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床时,陶陶已经不在叶猛身边,他睁开眼觉得自己怀里空落落的。撑起身子才见到小三儿端了盆水进来,正在一旁拧汗巾。叶猛皱了下眉,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低声说:“怎么不多睡会儿?那么早起身了?”
陶陶将手里的汗巾递给他,笑了笑,“我不起身,谁给你打水?”别忘了她现在还只是他的书童而已。
叶猛接过汗巾,却一把将她的手捏到自己手心里,“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么累。”
陶陶挑了下眉,略带不屑地说:“先听着吧。”
叶猛气不打一处来,“你……你竟然不相信我?”说着伸手就将她搂进了怀里,低下头准备亲亲她的唇。
陶陶别开脸,耸耸鼻子,“门还开着呢!”指不定叶畅那货等下又转了过来,被他见着又该不高兴了。心里虽然喜欢叶猛,却也不想看着叶畅不开心。
叶猛哦了一声,淡淡说道:“那去关了吧!”想避开他?他也有的是办法。
陶陶正想糗他两句,叶畅带着枕浓已经走到了门口,脸上带着嬉皮笑脸的表情,“大清早的关门?二哥,嗯哼!不欢迎我是吧?”陶陶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暗叹,这货尴尬期过渡得还挺快的,害她瞎操心。
叶猛擦了把脸,丢下汗巾才说:“从来就没觉得你哪里值得我欢迎的。”
叶畅没生气,一屁股坐在饭桌边儿,看了两人几眼,笑笑说:“今儿我就要启程回夏城了,早点儿去张罗殿下要我张罗的事情。嗯哼!二哥,你和陶陶在此,可要万事小心才是。”
叶猛犹豫了一瞬,看了看小三儿,“小三儿跟你回夏城,太山县衙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叶畅愣了下,转头看向陶陶,似乎在等她的意思。陶陶对叶猛的安排也很奇怪,眼睛瞪得大大的,叶猛对她笑了笑说:“你先去替我打理下吧!顺便和枕浓一起下楼让小二送点儿早餐来。”
陶陶点了下头,神色犹豫,枕浓跟着她一起出了房门。枕浓走在陶陶身后,转身拉上了房门,两位少爷显然有话要说,应该不想人打搅他们。
只是枕浓刚掩上门,陶陶便听见屋里传来叶畅的声音:“二哥,你打算只身犯险?”
叶猛没说话,屋里一直静静的,枕浓转身准备和陶陶一起下楼,陶陶却一把拉住他,躲在了屋外,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枕浓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陶陶和二少爷之间的感情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知道他是心里担心,没有出声,对他做了个手势,似乎在说他下楼去安排早餐。
陶陶对他点了下头,待枕浓走后,一个人在屋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屋内沉默了很久,陶陶估摸着叶猛是在提防她偷听,所以故意阻止了叶畅的问话。良久,不知叶猛是不是听见枕浓下楼的声音,才压低声音对叶畅说:“我怎会有危险?如果……如果真如殿下所说,太山县令巴结我都来不及,又怎会对我做什么?”
叶畅似乎有些不信,“二哥,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如若真是如你所说,你为什么要让陶陶跟我回夏城?”
陶陶在门外心紧了一下,她也很想知道叶猛为什么这样做。叶猛似乎想了一阵才说:“当然!这件事情必然有一定的风险,我……不想小三儿跟着我。路上,你替我好好照顾她。她身子不太好,别让她太累了。”
叶畅似乎叹了口气,“二哥,我……我怎么会让她累着呢?但……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
叶猛不知又为何沉默了一阵,“就这样吧!他俩该回来了,小心被他们听见。”
陶陶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正走向门边,忙朝一旁的楼梯跑去,心里涩涩的。忽然听见叶猛的声音在身后叫她:“小三儿?”原来她一直都没走开吗?
陶陶愣在楼梯边,叶猛加快步子走出房门,一把将她拉住,伸手拧转了她的身子。惊见小三儿脸上的泪痕,他愣了下,低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叶畅见到门外的情景,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嬉皮笑脸地说:“这该死的枕浓,让他去张罗下早餐都慢慢吞吞的。怕是在哪里偷懒了吧!二哥,我下楼去找找这臭小子。你一会儿收拾停当就下楼来用早餐吧。”
叶猛嗯了一声,待三弟绕过两人下楼后,他才伸手拉了小三儿回屋,关上房门,捧起她的脸,低声问:“你都听见了?”
陶陶伸出手臂,第一次主动地揽着叶猛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口上,流着泪说:“少……不!叶猛,我……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叶猛愣了愣,轻轻推开小三儿的身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一个人啊!我不是让你和三弟同行吗?”
陶陶摇了摇头,撒娇似的又赖回他怀里,“我走了,你怎么办?谁来伺候你?而且……而且你不是说你不习惯我不在你身边吗?我……我也不习惯一个人。”
叶猛伸手轻轻摸着小三儿的发丝,皱了下眉,“别任性了,听我的话。跟三弟回夏城,我办完这里的事就回去找你。”
陶陶忽然从他怀里退出来,冷冰冰地看着他,“叶猛,你说过。我们谁也不要丢下对方,为什么你说过的话可以不算?那你说你会给我想要的,是不是也只是说说而已。”
叶猛没想到小三儿会这么大反应,呆了一下,忽然嘴角有些抽搐,小三儿现在的样子凶巴巴的,可看在眼里却令他很想笑。原来小三儿发起脾气来,也是不好惹的啊!自己之前是不是太不了解她了呢?
他伸手将小三儿的头埋进自己怀里,低声安抚道:“我只是不想你跟着我受累。等这件事完了,我会回去好好和娘谈谈的,到时候……。”
没等叶猛把话说完,陶陶一把推开他,生气地说:“叶猛,夫妻本是同林鸟,如果大难来临各自飞的话。我想,我不会嫁给你。”
叶猛呆呆的,忽然噗地一下笑出声,“你这么说,就是愿意嫁给我了?”
陶陶愣了下,一时口快怎么就口不择言了呢?脸上热热的,嘟了下嘴,“没有。”
叶猛嘴角微弯,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你也想说过的话不算?可没那么容易。苍天可以作证,你赖不掉的。”
陶陶翻了下白眼,“苍天在哪里?我只看见屋梁而已。”
叶猛坏坏地笑了笑,“好!夫妻该是同甘共苦的,为夫绝不丢下你。”说着拉了陶陶的手准备下楼,一直暗暗地好笑。
陶陶回过神,大声叫道:“叶猛!你……。”
两人刚拐过楼梯的拐角,见到叶畅正望着他们下来的方向,看见二人,扬了下嘴角,“用早餐了。”说着转身自顾自地下了楼。
四人在楼下用过早餐,叶畅带着枕浓先一步离开了客栈。陶陶和叶猛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才踏上去县衙的行程。一路上,叶猛都低着头似乎在想事情,偶尔嘴角会泛起微笑,直看得陶陶头皮发麻。这小祖宗恐怕脑子里不光在想正事吧?悻悻地努了努嘴。
两人刚到县衙,门前已经停了另一辆马车,叶猛打量了下马车的造材,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刚抖了下身上的长袍,见到里面出来一行人,只见一个县令模样的人身边走着两位公子,他嘴角冷冷笑了一下。看来有人已经先他一步到了这里!
县令身旁一位华服公子此时也见到了叶猛,有些意外地出声招呼:“叶兄?你怎么也在太山县?”
叶猛对他行了个礼,“聂兄的闲情逸致也挺不错的。居然有兴致到这直隶的偏僻小县来游玩儿?”好歹这里还是爹的管辖范围,他来才有点儿奇怪吧?
聂旸步下台阶,走到他身前,伸手搭住他的肩,又瞥了瞥身旁的陶陶,笑着说:“我这不是游学吗?又听说长河附近遭了涝灾,想想这不为是个历练自己的好机会,所以便改道来了这里。”
叶猛蹭开他的手,看了看另一位还没出声的公子,低声笑问:“游学?礼亲王家的二公子也有这兴致?”
聂旸嗯哼一声,笑着说道:“二公子在家闲着无聊,听说我要外出游学,想出来四处走走。所以一同上路,做了个伴儿。”
叶猛点点头,“原来如此。”
聂旸笑着拖了叶猛走向伏熙,“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你与二公子如此有缘,不如今晚我们就借县令的接风酒,好好把酒言欢一下吧。”
叶猛看着伏熙微微笑了下,“在下乐意之至。”
伏熙早已见到了叶猛身后的书童,脸上阴晴不定的,上次在檀木县没能将他带走,反而被大哥的人给发现了。回去之后大哥虽没告诉父王,但私下却好一顿冷嘲热讽。太子殿下跟前也没讨到好,还被奚落了一顿。此时正气不打一处来,见到聂旸拉了不识抬举的叶猛过来,脸上瞬间没什么好脸色。
叶猛冲伏熙行过礼,伏熙瞟了他一眼便自己走向了外面停着的马车。聂旸看着两人之间的神情,忙对叶猛说:“二公子就这脾气,等会喝酒的时候你稍微主动点儿,很快过去的。可别再摆什么脸色给人家看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叶猛冷笑道:“确实。”
陶陶一直站在马车边儿,隐隐约约地将几个人的话都听了个明白。原来这个付二公子便是礼亲王的二儿子吗?和之前的伏瑜是亲兄弟?可怎么看都不太象啊!估计伏瑜是大妈生的吧?两人比较下来,还是伏瑜看得顺眼一点儿,虽然他是古代廉政公署搞卧底的,似乎对叶府有些敌意,但至少她看得出他是个正人君子。
只是低头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伏熙。伏熙正要上马车,回头正好瞥见陶陶投向他的目光,他回头冷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