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何奈昂着首扬这笑说着,她身上那股子傲气在烈火眼中嚣张至极,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搬来椅子,纳兰何奈懒懒坐上去,看烈火的眼神仿佛是看一种玩物,任她驱遣蹂躏。
“成王败寇,自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你这顶帽子扣得是不是太重了。”
“哈哈哈哈!”纳兰何奈突然大笑出来,道:“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本宫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转而又道:“你弟弟子珩原本姓高你知道吗?“高”姓你知道是个什么姓吗?”见烈火愣愣不说话,她又道:“不过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你有本事在琼庭生死存亡之际撒手游居海外,确实是个潇洒自在的大小姐做派。”
纳兰何奈连连发问让烈火一时答不出口,她正思考着“高”姓是个什么姓时,纳兰何奈最后一句话成功戳中她的痛处。这十几天,她终于想明白了,原来父亲早就算计好了要把她排除在外,就算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有时候她真的想不明白,她到底还算不算琼庭的一员,她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女儿……
纳兰何奈给足她时间悲伤自责,她不说话一广场的人也不敢开口,烈火只觉得胸口有一只手慢慢的撕开,恨不得把她从头到脚撕成两半,动作很慢确保每一下她都会疼到极致,血一滴一滴的滴落着,渐渐汇成一道细流,流得她狼狈不堪。
“本宫原以为你想明白以后,就不会来了。你父亲那么努力为你求得的安稳,其实只要你不踏上岸来,即便本宫有千般手段也不能伤你一分,可惜了,你好像并没有体会到你父亲的良苦用心!”纳兰何奈毫无怜悯的开着口,仿佛她的快乐都是建立在烈火的痛苦之上,烈火越是煎熬,她越是解恨。
“你恨我?”烈火的声音有点干涩,仿佛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只是如果声音再拔高一点,她就很可能安抚不住自己那颗被撕裂得面目全非的心。
“哈哈,我为什么要恨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恨的?”不知为何,纳兰何奈的情绪突然就变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都赤裸裸地凸显着烈火所说的恨,看来她真的是恨她,恨到骨子里那种!
看她这个样子,烈火突然就明白了,她和她,唯一的交集就是宁浮生了。原来她是恨这个?她第一次见她便是因为宁浮生,那时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还是她自己,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哈哈,烈火一下子觉得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她只是笑着,也不把话说白,她们两个都不过是失败者,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只是她这个时候的笑容落到纳兰何奈的眼中却成了莫大的讽刺,就像在嘲笑她的难堪与挫败一般,让她逆血上涌,愤恨难平。
“本宫可以让你带你父亲走,只要你能把他救下来!”纳兰何奈平稳了心绪,心知刚才有些失态,突然开口道。
烈火一愣,抬头直视她,她会有这么好心吗?
纳兰何奈抬手招了招,人群慢慢分开,渐渐露出一条通往火刑台的路,烈火顺着看过去,直到这条路开到只剩最后一道壁垒,她脚一软,竟直直往后退了两步,一直咬着牙拦着的泪水再这一刻再也坚持不住,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伪装,在任何人面前坚强,唯独他不可以。
“为什么你要站在那里……”她喃喃道,曾经那个最熟悉的身形就那么直挺挺的挡在她前进的路上,这时,纳兰何奈的声音幽幽传来:“只要你杀了他,你就可以带你的父亲走。”
纳兰何奈恢复了冷静傲然,烈火猛地转头恨恨盯她,眼神离除了仇恨还有惊恐,此刻她宁愿不救父亲、不要她自己这条命也想要把帝月刀插在她的心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纳兰何奈对烈火狰狞的表情视若无睹,一个人只要有弱点就很好控制了,而刚好她很清楚烈火的弱点。烈火是个重情的人,所以她只要把火梵天囚在这里,即便千里迢迢她也会回来,自己踏进陷阱来,而现在她必须在父亲和宁浮生中间做个选择,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她一定会选择她的父亲,但是当真的面对宁浮生的时候,她真的下得了手吗?
“条件本宫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不救可以离开,本宫绝对不拦你!”纳兰何奈的声音如烧红的烙铁一个一个烙得她皮开肉绽,入骨不见血,她握紧帝月的手几乎都要折断了,贝齿把薄唇咬得全是血迹,她垂着眸站得像一尊雕塑,仿佛抬头就是地狱一般,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全场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中间那个狼狈不堪的影子做出选择,宁浮生的目光也死死锁在她的身上,她的痛苦,她的无助他仿佛全部能感同身受。他是爱她的,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已经不能自拔,所以当他知道她喜欢他时,他内心的欣喜和雀跃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重现,可是他不能答应她,甚至连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她,因为他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彻彻底底伤透她。只是她太执着了,也太美好了,自已日日夜夜眼里心里全是那抹灵动的影子,他早就知道,只是答应她时那一刻的心软就注定了今天两人的万劫不复,可是他无从选择,他欠纳兰何奈的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弥补的,就算用上他这条贱命也完完全全无法偿还的。
“烈火,过来……”他轻轻启唇,言语间是抑制不住的温柔,他对她的爱已经刻入骨血,看她时只剩下满脸的怜惜。
这声温柔除了让满场诧异,同时也让两个女人为之颤抖。纳兰何奈浑身颤抖着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双眼漫起水雾,倔强的不让它流下来;而烈火,缓缓地抬起头来,即便是地狱,在听到他这温柔一唤,她也会去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