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眼前白色大纱帐微微晃动着。她揉了揉眼睛靠在床头上,床前竖着一架围屏,屏风上头描着一枝梅花,红的鲜艳欲滴,四周大雪漫漫,天地间,白皑皑的一片。
木月觉得这架屏风看着虽是单调了些,倒也是极合她的风格。木月仔细瞧了瞧屏风的边缘菱形图案呈朱红色,色调醒目鲜艳,画工技巧高超,落笔潇洒利落,刚柔结合,奔放有力。
木月觉得如若将这个屏风当了,定是能得到不少钱,不是她不懂得欣赏,只是现下自己手头里,是极缺钱花。
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点着一座雁鱼铜灯,这铜灯的制作工艺也是极其精湛。
灯由衔鱼的雁首、雁身、两片灯罩及带曲鋬的灯盘四部分组成,可拆卸。通体彩绘红、黑二色。看着极其符合这个房间的布局格调。
木月掀开盖在自己身上厚厚的被子,她望了望被子心里头升起一股暖意,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已无亲人自己早已是孤单一人,却不想白描却是一个极心细的人。
她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给自己服下,只觉得原本干的就像裂开的喉咙,现在舒服了许多。
她俯身看了看雁鱼铜灯,用手移动了移动了一下铜灯的灯罩,却发现两灯罩可自由转动,想必是用来调节灯光照射方向和防御来风。木月俯下身,发现雁腹内可盛清水,灯烟经雁颈溶入水中,可减少油烟污染。她觉得此灯真是构思精巧别致,堪称一绝。
只是这个房间除了铜灯和围屏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整个房间的布置极其的简约,看上去极为空旷。
就在木月愣神的时候,白描推开了沉重的木门,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道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木月用手遮了遮眼。
白描端着一碗燕窝粥,步态轻盈的走了进来。她将雕刻着青花的小碗放在桌子,用勺子搅了搅里面的粥,然后才端起来递到木月的面前。
木月接过手里头的粥,一只手握着勺子,一手端着碗,“白描,这儿是哪?”声音甚是清淡。
“主子,我们现在上城,也就说我们如今已是到了东祁国的地界。”白描向木月躬了躬身,甚是恭敬的回答到。
“那我们要到那儿去?”木月知道白描来找她,自是要将她接回半月门,可是半月门在哪里,她却是不得而知的。
“属下这次来就是接主子回秦城,因无虚子前辈前几日将门里头的事物交到门里头的长老们的手里,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说是无虚子前辈,早已过世,所以门里头现在有些人对门主之位蠢蠢欲动,故门里头的长老们,派我来接您回去,现在可能已经等的心急如焚,可能要委屈主子,早点回去,不便在此地耽搁,好料理门里头的事情。”白描说完便跪在了木月前面,讲话说的甚是有条理,可是面色却有些急。
木月舀了一勺子粥放到嘴巴里,听白描将这些话讲完的时候,面色也是变了变。白描这是在暗里威胁她,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师父无虚子的心血,如果她不接手半月门,那就是对她师父的不孝,再者,她师父对她给予厚望,而她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拒绝同她回去,最后,现在半月门正处于内忧的时候,她,这个早已内定的门主,理当回去,给那些长老门压压惊。
木月觉得这白描的心思的确深,几句话就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极为清楚,而且也没有在话头上触了她的霉头,白描却不知她并没有什么样的一己私欲,她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她的师父对她寄予厚望,她自是不会去辜负他。
木月将手里头的青花瓷碗放到桌子上,碗磕在桌子上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甚是清脆。木月对白描轻轻的一笑,仿佛要融化了隆冬之雪,“白描既然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木月只是不会辜负师父的。”
白描低下了头,言语中倒是有些无畏,“谢主子不怪白描的冒犯之罪。”
“白描说的甚是有理,何来冒犯之说?”木月挑着眉,手指扣着桌角,脸带笑意的说道。
此时能言善辩的白描将头低得更低了,她望着地面白玉石的地板,不发一言。
“罢了,罢了。”木月摆了摆手,“在到达秦城之前,为了保险起见,以后在人前就不要称我为主子了,称我为姐姐吧,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吧,看着觉得头疼……”木月用手将垂在额前的头发,掠到耳后,望了望跪在自己身前的白描说道。
白描站了起来,移到木月的身后说道,“主子,马车已备好,我们该出发了。”
木月瞥了白描一眼,就往门口走去。
白描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那眼神怨念颇多。
木月走到门外的时候发现,现在日头已经升到了半空中,雨,却是不知道几时停的。
木月在上城虽只是住了一晚,当路过那些街道的时候,她觉得甚是熟悉,她知道她是没有来过这儿的,这儿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她邂逅了最美的回忆一般,可是里头却是隐隐约约的参杂了些苦涩。
木月与白描走了三天三夜,马不停蹄,才刚到秦城,这一路木月舟车劳顿,那些长老门自是没有去打扰她,而是等她休息了一夜之后,大家这才来见木月,其实他们只要木月出去亮亮相,再亮亮手里头的玉佩就行了,别的什么事,都是不需要木月来做的,木月听到这些只是感到高兴。
当日木月就迈着她极其优雅的脚步,进入大厅,原来人声鼎沸的人群,看到木月却是安静了下来,仿佛掉一根针,都会被听见,人们都将目光盯在木月那个鲜红的半月牙印记上,有些人还低低的呼了一口气。
木月昂着头,对那些像她投射出或疑惑,或惊艳的目光,并没有给予理睬。坐在高位上,听着下面的的禀报,木月的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可是她却要坚持着,嘴角微勾,双目有神这样的气势。她想,如果她有自知之明的话,她应当做一个假面具,要不那多省事。
走完一整套程序,木月感到甚是腰酸背痛,脸部都要僵了。
而那些长老对她的行为也是甚是满意,整个半月门的人都都认为,无虚子老前辈甚是有眼光,给她们找了一个这样有威慑力的女子,不怒而威。
自从那天以后,木月就被凉在一旁,其实半月门重要的事情都是半月门的长老决定的,而木月只是在那儿起到镇山的作用,也就说她这位杀手门组织的老大,现在很是悠闲,常是悠闲的喝茶,悠闲的赏花,悠闲的逗鸟。
虽说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是木月觉得她甚是无聊。
木月抬头看了看,蓝的就要滴水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