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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一日

【2014年8月27日天气:雨】

2014年8月27号,这是我完全崩溃的日子,夜晚的我只是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清清楚楚的字里行间,一边留恋,一边怀念。

我的心再也不能够重新回到以前那段青涩无邪的美好时光了,我的阳光就好像被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逐渐吞噬,迷惘而空洞。曾经的点点滴滴不断在脑海里徘徊,我一边拾起旧时光年轻而破碎的回忆,一边流泪,一边回忆。

风中的飞鸟划过树梢,夏天的雨滴一滴滴落下,绿色的梧桐树在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我站在医院的走廊中看着走廊之外缓缓落下的雨滴,看着不断穿梭的行人,闭上双眼。

我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这个让我的生命不断发生改变的地方。我的继父就死在这栋大楼的五层。那个时候的我,看到谁在白色床单上的,带着氧气罩的继父,祈祷上帝能够让他好起来。可是,可是我却没有能够让他活过来。等我回到学校的第二天的时候,我的继父就已经死在了那里。

他的尸体最终在我学校所在的镇上的殡仪馆火化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为他流泪,可是当他的尸体换换顺着机器进入熊熊烈火中的时候,我就放肆地大哭了起来,哭得比在场的每个人都厉害。

我本来就没有爸爸,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爸爸,为什么他却又这么薄命呢?为什么他就这样离我远去。

我一直是我妈妈将我养大,所以我的类似女孩子的感情也比较重。再加上我父亲本身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也许是遗传,我总会在夏天和秋天的时候伤感。怀念那盛夏和那枯老的秋日。

今天又是个雨天,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我发现,这十一天以来就没有过什么好天气的日子,每天不是下雨就是灰蒙蒙的,让人感到心塞。

在夏天,遇到雨天,我的胸口总是感到闷闷的,总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而且雨天的我对世界都是感到悲观的。下雨的时候,空气之中都是湿漉漉的,当雨水滴落在肌肤上的时候,总会感到刺骨的冰凉。

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至少是一个不会在别人面前流泪的人。所以每当这种天气下,我都会小小的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感徘徊发鬓之间。我很享受这种看着站在走廊上安静地看着周边忙碌的人的景色。

我喜欢用安静地心来体味这个世界,因为,当我这样的时候,所有的困惑和伤感都会不知不觉地消失,虽然那只是暂时的。

“崔小墨!”安小雅手里端着早饭匆匆忙忙地向我跑来,只不过他似乎在和我几乎要拥抱的时候竟然身子向左偏移了一下。

她好像是刻意保持这个距离的,我的心突然震颤了一下,凉飕飕的。我对这个动作特别敏感。因为如果一个女孩子如果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的时候是不会刻意闪躲的。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到她家,我第一次想要牵着她的手走过凹凸不平的路面的时候,她也是同样地将手抽开。

原来我以为她只是因为我不是她男朋友,怕她爸妈看见,而现在,我稍微有了感触,她一直都没有爱过我。

我已经明白了,她不爱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中午时分,他爸爸过来了,然后陪我一起吃了个午饭。吃午饭的时候,安小雅没有去,因为她不爱吃大米。说真的,我从来不知道天下还有不吃米饭的人,在东亚地区,不吃饭的人也真是奇葩。

当我和安小雅的爸爸走到食堂里吃饭的时候。一个中年女子因为没有勺子,问我们勺子在哪里。她看到我们在一起吃一大碗冬瓜排骨的,问我们:“你们父子俩吃这点不嫌少吗?”

我低着头,看着安小雅父亲的反应。我只见到他的肌肉没有一丝波澜,只突出一句话:“没有啥好吃的。”

当时,我听到“父子俩”的时候,又产生了一种幻觉,我还真以为安小雅的父亲就像我的父亲一般,守护在我的身边。不过这些都是幻想而已。

今天听说安小雅的奶奶要直接去做食道癌支架,下午就可以回去了。

于是安小雅的爸爸在和我吃完饭后,就立即去医院办出院手续。但是支架好像是要在下午三点多才开始放。在这期间收拾好了一切的行李后,安小雅和她爸爸带着她的奶奶一起往放支架的房间里去了。

而后,我一个人将床单、水壶、被单等东西默默地整理好,坐在床上孤独地玩着手机。我看着窗外渐渐变得昏暗的天空,也不觉得累,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完成了一个伟大的任务,而且成功了,这是多么地欣慰。

就这样时间一滴滴地流逝,我看着这栋屋子里不断来往的行人的时候,突然电话铃响了。

“崔小墨,你先回去吧,帮我把我奶奶的部分行李带回家。“安小雅说。

”嗯,好的。”随后我就扫视了一下我收拾好放在床上的物件。

昨晚我和安小雅一起出去逛街的时候帮我妹妹买的一个很大的芭比娃娃我没有本事把它带回去,所以我就告诉安小雅我把这件物品流下给她带回去。

安小雅很快答应了我。

我将安小雅的衣物和奶奶的脸盆、脚盆以及开水壶的生活必需品装好拎到了楼下。没想到安小雅的爸爸和安小雅就在下面。

他们似乎在等我,不过安小雅的爸爸走过来硬是塞给了我两块钱当做路费。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直往前走,招了招手说:“不,我不要了。”

我其实感觉到这人性真可笑,他就给我两块钱?我十一天以来来来往往地,你就给我两块钱?要么你就别装逼,一分钱都别不给我;要么就给我多一点,每个几百块钱,不请我吃顿饭。我帮你照应你老妈,你就当我很舒服啊。这并不是我势力,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装逼。既然想要装逼,家里本来就有钱,才吝啬地塞给我两块钱!如果按照我这种格调的保姆的话,十一天一千块钱以上到哪儿去找

我起是从那一个动作开始,我就再也不那么崇拜安小雅的爸爸了。安小雅也在这些日子跟我说,别看她爸爸对外人这么热情,心里的鬼主意多得去了。所以,她虽然很崇拜她的爸爸,但是也害怕他。

我发现我真的不会了解一个人,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头脑去分析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如果一个人对我好,我肯定会对他好。我不喜欢弄得很有心计,所以我也不会去猜想安小雅爸爸对我笑嘻嘻的样子会不会是一种放大网捕鱼的做法。而现在,我越来越发现,我很想离开这个地方,我不愿去看安小雅的爸爸一眼,因为敏感的鱼儿早已预感到这个笑面虎爸爸的本质了。他只是在帮助安小雅狩猎,如果有比我更优秀的男生,安小雅的爸爸一定不会再对我好。

我家里穷,没钱,没有地位,我长得也不帅,也不是名牌大学高材生。我感觉我根本就不应该陪安小雅来这个地方。

坐上公交车回到安小雅家,她的妈妈正在准备做晚饭。老实说,我觉得安小雅的妈妈相比较安小雅的爸爸来说,心计稍微少一点。她更加亲近,更加能够倾听。当我回到她家之后,她便叫我坐下休息。叫我上楼玩电脑等待安小雅他们回家。

我休息了一会儿,和她谈了好多,但看到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便想到了家里的妈妈,十一天了,我还没有回家好好看看自己的妈妈。

累了,需要回家了。离开这个让我心累的地方。

我告别过后,安小雅的妈妈还叫我等安小雅回来吃饭。我拒绝了,因为我害怕她回来之后,会舍不得离开。同时,我最害怕的还是安小雅的爸爸对我的审视。我讨厌这种感觉,非常讨厌。我不喜欢一个我害怕的人来看我,这种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表面上对我褒奖尤嘉,内心里却充满了鄙视。这种变态的动物让人感到恶心。

我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而且由于下雨,空气特别的阴冷。我又是一个人骑着黑色偌大的电瓶车奔波在204国道之上。高架桥上,我呼吸着冰冷的新鲜空气,让那些所谓的想法尽量从我的脑海里消散。不过每次想到安小雅和孙璐通电话欢声笑语的样子、安小雅的爸爸塞给我两块钱给我回家的时候,眼眶总是感到一阵湿热。

道路两旁的白杨细小而挺直,我看着它们居然能在一次又一次的风霜洗礼之后依然不倒,他们似乎就像骑士一样,挥动着长剑,不论生死。

我是骑士吗?我似乎就是骑士。公主总在张望着帅气高大的王子,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那些保护她,为她舍弃生命的骑士。

晚上十一点,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安小雅发出了我的第一条心声。

“安小雅,其实,那天我说的话我一点都没忘记。”我忐忑地发送了第一条信息。

“然后呢?”

“我喜欢你是个真实的故事,我爱你。”

“你开玩笑嘛?”

“没有,我没有。我是认真的。”

“可是我对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

这无奈地字眼深深的让我的心霎时间碎成一片又一片。千刀万剐的痛涌上心头,那一片又一片碎裂的玻璃割伤了我的五脏六腑。心头一阵又一阵伤痛如在搅拌机里搅拌那样折磨。

“我喝醉了,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喜欢你。”我故意说我喝醉了,因为我不希望因为我的表白而失去一个朋友。我既害怕又渴望。

我渴望安小雅能够和我在一起,又希望即使我表白失败了仍然可以和她做朋友。可是做了朋友又有什么好呢?还不是看着她和别的男孩子一起幸福吗?我呢?付出了这么多,还是什么也不是!

我现在大胆说出来却也是一种解脱,让所有的不清楚一目了然。长痛不如短痛。

我说孙璐都没有来照顾你,身为男朋友,他算什么东西!

安小雅解释说:“现在还没到时机!”

“你们是真的吗?”

“真的,我是认真的,说真的,当我聊天的话,孙璐如果不及时回信息我就会感到心痛,而你们这些朋友回我,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

“我明白了。”我回答道。

安小雅继续说,你知道我下午为什么发信息问你回家了没吗?

我说我不知道。

然后她对我说:“你是不是认为我家里人比较喜欢你啊?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象,我的爸爸不喜欢你,你知道吗?”

“那他..”正当我要打出这行字的时候。

安小雅在发了这一行字:“我爸爸总是对外人很好,你不知道吗?他故意对你这样的,他只是想留住你,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总是会做好打算,比如把你的心留住,以后,我没有好人的话,你就是我嫁人一个人选。其实目前他根本不喜欢你。”

“我今天问你回没回家,也是他叫我问的。你也应该懂了吧?”

我是备胎!我心里叨念着,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让我留下做备胎!

“我爸爸很精明,他就是一只老狐狸,你不要被表面所欺骗了。我和你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而且我的心事一点都没喜欢过你。”安小雅继续敲击键盘给我回话。

我失落地躲在被子里嚎啕大哭起来,看着那刺伤我晶状体的屏幕,不想再说一句话。我终于把我所想说的都说了,可是为什么现在不是因为安小雅的拒绝而伤心呢?我居然会因为安小雅的爸爸而流泪。

我以前和安小雅幻想过,我做他的干儿子,然后两家人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一起在桌上吃饭。只可惜没想到,那些年少时候美丽的幻想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当眼泪划过侧脸,浸润了我的被单,我狠狠地咒骂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帮助安小雅。我悔恨,我懊悔。我十一天的时间都花在了一个不值得去投资的女人身上。

窗外的冷风细细吹来,数值之间飒飒作响,就像是黑白无常的长舌,在夜间勾魂索命。

傍晚回家的时候,我看到妈妈眼角的笑容,听到她对我说:“小墨啊,和安小雅怎么样了啊,这么多天,居然连妈妈都不要了。”

我知道这是妈妈在为我高兴,她以为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另一半,她以为我的身边终于可以多一个爱护我关心我的人。但当深夜到来,却是心碎的声音,但悄然无声。

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小丑一样,活在这样的世界里,难道大人们的世界这么势力?还有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安小雅的爸爸居然一直用审度的目光注视着我。本以为美好的人的形象,却在一刹那被毁得面目全非。

2014年8月27日,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一个心爱的人伤到体无完肤的痛楚,从来没有过的。曾经高中的时候,只是淡淡的闲愁,而此刻,却是浓浓的哀伤。

夜晚又来了,寂寞又无声。我只能一边抽泣,一边安慰自己。缓缓进入梦乡。

这幸福的感觉只有十一天,但却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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