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九篱本想一路向东行至临安,临安是皇城脚下的一座富庶小城,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临安位置靠近皇城,可是人口众多,又没人认识他们,大家更不会想到,皇后下旨要找的那个人可能就在自己身边,如此一来小五不被找到的几率反而更大些。
结果她从修竹口中偶然得知封城戒严的消息,忽然感觉事情有些麻烦,各地州府这样劳师动众的仔细排查,即便是有了修竹给的通关文牒,可这一道坎一道坎地过去,恐怕还是有些危险。
其实她也不知道小五到底是不是皇后要找的那个孩子,普天之下相似的人又何其众多,如若此时就叫小五进宫,倘若不是便回来也省却了很多麻烦。只是,倘若小五真是他皇家要找的孩子,而小五又不愿留下,她就不知用什么办法救他出来了,毕竟相依为命十几年,从那么大点还挂着鼻涕的毛头小子到如今玉树临风的俊逸少年,早就不是一般的感情了。
九篱想来想去,一家子出来跑路,在这关卡上兴师动众的举家迁行,多少有些引人注目,如此看来,只能再找一个类似西梁城的地方。哎,她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西梁好啊,人少又清净,来人不问过往,鲜少是非,只是现在回不去了。宫中下来了一个什么姑姑送来皇后的赠礼,而他们一家人又在宣旨之前连夜离去,怎能不使人生疑,这西梁是万万呆不下去的。
“九爷,那不如我们现在改道向北,再过两个关卡,就是昆仑之下凉川之境,那里是人族与我妖族交界之地,人族无权管辖。”二鸭坐在客栈后院的一方树荫下,九篱在他面前转了有半个时辰了,绕的他头直发昏。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九篱闻言眼前一亮道,此话一出又觉不妥,微微皱眉看向二鸭,“不过我听说,凉川城气候恶劣,终年积雪不化,不知道娘他们能否适应。”
二鸭点点头:“嗯,我也是担心这个。不过九爷,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先去凉川躲避下风头,等过一阵子,宫里头查得不是那么严了,我们再带小五去临安,你觉得怎么样。”
凉川之境九篱早有耳闻,传言几百年前那还是人族的地界,因为四通八达,来往客商众多,当年也是一方富庶之地。后来闹过一场叛乱,据说是妖族违反两族契约,动用妖法毁坏城池夺人性命,以致生灵涂炭。天帝为净化人间污浊之气,下令将此处冰封,还将犯事的妖一并抓住判了重罪。于是此去经年,凉川就真的成了凉川,终年积雪不化寸草不生,也因此鲜少来人,如此一来,便属了妖族。
“好吧,时间紧急,也只能先这样了。”九篱点点头,多少有些无奈,“那我们就先去凉川住上一阵子,等过些日子再说。哎,其实去不去临安都不要紧,至少找一个像样的地方,给小五娶个媳妇不是,他与我们不同,总不能在深山老林躲一辈子吧。”
“要不说您怎么是我九爷呢,打我进这个家门开始,就从来再没担心过我以后的日子,我寻思着小五也是一样,您吶,可是能照看我们一辈子。”二鸭一手做扇子状扇着风,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
九篱撇撇嘴:“切,你可真别巴望能赖着我一辈子,指不定我哪天就病发了死在你前头。你说娘年纪大了,三胖又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小五还是个岁数不过百年的凡人,你啊,到时候真就成了主心骨喽,我不在你得好好照顾他们,知道吗。”
二鸭站起身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那就这么定了,今日收拾行李,趁着城门还没关赶紧出城,行程加紧两三日也就入了凉川了。”说完一摇一晃地回身准备上楼。
走到门厅的时候,他转过头来看了眼还在大槐树下若有所思的九篱,有些戏谑的声音传来:“爷,你可是知道,我老二脾气可是相当不好,平生最厌麻烦。你若真做了阎王手底下的小鬼,这一家子,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照看的。所以啊,您老最好平平安安地活着,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过一阵子风头过了,赶紧出去把那个什么解忧草寻了来,省得老子心烦。”
九篱循着声音看去,只瞧见二鸭的背影,那肩膀一个上一个下吊着,衣服穿得也不像样子,头发油油的撇向一边,吊儿郎当的一副江湖模样。她安静地笑了:“老二,我知道你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