识到了我的手足无措,偏过头来警惕地盯着我。
我怕他知道我偷窥了他的秘密,立刻把夹子藏到了靠门的那边。
他把头偏过去,继续驾驶。
而我,我想,我该好好地整理一下这些年的回忆。
叶筠,笙歌,唐静,宁依,林默年,凌小七……
一个个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就像七巧板,即将完成的几何体,可总是缺了一脚……任凭我在记忆里如何搜寻,都找不到关于他的影子,除了那一场触目惊心的惨剧。
“叶昀,叶昀,你来找我了吗?”
梦里,那个意蕴悠长的声音,无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