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的方桌共有十二张,主位上两张,分别是范云和美娘一人一张,左手边第一席由姚二公子坐了,其他还有四张未座人,右手边最上是范雷,其次是范俊和范斌两人共一席,晓绾和旦庆两人共一席,显然旦庆被当成自家人了。
姚二公子看到晓绾和旦庆在对面低低的说话,两眼更是冒火。
范云招呼大家喝茶,这功夫间唱官又唱道:“吴老爷,戚老爷到!”
范云起身迎到门口,将两个看来五十来岁的老头迎进来,将两人安排在姚二公子下手席坐了。
两人似乎知道姚二公子的身份,见到这个年轻人占了上席,却也没什么异议。两人上前与姚二公子打招呼见过礼,这才坐下。
旦庆没有见过大户人家招待客人,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人,晓绾在旁边低声介绍说:“蛋清,那第二席是吴家家主,吴家是定陶地位非比寻常的望族,其祖上出过秦国名将吴起,只是吴起结局太悲惨,引致吴家之后二百余年都招人压制,不过吴家人才众多,最近百年来,又开始恢复当初名望。”
“戚家本来在定陶只是奴婢之人,汉王刘邦在彭城战败,只身逃至定陶,为戚姑娘所救,刘邦登基之后,封戚夫人为贵妃,后来戚夫人招吕后所忌,将戚夫人母子都杀了。后来文帝感戚夫人搭救高祖之恩,为戚夫人正名立庙,这才带动戚家之繁盛。”
旦庆心中默然。
喝了两通茶之后,唱官又高唱道:“曹老爷,董老爷到!”
这两人进来这后,一个约六十多岁的老头,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两人依次坐在了客席的后两席。
晓绾小声对旦庆说:“那个老头是曹老爷,曹家却是千年的望族,其祖上本姓姬,是周文王的第六子,曹国的开国国君,后来才定为曹姓的。千年来一直是定陶的地主之族,只是汉以来稍稍落后而已。”
晓绾接着又说:“那个中年人是董家家主,董家却是新近崛起的家族。”
旦庆好奇的问晓绾:“绾儿,你们范家是什么来头?”
晓绾说:“要说我们范家,却是六百年前隐居在此的先祖陶朱范蠡公立下的基业,当时陶朱公是天下的首富,不管是何种行业都能经营到极致,曾三聚三散家财,仍能富甲天下。”
旦庆瞠目结舌道:“没想到你家这么有钱!”
晓绾抿嘴笑道:“现在不敢说富甲天下,但是富甲衮青徐应该没问题。”
旦庆笑道:“那时你换我一点大钱看来也损失不大。”
“蛋清,你想赖帐吗?”晓绾奸笑道,“你可是答应要还我的。”
旦庆苦笑道:“我还以为傍上一个有钱朋友呢!原来是一只铁公鸡,哦不!铁母鸡!”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晓绾用手点着旦庆的头说。
旦庆陪笑道:“没什么,我乱说的!”
这时主位这边又来几人,有福他们和范家其他几人坐在下手。
范云这才宣布开始宴席,一挥手下人鱼灌而入,依次在各桌上摆上食盘和筛上酒水。
姚二公子看到两人说笑,心中更加恼火。
范云端酒杯站起来说:“姚二公子此次代表姚家到我定陶来,是我们定陶的无上光荣,前几日由定陶的其他几位前辈先行为公子接风洗尘了,在下也东施效颦,请各位一起到寒舍迎接姚二公子的到来。饮胜!”
说完左手一遮酒杯,仰头将酒饮完。大家一起向姚二公子举杯喝完,那姚二公子也举杯喝完酒。
范云又一击掌,上来一群舞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旦庆大感新奇,晓绾说:“这些人是爹从豫州和徐州等地收集来的美女,由我娘亲自指导学习舞技。”
旦庆摇头叹道:“可惜我不懂音律,呵呵!让我看也是浪费,看姚二公子好像精通此道。”
晓绾不屑道:“我看他是好色多一些。”
等一曲舞罢,姚二公子站起来,举杯说:“今天我姚志代表姚家对定陶各位家主表示十二分的感谢,家主派在下来定陶,是希望和各位加强合作,同时也希望以后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
姚志口若悬河的许以各种利益,各位家主也听得眉飞色舞。
姚志说完也敬了大家一杯,然后范云又安排上各种酒菜,大家频频举杯。
酒喝到兴处,姚志微微向范斌一使眼色,范斌长身而起,施礼对范云说:“大伯,小侄听说姚二公子武功盖世,今日趁着酒兴,想向姚二公子讨教讨教,一来指点一下小侄,二来为大家助兴。请大伯允许!”
范云哈哈笑道:“这个我可不能做主,请姚公子示下。”
姚志也哈哈笑起来说道:“也好,姚志到了定陶还未会过定陶的英雄好汉,今日正好趁机领教领教。”
范云点头道:“好!二位就点到为止。”
说罢,两人已走到中间。这大厅却是宽敞,中间本来就是预留歌舞的,有七八丈宽,完全够两人比试。
旦庆见两人走到中间,各扶宝剑,挺身对立,气势陡然凌厉起来,心中大凛,没想到这二人能够凭着真气造成如此强烈的气势。
只见两人长袍各向后无风而动,忽然两人同时身子一动,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如爆豆一般密集,两人在空中交手十几剑。二人身形再一晃,分别落下,却对换了一下位置。
只听范云带头喝彩起来,接着那几位家主和范雷等人也高声喝彩。连晓绾也不禁叫了声好,没想到那姚二公子手下也不含糊,确实有两下子。
旦庆看得心领神会,仔细观察这两人的剑法与技巧,现在正是学习的好机会。
姚志这时将剑横在胸前,气贯剑尖,那剑竟微微颤动起来,姚志再一甩剑,人随剑走,如箭一般射向范斌,范斌叫了一声“来得好”。人却往前冲,接着剑从下向上一架,将姚志的剑向上格挡去,而姚志却如鱼从水中跃起一般,随着范斌的格挡,向大厅的横梁射去。
那姚志在空中一个翻身,脚上头下,脚尖点在横梁下,人加速向范斌射去。范斌还未立起身来,见姚志射下来,急忙就地一滚,才狼狈的躲开这一剑。
二人身形再次分开,范斌立定之后,众人才鼓掌喝彩。
范斌等姚志也站好,将手中宝剑一晃,挽了一朵剑花攻向姚志,姚志也一圈宝剑,准确无误的击在范斌的剑身上,将剑花破去,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两人再次叮叮当当的互击了几十剑,姚志最后宝剑一挥,当的一声,范斌侧剑一挡,只见姚志的剑势不减,削断了范斌的剑尖,剑却削向范斌脖子。
大家一阵惊呼,范斌在千钧一发的情况下向后倒去,而姚志也收起了剑势,剑离范斌的喉咙一寸远的地方划过。
这次大家哗哗再次鼓起掌来,范斌立定之后,抱拳说:“姚公子果然高明,在下甘拜下风。”
那姚公子也一抱拳,范斌回到桌后,姚公子却未回去,而是一抱拳,向范云施了一礼,说:“范世叔,小侄听说府上来了一位少年英雄,也想见识一下。”
晓绾听到姚志说这话,心中大骂:“这小子还真会套近乎,几时我爹成了他的世叔了。看他这话肯定是针对蛋清,刚才范斌说不定是和姚志预谋好的,就是想引蛋清出来。”
果然吴曹等四人一阵交头接耳,不知姚志所指为谁。
范云当然知道姚志所指,点头说道:“世侄所言不假,我家确实来了一位客人。”然后指着旦庆说,“这位陆旦庆陆公子是小女的救命恩人。”
那四家家主见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毛孩,也未听过陆姓有什么名门望族,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范云问旦庆:“陆公子不知意下如何?”范云也是想看看旦庆本事如何,才询问旦庆。
旦庆起身抱拳道:“范伯父,小子不擅长使剑,请伯父明鉴。”
姚志哈哈笑道:“陆公子无须担忧,只管取你趁手的兵器就行。”
旦庆微一思量,说:“那请姚公手下留情。”
说着低声和晓绾说了几句,晓绾一错愕,见旦庆信心满满的点头,才向后面的侍从交待了两句。那侍从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捧了一把刀进来。
旦庆接过刀,对姚志说:“姚公子,请!”
说着旦庆提刀走进厅中,姚公子嘴角微翘走到旦庆对面。这次姚志是有备而来,正是针对旦庆。
旦庆刚才看范姚二人比剑,他当然知道自己剑法比不过他们两人的任何一人,如若他用一杆铁枪他有十足把握击败姚志,但若用木枪,自己十有八九会被削断枪杆。所以他选了一柄砍刀,这样即使多碰几次也不可能被削断。
姚志刚刚在旦庆对面立定,旦庆两手握着刀柄,将刀斜立着在胸前,刀尖对着姚志,姚志只觉得一股凌利的刀气从旦庆的刀尖冲出,直接灌入他的气场内,让姚志心头一颤。心中一震,没想到这小子刀气如此厉害。
姚志也催动真气压下旦庆的刀气,这才举剑斜刺,向旦庆头部刺过来。旦庆等姚志剑快到身前一尺才将刀背翻转过来,斜撞向姚志的剑身。姚志手一翻,将剑顺着刀划过旦庆眼前。
旦庆左手一分,右手继续握刀挥过,左手却骈指,当成枪戳向姚志,姚志大吃一惊,没想到旦庆还能一心二用。
姚志一晃身躲过旦庆这一指,反手一剑,削到旦庆刀上,发出叮的一声。
这时大家哄的一下大声叫好,没想到旦庆的刀法如此老辣,那姚志应对也是匪夷所思。
姚志看一起手就落入下风,心中不爽,剑法一变,使出桃花剑法,一时剑光闪闪,众人只觉得剑光如漫天的雪花一般,遮天蔽日。晓绾紧张的两手撑在桌上,她真担心姚志假公济私,假装一个错手伤了旦庆。
旦庆却是心中暗笑,他那悟自雪花的剑法和枪法,和姚志现在所使的剑法很相似,自己用刀法却正好可以克制。
旦庆用刀挡了一阵之后,真气灌入刀身,双手举过头顶,一劈而下,那真气如一面墙般真接倒向姚志,姚志的一片剑光像飞絮遇到风一般,直接扑飞开来。
姚志觉得一股巨力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只好拖剑向后跃开,姚志的剑势也随之冰消瓦解。
旦庆见此一抱拳道:“姚公子,承让了。”
那姚志本还想重新再来,见旦庆收了手,只好红着脸提剑抱拳退回桌后。
旦庆提刀回到晓绾身边,其他人这才鼓掌叫好,晓绾兴奋的说:“没想到你的刀法也如此厉害。”
旦庆嘿嘿一笑,说:“还好以前学过刀法,要不然还真不好应付姚公子的剑。”
范云见两人已退回各自的桌子,站起来大声说:“真是英雄出少年,精彩之极,大家来为两位公子饮一杯。”
说完举杯饮完,其他人也各饮了一杯。
有福坐在席上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旦庆小子半年就突飞猛进,已和他们齐头并进,再半年他可能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众人喝了几圈酒之后,气氛才又热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