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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云蒙山阻击战(2)

通过怀柔西郊的那次交手,克林顿对于此战还是有一些把握的。目前,己方加上清秀和幺鸡,总共是73条能够参战的狗,而对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纠集那么多警犬军犬。从电视上就可以了解到,人类的习惯只是利用警犬、军犬的嗅觉寻找目标,最后由人类出手解决问题,因为人类不想让狗抢了自己的风头。在这高山密林、峡谷陡壁中,人类不可能是狗的对手,只要挫败了敌犬,让人类失去了方向,这高耸的云蒙山就是狗的主场了。

收容所是一个三教九流狗的聚集地,在与其中形形色色的狗打交道的过程中,克林顿也学会了很多江湖谋略,这对他日后指挥群猫群狗征讨西进,有莫大的帮助。

克林顿率领着大部队继续沿峡谷上山,行至一块挂满冰川的陡壁处,克林顿停下了脚步,他四处观望了一下,决定把伏击战场定在此处。克林顿命令一支十狗队后撤至500米开外的一个拐弯谷口,攀上谷口的左侧埋伏,并让他们截住断后赶上来的十狗队,埋伏于谷口的右侧悬崖。两支十狗队在谷口上方多多备下圆形滚石,待见到敌犬部队时,不要惊动他们,放他们进入谷口。等到敌狗在谷中遭遇伏击后撤时,再放下滚石,予以重击。猎糜犬队长听后十分兴奋,带领众狗准备去了。

克林顿随后命令四支十狗队从两侧攀上峡谷,依样准备圆形滚石,待到敌犬在冰川处遭遇袭击,慌乱后撤时,放下滚石予以重击。四支十狗队领命,也分头准备去了。

现在,克林顿手里只剩下一支十狗队了,他望着十二条困惑的狗(清秀和幺鸡一直随着克林顿),笑着说:“走!我带你们去玩一个更有意思的游戏。”

克林顿带着余下的十二条狗,沿着冰川一侧的峭壁攀爬了上去,绕到了冰川的上面。随后,克林顿让众狗在冰川上端横着排成一条直线,然后用石块沿着直线敲击冰川的上端,他让大家凿得越深越好,最好能够见底,看到河床。众狗不知克林顿是何用意,但觉得狗王的安排肯定有道理,便纷纷寻来石块,卖力敲打。

十二条狗狗一字排开,埋头苦干起来,克林顿则登上了冰川一侧的一块巨石,观察冰川的变化,待到冰川开始噼噼啪啪滑落时,立即让大家停住。而后,他让众狗们后退,去寻找更大的石块,放回到原地待命,只等他一声令下,然后再猛力敲击冰川。

这一天里,73条勇敢的狗不单有临战前的激动,他们在狗王的调遣下,竟然还滋生出一种儿时玩“躲猫猫”的兴奋劲儿。

冬季日短,夕阳已经隐去了半边脸,谷口处仍未见敌犬和人类的踪迹。克林顿让幺鸡下去通知每支十狗队安排好观察哨,其余的狗就近寻找点野果、松籽充饥,然后在原地休息待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谷中一片寂静,任谁都想不到,这寂静也正在悄悄酝酿一场惨烈的杀戮。

云蒙山的峡谷入口处,已经聚集了四十多条警犬、军犬,还有半边脸等五六十条地方土狗。

大脸所长和四五个白大褂正在给狗群喂食,这一回,喂的可都是上好的进口狗粮。

大脸所长叼着烟,不住嘴地嘟囔道:“他妈的!这会儿不光是捐款泡了汤,还害得老子成了新闻人物,满世界都笑话我,说我连群猫狗都看不住。”

半边脸坏笑着对手下说:“那他更看不住自己的老婆了。”

大脸所长顺手给半边脸丢过来一根香肠,说:“吃饱点儿,这回就指望你们这帮狗杂种给老子挽回点颜面了。”

“那得要看你这人杂种供应的伙食怎么样了,哈哈!”半边脸继续跟自己的手下讥笑着大脸所长。

半大狗凑到半边脸旁边,想蹭一点香肠尝尝,谄媚地笑道:“老大说得对!我们是杂种,他也是杂种。”

半边脸依旧是一记横拳扫过去,这回击中的是半大狗的另一边狗脸:“你他妈的才是杂种!

老子是纯正血统的中国田园犬!”

大脸所长看到土狗们为一根香肠大打出手,便又从箱子里面掏出了一把香肠,扔了过来,说道:“抓紧时间吃,吃饱了就该出发上山了。”

大脸所长扔掉了半截烟头,回头对几个白大褂说:“你们别磨磨蹭蹭的!咱们租赁的警犬、军犬一天可就是一天的费用啊!找不回来这帮畜生们,你们也得下岗。”

黑子走上前去,一爪子踩灭了大脸所长扔在地上的烟头,轻蔑地说:“一个烟头烧掉了半个澳大利亚,人类不长记性,净长操性了。”

土狗们看到黑子狗眼都不眨一下,就敢一爪子踩灭燃烧的烟头,纷纷赞叹:“酷哇!真功夫!”

“黑子哥真是众狗难寻,百里挑一的神犬啊!”

“绝对是练过铁砂爪!”

狗群的另一边,十几条军犬对黑子的举动不以为然,一条领头的军犬说:“浅薄的家伙!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有脸拿出来显摆,大家吃饭,别理他!”

黑子爪灭烟头就是想在军犬面前露一手,杀一杀他们目空一切的锐气,所以,他很在意军犬们的反应。军犬头狗的声音虽然很低,但还是传到了黑子的耳朵里,黑子不想在众狗面前栽这个面,于是,他一边朝军犬走去,一边叫嚣道:“那就让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来领教一下四脚猫的功夫,如何呀?”

黑子的话音刚刚落下,军犬中的一条日本狼青犬便一个恶狗扑食,直取黑子的咽喉,速度之快,招式之狠,是土狗们见所未见的。黑子也非等闲之辈,他一个侧身避其锋芒,反头跟上去,对着狼青的脊椎就是一口。就在黑子的嘴巴即将触及到狼青后脖颈子的刹那,狼青后腿猛一蹬地,身体高高跃起,一个凌空后翻,下落时正好让过了黑子的前半身,两条大腿顺势在黑子的屁股上一个正踹。黑子收势不住,一头栽进了半边脸的狗裆里,样子很是狼狈。

两个白大褂跑了过来,手里拎着黑黝黝的电棒化解了一场军警纠纷。白大褂嘴里骂道:“这帮狗杂种,让你们吃饱了就知道打架,赶紧给我上山找狗去。”

于是,浩浩荡荡的狗队开进了云蒙山峡谷。

最早发现敌情的是站在冰川上面的幺鸡,他觉得自己既然不能上场拼杀,就主动承担起了岗哨的职责,以便让其他狗多休息一会儿。幺鸡按照提前约定的信号,学了三长两短共五声狼叫,峡谷中的各个伏击阵地的狗们迅速打起了精神,进入了战斗状态。

正在峡谷中谨慎前行的狗队,忽然听到了狼叫声,便驻足停了下来。

“这是一条日本过来的杂交狼吧,怎么叫起来腔不是腔,调不是调的。”半边脸故意说什么日本杂交狼,其实是冲对着日本狼青犬的,想替黑子找回点儿面子。另外,他也想幽默一把,让其他神气活现的警犬军犬们觉得自己根本不怕狼,但没有一条狗发笑。

半大狗最见不得自己的老大尴尬,他大声应道:“太好笑了!哈哈!太好笑了!哈哈……”

“他妈的!竟然敢笑话老子!”半大狗第二个哈哈还没完,又被老大半边脸扫中了他的另半边脸。

对于老大从来不会连续两次击打自己同一侧的脸,半大狗还是心存感激的,这至少证明老大 还是体恤自己的;同时,还证明老大的头脑很清楚,因为他要始终记清楚,上一次打的是自己的左边脸还是右边脸;这也进一步证明,自己在老大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因为他要时刻惦记自己上一次轮空的那半边脸,做老大真的很不容易啊……半大狗被自己的臆想感动得眼圈泛红。

“狗对狼的叫声有一种本能的反应,这根本就不是狼的叫声,如果是的话,也顶多是狼和土狗的杂种。”黑子盯着前方漆黑的谷口说。

半边脸说:“还是黑子哥见多识广!”

“这一次,你小子可得卖卖力气,逮住那条假冒‘七小对’的克林顿,不然的话,我就告你跟这帮逃犯互相串通。”黑子半是说笑、半是威胁地对半边脸说。

“放心吧!黑子哥,我也被这个混球给坑惨了,他拐走了我的母狗,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你想我能轻易饶过他吗。”

原来,那天晚上,黑子带着几个手下在例行巡逻的路上,撞见了鬼鬼祟祟的幺鸡,就把他截下盘问起来。黑子上来就先问幺鸡是家狗还是野狗,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家狗打不得骂不得,伤了碰了没法向那些有钱有势的主儿交代。野狗就无所谓了,可以随便凌辱或者强奸,根本就无狗过问,当然更不会有主人找上门来。

幺鸡也算是在道上混过的狗,知道野狗在警犬心中地位,但他又不敢谎报自己是家狗,因为你报不出社区的名字和门牌号码,照样招来一顿暴打。幺鸡只好说自己是在北片儿混的野狗,是十三幺的手下。一提十三幺,黑子倒是不太敢造次了,十三幺虽说是北片儿的大混混,但大半个警犬队都受过他的恩惠,那一身膘差不多都是十三幺给喂出来的。

黑子说他经常到十三幺那里去,怎么没见过幺鸡?幺鸡说北京的空气污染得厉害,自己有慢性咽炎,所以大多时候都在葫芦岛住着,每年也就回来一两趟看看相好的。黑子上下打量着一身臭味的幺鸡,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他首先不相信十三幺会给手下那么好的福利待遇。

得了个狗屁咽炎就常年住到葫芦岛去,那要是得了伤寒还不得送到夏威夷疗养去,真要是那样的话,谁还做警犬,大家都去做黑社会了。

怀疑归怀疑,黑子说他们正好要去十三幺开的“天上狗窝”一趟,就让幺鸡一起同行。幺鸡没有办法,只能先跟着黑子他们上路,看看路上是否有可乘之机。结果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半边脸正跟克林顿套瓷。待克林顿把黑子忽悠过去后,临离去的时候,警犬队里的拉布拉多母狗对黑子说,她觉得克林顿非常像收容所里领头逃跑的那条拉布拉多,说通缉令上的照片虽然模糊,但大概神韵还是挺像的。黑子一心想着去“天上狗窝”找俄罗斯母狗玩耍,就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后带着手下离开了。

黑子一行在前往“天上狗窝”的路上,遇到了警犬队的几位同僚风风火火赶了过来,同僚们说接到了紫玉庄园的家狗老德行的举报,说收容所领头逃跑的那条拉布拉多和一条细狗出现在社区里,等他们赶到紫玉庄园查看时,发现二狗已经逃匿,于是,他们便循着气味追赶到了此地。

于是,两队警犬合兵一处,顺着黑子的来路追了回去。追到半边脸的水泥管道处,警犬们发现大脸所长和四个白大褂带着10多条军犬,也循着克林顿的味道追到了此处。

几处狗狗一合计,便兵合一处,循着踪迹杀奔怀柔方向。

一路之上,军犬和警犬谁都不服谁的指挥,不断上演着小摩擦。警犬嫌弃军犬的行军速度太慢,因为军犬为了外观好看,一路追击时也要保持“倒V”字队形,拖延了不少时间。

不管黑子如何讥讽挖苦,军犬们都充耳不闻,始终保持着庄严而且牛逼的“倒V”字队形。

路基下并不是一马平川的大道,时不时会有一棵大树或一根电线杆,正好挡在某条军犬的前进路线上。遇上此类情况,军犬们从来都不会走弧线拐弯,而是直不愣瞪闯到障碍物跟前一个急刹车,然后向左或向右转身,正步走一条直线,等绕过障碍物之后再做一个向左或向右 转身,然后再正步走一条直线,等越过障碍物之后再做一个向左或向右转身,直到回到原来位置的直线上,再开始奔跑追赶“倒V”字队伍。

到达枯柳树环岛时,“倒V”字的整整一条边线上的军犬,都要在环岛处走这样怪异的路线,这让警犬和土狗们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黑子怒气冲冲地说:“这些军犬被军队训傻了,这里又没有首长,还保持着这个鸡巴样子的队形给谁看。”

半边脸附和道:“跟那些当兵的走正步时的队形一样难看,身子往前面探着,屁股还要向后撅着,真是什么主儿养什么狗。”

黑子觉得再跟军犬一起走下去,自己的神经就要崩溃了,所以他带着警犬和土狗们甩开了军犬,快速追了下去。

大脸所长和白大褂们开着车,一直追踪着狗群,突然发现狗群分成了两队,心里还暗自纳闷呢。

黑子率领着先头部队,在傍晚时分抵达了怀柔县城西南的建筑工地,隐隐约约发现了克林顿与十几条狗狗正在进食,便围攻了上来,想抢下头功。可在短暂的交战过程中,黑子发现这群收容所里的狗,并非他们想像的那么不堪一击,几乎每一条都是身手矫健、撕咬起来不要命的主儿。一个回合下来,黑子一方一条土狗受了重伤,两条警犬受了轻伤,自己的耳朵也被克林顿撕开了一道口子。

好在克林顿他们并不想恋战,且战且退,不一会儿,便拉开了距离。黑子此刻也不敢贸然追击,因为,他听说收容所里总共逃出来两百六十多条狗,万一都是这种能征善战的家伙,自己追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黑子想到此处便停顿了下来,他安排了两条警犬带着十几条土狗悄悄跟踪克林顿一行,自己则到怀柔县警犬队,搬救兵去了。

所以,等到大脸所长和后面的军犬赶上来的时候,这支围剿“逃犯”的队伍已经壮大了不少,差不多有一百条狗了。

夜晚,云蒙山峡谷里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二十摄氏度。

黑子在自己的腿上蹭了蹭耳朵,被克林顿撕开的伤口冻得生疼难忍,他咬牙切齿对手下说:

“一会儿,只要发现拉布拉多犬的踪迹,一条都不要留活口!”

“YES!”

谷口拐弯的入口处,军犬头狗阻挡住了黑子的去路,他说此处的地形很危险,应该攀到悬崖上面行进。黑子说你们军犬是不是会看风水,一路走上来都是这样的峡谷,为什么偏偏此处就危险了呢?

又是那条狼青犬跳了出来,他轻蔑地盯着黑子说:“我是为了狗的面子和荣誉才告诉你为什么的!你给我听好了:一路上的确都是这样的峡谷,我们一路上走过来,始终能感觉到来自峡谷上方吹下来的风,但此处突然没有风了,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前面可能是一个悬崖,也就是这条峡谷到了尽头,如果我们进了这个拐弯就等于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万一中了伏击怎么办?”

黑子也被军犬训斥的口吻激怒了:“我是为了狗的尊严和勇敢才回答你的!你也给我听好了:

勇敢的德牧是不会惧怕伏击的!别用你童子军课程上学来的皮毛知识蛊惑军心,让你的峡谷里的风去见鬼吧!”

军警双方在谷口拐弯处僵持了一阵子,最终还是谁都不服谁的指挥。于是,十多条军犬自行脱离大部队,独自从左侧的岩壁上迂回攀爬了上去。

黑子在下面对着军犬的后背喊道:“喂!当兵的,注意保持队形,鸡巴状的!”

等到大脸所长和四个白大褂呼哧带喘地爬到谷口拐弯处时,发现狗队又分成了两拨,他们也没在意,以为还是跟前一天晚上在枯柳树环岛一样,一些好事的狗狗拉帮结派立个小山头而已,狗和人差不多,都一个操性。

没等大脸所长和四个白大褂喘匀了气,黑子便催促手下奔进了幽黑的谷口,他决心要以勇敢的行动,让那些只擅长走队形的军犬们蒙羞。

克林顿站在杂草丛中,观察着敌犬的动向,突然发现十几对绿色荧光脱离了大队狗群,开始在峡谷一侧迂回攀爬,心中不禁暗暗着急起来。好在大批的绿色荧光和四五只手电筒已经向前移动过来,进入了谷口。克林顿急忙命令幺鸡顺着右侧下去报警,通知伏击点上的三支十狗队,做好阻击背后敌狗的准备,全力保障伏击计划的完成。幺鸡领命,伏下身借助杂草掩护,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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