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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假装愚钝憨直的高洋

高洋是高欢的二儿子,看起来比不上他的父亲和大哥,但实际不然。高洋长得不好看,也许还有几分丑陋,老大高澄嘲笑他说:“这个人竟然也能富贵,前代传下来的看相之法真是主人莫名其妙!”意思是说高洋全靠了老爹才能混个王爷当当。高欢也觉得儿子其貌不扬,但当他问高洋对时事的看法时,高洋却很有见识,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据说有一次高欢想试一下儿子们的所谓观察力、判断力、想象力、十指协调能力等等,就给他们每人一团乱丝,让儿子们理清楚了。其他的儿子手忙脚乱,拿着丝团上看下瞅,不知从哪里下手。这时,只见高洋抽出腰中宝刀。三两下把丝团砍成几段,说:“乱丝需用快刀斩。”高欢连连点头。

又有一次,高欢拨给每个儿子一部分人马,让他们分头出城办事,然后命令部将彭乐率领骑兵假装向他们发起攻击。高澄以为彭乐发动兵变,吓得脸色发白、手脚酸软,几乎从马上跌下来。这时又是高洋挺身而出,纵马上前与彭乐格斗,打得彭乐难以招架,抛下盔甲,说这是高欢的试探。高洋先不理会,把他抓住送到高欢面前。高欢这回认清了高洋的本色,连连称异,对左右说:“此儿意识过吾。”

高洋在父亲高欢手底下做官,任东魏京畿大都督,掌管外朝大政,但他假装愚钝憨直,平时讷言少语,对于国事、家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自己的美妾被其兄齐王高澄多次调戏亦佯装不知,相安无语。可是,当高澄因专横跋扈,粗暴野蛮被宫中膳奴兰京杀死后,他立即恢复了本来面目,谈起政事井井有条,有理有据;推行新法,革除弊政,颇有政绩,晋阳内外竟被他管理得井然有序,欣欣向荣。东魏帝元善见看他兢兢业业,认真办事,便封他为大丞相,都督中处诸军,袭封齐王。其实,人们哪里知道,高洋早有当皇帝的野心,经过密谋策划,终于逼元善见禅位,自立为帝,大赦改元,称天宝元年,国号齐,史称北齐。

当了皇帝的高洋,变得昏乱妄为,脾气暴躁。

他经常自己就起身擂鼓,然后跳舞,直跳得精疲力尽。有时他脱光了衣服,乱叫乱闹。有时他披头散发,穿上胡服,到街上去挥刀舞剑。有时又随意乱走,到大臣或勋戚家乱闹一通,搅得人人胆颤心惊。三伏天,他赤身裸体躺在地上晒太阳;三九天,他在风雪中光着身子跑来跑去。他不但自己发狂,还让随从们也效仿他,弄得随从们苦不堪言。

有一次,他命人制作一些带刺的草马草驴,让都城中作风败坏的女人们光着身子骑上去,直弄得这些人身上鲜血淋漓、哭嚎不止,他才哈哈大笑,然后把这些浑身血迹的女人杀死肢解,用火烧掉,或扔到河里淹死。这样取乐他仍不过瘾,竟把自家女眷全聚到宫中,让部下当众侮辱她们。他自己则去奸淫自己的嫂子和庶母,庶母不从,被他当场杀死。

一次,高洋在三台摆酒设宴,宫中妃嫔全都去陪宴。正在喝得高兴之时,薛妃前来斟酒讨好,不料高洋猛然想起此妃人宫前曾被别人占有过,于是笑容变成怒容,一刀砍下薛妃的脑袋。第二天,高洋与群臣赴东山欢宴,酒至半酣,高洋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颗人头扔在案上;一会儿,他又让人拖上一具无头女尸,下令肢解,用髀骨做琵琶,大家定睛一看,才知死者竟是薛妃。正在众人惊乱之时,高洋忽然把人头抱在怀里大哭道:“佳人难再得呀!”然后披头散发,泣不城声地步行送葬。

当时的高洋不是这样的。治军有方,英武不减其父。他亲自带兵,曾先后与西魏、契丹、柔然等强敌过招。北齐天保元年(550),西魏宇文泰率领大军到达陕城,想欺负没了父亲的高洋。结果高洋却带领大军亲征,宇文泰看到北齐军容严整,自己占不到便宜,叹息着说:“高欢不死矣”,下令退兵,天保四年(553),高洋北伐契丹,他徒步翻山越岭,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大破契丹。这次出征,高洋露头袒身,昼夜不休息,行军千佘里,只是吃肉饮水,精神却越来越健旺,最后他来到秦始皇和曹操都曾登临的碣石山,远望沧海。

他精力旺盛,不能忍受皇宫里的沉沉闷生活,北齐都城建造了几座27丈高的台楼,工匠们踏着木架施工,怕摔下去,拿绳子将自己系住。高洋什么都不用,爬上屋脊跑来跑去,怕摔下去,拿绳子将自己系住。高洋什么都不用,爬上屋脊来跑去,还跳起舞来,一招一式竟然都合乎音律节拍,旁人在底下看得提心吊胆,高洋却毫无畏惧之色。

高洋嗜酒成性,每天都能沉醉,在酒醉之后更是六亲不认,谁都敢惹。有一次,高洋醉酒进宫,打伤了太后,酒醒后他大为悔恨,脱去上衣,命令别人拿木杖狠狠打自己后背,说:“要是打不出血,我杀了你!”太后涕泣,再三阻拦,最后高洋还是命人拿鞭子抽自己脚50下。挨完打高洋整理好衣服帽子,跪下向太后请罪,发誓戒酒,但只过了10天,他又一切如故。

高洋的另一个爱好就是嗜血,他喜欢打人杀人,打杀得越残忍让人越痛苦越好。他曾经跑到故去的仆射崔暹家里,问他的妻子:“你想念丈夫吗?”崔氏回答想念,高洋说:“想念你就去见他吧。”一刀杀死崔氏,割下头颅扔到墙外。杨愔贵为辅政大臣,身体肥胖,高洋用马鞭使劲抽他后背,鲜血浸透衣服,又用刀子划他的肚子,杨愔几乎死掉。至于其他被杀的臣子、侍卫、妃嫔更是不计其数。高洋杀了他们,又将尸体肢解,或者投入火堆,或者抛进河里。

还有一次,高洋醉酒后闯进岳母家。看到岳母矮矮胖胖,像个靶子,竟从腰间摘下弓来,搭上一支鸣镝箭,一箭射中岳母面颊。他岳母痛得大叫,高洋却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喝醉了酒连老太后都不认得,别说你这个蠢老婆子了。”然后他用马鞭狠抽了岳母一顿,才算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高洋称帝的第八年,永安简平王高浚见他如此暴虐,就上书劝谏,高洋不但不听,反而派人把高浚抓来,与上党王高涣一起装入笼子里,投进地牢。第二年,高洋带人到地牢口唱歌,并逼高涣和歌。唱毕,高洋和侍从往笼中乱刺,并投入薪柴将二人活活烧死。他还大肆诛杀元氏一族,前后被诛七百二十一人,把他们全部投入漳河之中。

到了三十岁,高洋已经不能吃饭,每天只靠几碗酒度日,最后终千死于昏醉之中。

人说:“酒能乱性”、“酒后无德”,然而,像高洋这种“乱性”、“无德”者,在历代帝王中还是鲜见的。这不能怪酒,只能说是酒使高洋暴圳出了荒淫、残暴的本性,而不醉酒时的高洋,可能是戴着一副假面具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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