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桃花已经谢了,片片花瓣无力的随风飘落,裕禛靠在屋外搭的那一片木台上,身子靠着栏杆,酒香伴着花香,一个人曲膝独自畅饮,虽然画面显得有些颓废,但还是有一股令人无法阻挡的帅气和沉痛。
这些酒都是三百年前他存在桃树下的,酒香醇厚,也最能让人醉去。裕禛不知道他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坐了多久,他只知道心里面的痛就算喝在多酒都无法抑止。三百年前他醉了一次,今次仍无法避免,他伤得深爱也更深。
四月时他带她来这里,桃花开到四月仍未凋零,他以为是个好兆头,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他以为她现在虽然什么都不再记得,可至少过去三百年她一定是爱他的,他本不应赌,本该把什么都不再记得的她困在身边,该死的不去顾虑她的感受!
他想不到她的第三次不听话私自出了圣教竟然是为了永远离开他!
如今的一切是你想要的结局吗?这是你一直都在追求的结局吗?
裕禛不知道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当初最开始就不应该让悠然呆在圣教,如果他将她赶了出去,不去理会那该死的将计就计,兴许悠婧还不至于走得这般决绝。
如今他的天地已经崩塌了没了爱情该如何修补?
近中午的时候,县长大人才不紧不慢的渡去了村长的家中,悠婧立即上楼写了封信,飞快的出门爬上山,她现在没有脸面见他,所以只能以书信求助,她此生只想一人孤独度过余生,那什么县长她才不稀罕,再者他只是小小县长,如今这世道不是王权的天下,做得过分了乌纱帽随时不保。她也不是看重地位权势,只是心中所想绝对不容许就这般被人侵犯。
悠婧走出那片树林,那座巍峨的宫殿就矗立在眼前,玄铁石打造的墙壁历经三百多年风雨变迁一点没变,眼中所见一如她第一次见到它那般,窗口上结着蜘蛛网,偶有蝙蝠飞进飞出,那般的森然煞气,真真实实就是个鬼屋。
悠婧将自己制作的竹笛拿出,放到唇边缓缓追出一曲时隔三百多年都未曾再吹过的“红尘一醉”,笛声虽不若裕禛当年送她的那根笛子好,勉强也能算是吹出了一曲绝了人世的曲子。
不多一会,宫殿那扇厚重的黑色玄铁石大门缓缓打开,落花和紫藤快步走了出来,两人见到她立刻曲膝在地,恭恭敬敬的唤了声“主子!”“恩人!”
悠婧收起笛子,将事先写好的信交到紫藤手里,急急忙忙的跑出了林子。
落花和紫藤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悠婧是什么意思,抬眸看去悠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树林里,紫藤缓缓站了起来,拉着落花转身进了圣教大殿,这才将书信拆开。
悠婧这才一出了林子,尚未来得及缓一缓气,眼前已经站定了一人,帅气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悠婧怔了怔,从他身旁走过去,欲与他擦肩的瞬间手臂被他很用力的握住。
悠婧微怒,冷声道:“放手!”
县长仁兄动都没动一下,语气甚是不悦的道:“你不是跟我说山上的宫殿没有仙人吗?怎么自己反而跑了来?还带了根笛子,行色匆匆的干什么去了?”
悠婧扫了眼手中紧握的笛子,弯起唇角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无需向你报告我的行踪,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
县长仁兄握着她手臂的手一紧,猛的将她一拉,紧紧的贴在他的怀中,急促的呼吸就在她耳边起伏,顿了良久,才平静下来,可握着她手臂的手却一点也没松开,悠婧觉着这个样子甚是不妥,这里离圣教太近,要是被发现这位仁兄会被打死的,伸手要去推他,一旁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吸气声,悠婧和县长仁兄赶忙转头看过去,悠婧眼神有些慌张,很害怕如自己所想忽然出现一名圣教弟子一剑就把县长仁兄劈了。
只见一株长得很是娇艳的花丛后露出两颗人头,一个是村长,一个是柳双双。吸气的显然是柳双双,因为她颊边挂着一串泪珠转身跑了,老的那个眉头紧皱,显然也不是很高兴。
悠婧趁县长仁兄一个不注意挣开他的禁锢,也是急步向山下跑去,很快如柳双双一般,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县长仁兄怔了半晌,转头望了眼隐在树林后仅露出一角的黑色宫强,牵了唇角轻轻一笑,看向村长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抬步也向山下走去。
悠婧一整天都忧心忡忡的,坐在柜台里给病人号脉,眉头紧锁,搞得病人会错了意,担惊受怕的问道:“我的病,很严重?”
悠婧心不在焉的道:“没事,我给你开些药,拿回去煎服就好。”眸光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喝着茶的县长仁兄,冷了眼转开目光。
县长仁兄意识到什么,轻咳一声道:“我说,你这个样子是真的在给人号脉么?别开错了药把人吃坏了,你可赔不起!”
悠婧冷冷瞟过去一个眼神:“要我给你号一脉吗?保你吃了我的药大泻三天立刻减掉小肚腩!”招牌性的伸出手来要给他号脉,某人赶忙躲开,扯了抹笑道:“茶凉了我去添些水。”
抬脚就走,悠婧在后头凉凉的道:“县长大人,您什么时候回去处理公务啊?我可在盼着这一天呢!”
某人猛一回身,眸光狠狠的在她脸上一阵瞪,薄唇抿了抿,凉凉的回道:“小姐还没呢,你再慢慢等几天吧。”说罢就走,村长忽然从门外小无声息的冒了出来,瞅了瞅悠婧,目光最后落在县长仁兄身上,低声道:“县长大人,您来这么些天都未能请您到我家坐坐,真是失礼得很,不知县长大人今晚可否移步去区区下官寒舍喝一杯?也聊表下官一家对您的敬意。”
县长仁兄挑了挑眉回头去看悠婧,柜台里边却已空无一人,不知何时她已经溜了。县长仁兄眸光冷了冷,回头对村长道:“好,那便打扰了。”
村长兴高采烈的迎了他出去,悠婧直等到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了这才从柜台里探出头来,眸光淡淡,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走?他该不会真的看上她了要娶她回家吧?那怎么可以?不过幸好她在信里已经写清楚了。
天还未黑,也快接近黄昏了,那人如果晚上回来估计也一定很晚了,想了想冷笑:“就怕他进得了那个门晚上就回不来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在柜台里面打个地铺会比较好,管他能不能回来,最好啊是被柳双双那一家子给下点药什么的,然后生米煮成饭,他就非柳双双不娶最好,这样她也就稍微能安心了,起码两位老人家近期内不会找到有权有势的人家,她多少可以安生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