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眉军从齐地向豫州进兵,兵分两路,一路从青州向西,在定陶集结兵力,绕道濮阳,避过陈留直接穿到了颍川,而另一路大军却从徐州富裕地区集结粮草和兵力,也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从汝南到颍川和北路大军汇合了。
现在樊崇与逢安带领一支部队占领了昆阳,正在向宛城进兵,从现在形势来看,宛城不日也将攻破,徐宣和谢禄、杨音还在颍川阳翟,不过兵力已经开始向梁县运送。
姬凤对旦庆说:“前几天我们收到消息,萧王刘秀部下悍将吴汉与更始帝派往冀州的尚书令发生争斗,吴汉竟将尚书令谢躬当场格杀了,更始派人去责问刘秀,刘秀不以理睬。”
旦庆问:“更始帝没有其他动作吗?”
姬凤说:“更始帝非常震怒,却没有办法,现在刘秀已经完全不听更始的。前几天刘秀还派了使者来密会我爹,我猜刘秀是想脱离更始了。”
旦庆点点头说:“我没有见过刘秀这个人,但他肯定是一个善使手段的人。”
姬凤说:“刘秀正在对铜马和尤来的义军进行收编,如果收编不成功,估计也要对他们用兵了。”
旦庆有些担心,大壮和老李他们是铜马尤来的义军,自从那一次被人偷袭,旦庆一直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也不知他们是生是死,看来盆子的事了要尽快去河北一趟,寻访一下他们的下落。
旦庆说:“看来更始帝的日子也不好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皇帝不做,把天下搞得一团糟。”
姬凤说:“更始看来是胸无大志的人,天下还未定就贪图享受,迟早要生变。我们不用为他操心,先到宛城去,在那边找到盆子再说。”
旦庆点头说:“宛城离这边有一些距离,我们飞过去得要大半个时辰,你对那边了解吗?”
姬凤说:“宛城我熟得很,以前我爹经常带我去那边。”接着低声对旦庆讲:“我们姬家在宛城有一个兵器铺,当时绿林军很多兵器的供应就是从宛城的铺子来的。”
旦庆心想,这姬家还真厉害,绿林军当时算是匪徒了,这种生意他们都可以做。
旦庆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宛城。”
姬凤回去向他爹娘辞行之后,带着旦庆越过嵩山山群,直接飞往宛城。
宛城是一座非常大的城,比之陈留还要大一些,宛城东北西都是大山,南面却是一条大江,整座城座落在一处离江十多里的小山上,周边物产非富,粮草充足,是易守难攻的战略要点。
姬凤和旦庆在城东不远的地方落下,随着出入城的百姓一起缴税入城。姬凤为了行事方便,也改为短装,虽然没有了长裙的那种千娇百媚,但骨子里那股风情万种还是不间意显露出来,引得城守的兵士都有些把持不住,出言调戏。
姬凤怒目斥过几句,说出是宛城姬老爷的亲戚之后,才没人敢动她半根指头。
旦庆和姬凤入城之后,直奔姬府。姬府是宛城最有气势的大府,门口摆了两头石貔貅,张牙舞爪的怒视着门口大街,让从门口经过的人都不敢轻易指点姬家大门。
守门的家丁见门前石阶上来两个少年,其中一人喝道:“什么人?要玩到别处去。”
姬凤上前盈盈一笑说:“去告诉你们老爷,说有人要见他。”
那人一皱眉说:“我们老爷忙得很,小孩子一边去。”
姬凤怒道:“叫你去,就快点去,别惹我生气。”
那家丁嘿嘿笑道:“哟!小娘子还挺有脾气的,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转身喝道,“来人,将这两人给我轰出去。”
旦庆见姬凤肯定在家里使惯了小姐脾气,怕事情闹大,上前将人一拦说:“等等,这位大哥,她可是姬老爷的亲侄女,你可别引火烧身。快点去通报,就说姬凤小姐求见。”
那人一听是老爷的侄女,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拦住,自己一溜烟跑去院子里禀报去了。
不久院子里一丛灌木之后转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正是那个守门的家丁。姬老爷老远看到姬凤就喊起来了:“凤丫头,果然是你呀!我还以为姬财上当了呢!哈哈……”
姬凤进来见过礼说:“叔叔,如果不是旦庆拦着我,你肯定不用人去报信就知道是我了。呵呵……”
姬老爷对姬财说:“你去忙吧!把他们交给我,”
姬财看她真是老爷的侄女,吓得吐了吐舌头,忙跑到门外去了。
姬凤对姬老爷说:“叔叔,这次我奉爹的命令来协助旦庆去救他的朋友……”
姬老爷打断姬凤的话头说:“我们别站在这里说话,先到厅里去。”说着让人引路,带到后面一处大厅,姬老爷让人看茶。
姬老爷问姬凤:“不知旦庆公子要救的是何人?”
旦庆上前施礼说:“姬老爷,我朋友现在名义上是赤眉军的上将军,不知是否听说过?”
姬老爷摇头道:“没有听过赤眉的上将军。”
旦庆不解道:“赤眉在齐地大肆招募了七十多个将军,最后从中选出了一个上将军。”
姬老爷说:“还没有听过赤眉有一位上将军,不过我倒是听过他们招募将军的事。”
旦庆说:“这位上将军叫刘盆子,是城阳景王的后代,他哥哥刘恭为更始帝的侍郎。”
姬老爷说:“刘恭倒是听说过,对刘家忠心耿耿,多次冒死向更始进谏,只可惜更始听不进去,也没有得到重用。”
旦庆说:“现在赤眉已经占领了昆阳,樊崇的大军已经快到宛城了。”
姬老爷点点头:“我们对樊崇的动向还是很关注的,昨日探子来报,樊崇和徐宣等人十多天前攻下颍川,军疲马乏,有些人提议就此东回。徐宣等人认为如果东回,军心焕散,到时就再也组织不起来了。于是鼓动军士说,长安离此不远了,一直攻到长安就论功行赏,所以才再次兵分两路直取长安。”
旦庆问道:“姬老爷对赤眉怎么看呢?”
姬老爷说:“从赤眉攻下颍川来看,更始是彻底没有斗志了,长安被攻破是迟早的事,不过家兄却不看好赤眉,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家兄是如何想的。”
姬凤说:“叔叔,旦庆是有我们姬家金牌的人,有什么话不妨当成自己人直说。”
姬老爷说:“旦庆公子有姬家金牌的事,我们早已收到家主的飞报了,所以刚才我才敢对旦庆公子说出现今的形势,但是我们看到赤眉确实有取关中的实力,所以家主的看法我们才猜不透。”
旦庆说:“我们无法去猜测家主的看法,不过凤小姐说过北方刘秀的情况,我看家主可能更看好刘秀。”
姬老爷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刘秀占据了河北,手段确实非凡,而且手下能人奇士无数,铜马的几支义军迟早会被他收伏。”
旦庆想到刘秀能从更始手下隐忍到现在,又以狠辣手段脱离了更始的控制,确实是一方霸主。
旦庆说:“姬老爷知道樊崇的军营在哪里吗?我想直接去大营救盆子。”
姬老爷点头道:“樊崇打战没有什么策略,很容易知道他的主力在哪里,现在他率领的这支部队已经从昆阳出来,驻扎在宛东北的博望坡。”
旦庆对姬凤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博望坡。”
姬凤点头,说:“嗯!我们先去看看也好,如果有机会直接就将盆子抢了,免得夜长梦多。”
姬老爷摆手说:“不可,你们两个人单势孤,只怕还未到军营,就被当成探子抓起来了。”
姬凤说:“叔叔不用担心,我现在也已经可以御风飞行了,他们抓不到的。”
姬老爷惊道:“怪不得你爹放心你们两个人来了。”
姬凤说:“我们去博望坡见机行事,不管得不得手,我们都要到叔叔这里来。叔叔先给我们打点好。”
姬老爷说:“这个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们打点好一切的。”
姬凤和旦庆告辞之后,直接在院子里腾身飞去。
姬凤和旦庆向东北飞行不久就望到一处大山,姬凤指着北面的山说:“那座大山叫伏牛山,博望坡在伏牛山南面的漫岗上,有一个博望镇,我和爹去年还来过这里。”
旦庆指面伏牛山南面的山问:“那座是什么山?这么大一片林子,如果将部队隐藏在这里,东西来的人都无法通过。”
姬凤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也不知道那叫什么山,北面的那座山远远看过去像一头水牛伏在地上,所以叫伏牛山。”
旦庆怕那座山中藏有高手,拉着姬凤的手,凑过来说:“我们先下去,到那边我们再走去,免得被赤眉的高手发现了。”
姬凤点点头:“谨慎一点不会错。”
两人在山坡十里以外就落了下来,沿着一条官道,慢慢向博望镇走去。
旦庆和姬凤转过那座大山林,就远远的望到博望镇了,镇子有几十户人家,在斜坡上一层层的向高处叠起来,下边是一条护堤,堤内被土填起来,这样镇子就像突然比坡下高出十多丈了,镇子里的人只要在自家的楼顶搭弓射箭,就可御敌千步之外。
旦庆对姬凤说:“你看镇子周边没有驻扎军队,看来确实是藏在林子中。”
姬凤说:“按兵法来说,驻扎军队应该背靠高山,而樊崇却将大张旗鼓的从昆阳进到这边来,躲在这么容易遭到火攻的林中,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取胜的,看来绿林军已完全没有斗志了。否则,只要数千人,就可以将赤眉数十万人挡在这边坡下。”
旦庆点头道:“你猜的应该不会差很远,我们先进镇子去打听一下。”
姬凤点头,两人沿着山坡慢慢向镇子登上去。
还未到那大堤下,就有人远远的喊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姬凤大声道:“我们是过路的行人,要到方城去投靠亲戚,想在这里打下尖。”
堤上的人见他们两个年纪也不大,除了姬凤腰间挂着一柄剑,另一人空着手,不像走远路的人。方城是在博望坡东北三十里远的一个小城,所以姬凤说出来之后,上面的人也不怀疑他们。堤上的人喊道:“你们可以来打尖,不过,吃过东西就要赶紧走。”
姬凤高声谢道:“多谢大哥,我和弟弟会尽快走的。”
两人走到堤下,在堤的中间有一条石阶,可以登阶而上,上去之后,果然是一块填好的平地,只有二十余丈宽,筑了一排民居,再向后,又有一层二十来丈的平地,也筑了一排民居,一层层上去,共有五层。
旦庆和姬凤在最下一层看到有一间茶棚,两人直接向茶棚行去。茶棚里有一个大嫂,没有什么事,正在斗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玩。
旦庆和姬凤坐到茶棚下,姬凤说:“大嫂,我们想喝点水,给我们各来一碗茶吧!”
那个大嫂见有客人,放下小孩,给他们各摆上一个茶盏,然后到棚后屋里升起火来热茶。
不一会儿大嫂出来说:“两位稍等一下,我这里没有现成的热茶,过一会儿就热好了。”
姬凤知道现在天已经开始冷下来了,如果没有备好热水的话,热茶没有这么快,说道:“不妨事,只不知大嫂这里天天都这么少人吗?”
大嫂笑道:“我也不是专门经营茶棚的,以前世道太平的时候,这边来往的商旅还是颇多的,自从我婆婆过世后,战事也多,我们这里来往的多是军队,茶自然没人喝了。我家男人主要以打猎为主,我一人在家无事,才接下婆婆的茶棚打发时间的。”
姬凤点头道:“嗯!我们姐弟俩还要走长路,大嫂这边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给我们也热一点,我们一起给钱你。”
大嫂说:“正好我男人昨日打了一头山猪回来,我刚把肉卤好,给你们切一点吧!不过就会贵一些。”
姬凤说:“贵一点没关系,我们一年也难得在外面吃一次,这次走远路,该破费的,还是要花的。那顺便给我们上点面食或饭吧!”
那大嫂点点头说:“你们帮我看一下小孩,我去去就来。”
旦庆和姬凤点点头,大嫂转身又回到屋后去。旦庆对姬凤说:“看他们的样子,樊崇倒也没有骚扰他们。”
姬凤说:“赤眉军从齐地过来,军纪倒也是挺严的,没听说过他们滥杀的。”
旦庆沉呤道:“但为什么他们将招来的将军全都杀了?”
姬凤摇首道:“我也不清楚,不知道樊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