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愧疚之情,特地装扮,哦不,是穿了件白衣。那女人喜欢轻空,应该是喜欢穿着白衣的男子吧,毕竟她也经常穿着这种纤尘不染的白色……
子书卿宸如是想。
“胡有福……朕……呃……俊吗?”子书卿宸想了想,非常不自在地问道。
胡有福怀疑自己老了,耳朵不好使听错了。他怎么……听到皇上问自己俊不俊?
疑惑地看着子书卿宸,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俊!”
“说个词形容一下朕。”摸着下巴,看到胡有福迟疑了,子书卿宸有些小小的怀疑。
“仪表堂堂!”想了想,坚定道。
“再来一个。”剑眉上挑。
“俊美霸气!”额头开始滴汗。
“嗯,还有呢?”嘴角上挑。
“小家碧玉!”原谅他吧,他词穷了!
“还有呢?”剑眉一拧,显然对刚才的形容词非常不满意。
“倾国倾城!”皇上原谅他吧,他只是个太监啊啊啊!
子书卿宸抽了抽嘴角,用一种“我怎么有你这个没文化的跟班”的目光无情鄙视着胡有福那脆弱的小心灵。
胡有福泪。
好歹他也是个两朝元老啊!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给他换尿布穿衣服梳头发当马骑,劳心劳力任劳任怨!皇上怎么能这样嫌弃他嘤嘤嘤——
胡有福捧着被子书卿宸伤成碎片的小心灵,无声哭泣。
子书卿宸深呼吸,然后打量了一下亭子内外。
嗯,一切安好。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放低身段去请一个人吃饭,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希望她好好珍惜。
“去,把皇后请来。”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主角上场了。
“是。”胡有福撇撇嘴,眼中闪耀出悲戚的泪花。
果然是皇后娘娘!呜呜——到了那女魔头那,不知道自己这颗碎了的小心脏会不会变成渣渣……
皇上好过分!用那种目光看着人家,伤了人家的小心肝,还要将人家往火坑里推!
小胡子,来……
小胡子小胡子小胡子……
胡有福想起小胡子这三个字,只觉前途一片黑暗。
皇后娘娘叫他小胡子挖苦他就算了,还时刻觊觎着他苦心存着的小金库!
他如今,已经变成了整个苍澜有史以来最最穷的太监……
全都是——
拜皇后娘娘所赐!
流芳园。
帅悠贝一袭白衣,左手捧着账本,右手拿着毛笔,时不时地写写算算。
“蹬蹬蹬”脚步声传来,帅悠贝将笔搁下,合上账本,不爽地抬头。
“主子。”叮叮走到她面前,小声唤道。
“有事?”一见是叮叮,帅悠贝一脸平静地问。
还好还好,没有生气。叮叮长呼一口气,“主子,胡公公来了。”
“小胡子?”帅悠贝蹙眉,显然对来人很反感。确切的说,是对来人身后的主子很反感,“就说我有事,把他打发走。”
“奴婢说了,可是胡公公说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娘娘。”叮叮顿了顿,继续道:“他说,娘娘每天都能忙着杀鸡,不差这一会。”
这个死胡子!帅悠贝嘴角抽了抽,她也只杀了一次鸡,怎么变成天天杀了?
想了想,叹口气,“算了,让他进来吧。”否则那死男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
过了没多久,叮叮就领着胡有福进来,然后退了出去。
胡有福脸上堆着笑,走上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皇上请你去宸院的朱亭吃饭。”
眉毛一挑,帅悠贝靠坐在椅子上,斜着眼看他,“你家主子请我吃饭?理由。”
那男人会好心请她吃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皇后娘娘去了就知道了。”胡有福看了帅悠贝一眼,心中忐忑,冷汗直流。
为什么他每次看到皇后娘娘都会流冷汗呢?为什么皇后娘娘就这么难请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胡有福在心中问了N个为什么。
“没兴趣。”帅悠贝双脚搭在桌上,扭头。
“皇后娘娘……”胡有福嘴巴一瘪,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娘娘,您就别再为难奴才了行么?”
主子抽风要请客,请的还是皇后娘娘!还问他自己俊不俊……他今天受的打击已经不小了!人老了,也经不起折腾了!皇后娘娘您老人家就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眉梢一挑,看着一脸乞求的胡有福,嘴角一勾,“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去一趟就是了。”
“真的?太好了!”胡有福从地上爬起来,擦擦自己眼角溢出的老泪,笑嘻嘻的看着帅悠贝,“皇后娘娘,咱们走吧!”
“你这么急干什么?”帅悠贝姿势不变,扭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浅笑道,“你先回去复命吧!本宫收拾收拾再过去,毕竟你家主子第一次请本宫吃饭,本宫总得好好打扮打扮不是?”
胡有福本来有些犹豫,可一听这话,立刻点头,笑道:“娘娘说的是!那奴才先回去复命,娘娘您可快点。”
“嗯,去吧。”对他挥挥手,然后看着胡有福一脸高兴地退了出去,帅悠贝始终没从椅子上下来。
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去见皇上?嗯……他回去该怎么说才能让皇上知道他的重要性呢?
见胡有福走远,帅悠贝将账本摊开,拿起笔继续算起来。
宸院,朱亭。
胡有福热火朝天地说着自己是怎样克服重重困难见到了皇后娘娘,然后又是怎样一番歇斯底里软硬兼施声泪俱下最后成功说动皇后娘娘,让她前来参加宴席。说到激动处,更是手舞足蹈加上肢体语言,看得子书卿宸一脸黑线。
他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口才竟然这么好了?刚才不是连个四字成语都说不出来么?一说出来还是个错的,怎么这会连“感天动地都蹦出来了?
“这么说……都是因为你的功劳,皇后才会赏脸来见朕了?”看他说的情绪激动热血沸腾,不就是想让自己明白这个道理么?子书卿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胡有福说道。
闻到那话中的危险气息,胡有福摸摸发干的喉咙,谦恭地说道:“奴才不敢。其实……主要还是皇上您的面子大,皇后娘娘一听您要请她吃饭,她就很高兴地答应了。奴才不过是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哦?是吗?”拿起酒杯,闻了闻酒香。这种事,那女人不是应该死活不会来吗,她会很高兴地答应?
“千真万确!”
他这会子怎么这么会拽词了?
“那你刚才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抿了一口酒,无情地说道。
他错了行么?
“皇后怎么还没来?”过了一小会,子书卿宸不耐烦了。
这天都黑了,那女人怎么还没来?
星眸望向一旁的小角落。
“皇后娘娘说要打扮打扮。皇上您就再等等吧。”胡有福抱着亭柱子,在子书卿宸带着火光的眼神下,委屈地说道。
“哦。”摸了摸光洁好看的下巴,满意地勾唇。
那女人竟然知道打扮打扮,看样子悟性见长了啊!
嗯,看来今晚会很顺利。
时间无声地流去,又是一盏茶时间,桌上的饭菜已经重新换了一遍。子书卿宸眉宇间布满了不耐。
为什么女人打扮的时间这么长,那女人就算打扮,应该也不要这么长时间吧?
缩在角落的胡有福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心里暗想,皇后娘娘该不会……耍他吧?
于是亭子里的两个人,一起拉长脖子看向外面的小道。
忽然,胡有福眼前一亮,看着小道上突然出现的两人,一脸惊喜,“皇上,来了来了!”
哎哟娘耶,胡有福在心中呼出一口气。
终于来了!呜呜……再不来他都要被吓死了!
“哦,是么?”子书卿宸一听,原本紧绷不耐的表情舒缓了不少,面上带了一抹笑容。接着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小小地整理了一番。
见一切都安好,便挂上一抹浅笑,歪坐在软塌上,等待来人。
一时间,亭子里满是欣喜的气息。
“华妃娘娘到!兰妃娘娘到!”
轰隆隆——轰隆隆——
亭外的天气,也突然很应景地响起了几声雷鸣。
一道紫色的闪电,将黑暗的天空劈开。
在这一闪而过的强光中,胡有福清晰地看见了苍澜帝子书卿宸恍若修罗一般阴森的俊颜。
那么阴森……
那么恐怖……
身上的汗毛,瞬间唰唰地竖了起来!
“哗啦啦——”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打碎了亭中的欣喜。在这雨声中,胡有福悲催地看见了苍澜帝手中那只被捏成粉末的金镶玉酒杯。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险些淋成落汤鸡的两人,欣喜地上前行礼,却迟迟地没听见让她们起来的声音。
“胡有福。”冰冷如同万年寒冰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从子书卿宸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让亭中的人无不感到浑身发颤。
而胡有福更是吓得抱紧了一旁的柱子,紧紧的死不松手。
那蹦出来的每一个字,如同一个个锋利的匕首,一刀刀捅在胡有福的背上,让他浑身冰冷。
这一刻,他很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姓胡。
胡,胡,胡,那不就是糊了,毁了,玩完了吗?
“皇……皇上……”哆嗦着唇,哆嗦着小身板,胡有福颤巍巍地扭过头。
子书卿宸端坐在软塌上,听着亭外大雨倾盆的声音,慢慢的转头,如同恶狼般放绿了眸子,寒声道:“这……就是你的面子?”
“呜呜……呜……”胡有福嘴一扁扭过头去。看着外面湖水不断溅的密密麻麻的涟漪,终于泪流满面。身子慢慢下滑,最后蜷缩在了墙角处,不停地画着圈圈。
皇后娘娘还是耍了他……皇后娘娘还是耍了他……皇后娘娘还是耍了他……
连太监也骗……连太监也骗……连太监也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