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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深圳情思

界河草

柔软而细长的草叶子都擎着晶莹的露珠,像擎着一个浓缩了的五光十色的世界。

这是我们的堤岸,绿草如茵的堤岸,露珠闪烁的堤岸啊!

我俯首吻着小草,闻到一股甜蜜的清香,一阵清凉的气息沁入我的心肺。小草啊,我贴近你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我的眼里;我的泪珠和露珠相会了。正在兴建的深圳市在跃动——我往日幻觉中的海市蜃楼啊!

对岸隶属香港。水土流失的河岸,只有稀疏发黄的草叶了,没有露珠……

小草是有记忆的,深圳河的底片里也留有往昔的暗影:那时我们的堤岸,小草是那样枯黄。匆匆留下的凌乱的脚印,盖着窒息的小草。有人在踮脚眺望香港——凝视那环山明灯和铁丝网;踯躅徘徊,流连忘返。那边富有,那边真的是花花世界么?小草被踩死了。

南风吹来,该是小草萌动的日子吧!肥沃湿润的河岸,草籽做着绿色的梦。可是,鹅黄的嫩芽又被踩死了!漫步堤岸者,受到对岸山上那金项链般灯光的诱惑了。

那时,对岸的草绿得发黑;晨光里都擎着露珠——一个浓缩了的花花世界——活像一只只讥讽的眼睛在闪动着。

我们光秃秃的堤岸,只有杂乱的脚印……

小草的记忆留在一代代草籽里,辛酸而伤感。深圳河的底片模糊了。

第几代啦?小草。你嫩绿里有淡淡的哀愁么?没有。你茂密而葳蕤,沿长堤筑一条绿色长城。没有谁来践踏你了,没有徘徊、流连和仰望,没有杂乱的脚印……

擎着露珠的小草,你擎着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诗人说:我们会制造光明,我们爱自己热烘烘的土地,我们在这里播种爱情……是的,我们开始有自己的楼房了。那春笋般的楼房,那鳞次栉比的楼房,是这一角荒原的脊梁;贫穷落后正在卸落深圳湾,一座现代化的新城正在崛起。远处是墨绿的田畴和乡村袅袅上升的缕缕炊烟。擎着露珠的小草啊,细看你擎着的彩色世界吧!

你不是会唱歌么?小草。和着南风唱一支复活的歌吧!

在高高的湿润的堤岸上,小草啊,你拥挤着,沉默着,高高地擎着露珠——一个闪烁的崭新的世界。

海滨浴场

白皑皑暖烘烘的沙滩——让我再躺一阵吧。

清爽爽亮晶晶的海面——让我再游一回吧。

我同港澳同胞和商贾们躺在一起,游在一起了。

一边是热烘烘的沙滩,一边是冰凉凉的海水。银白和蔚蓝组合啊,炎凉暖冷依存着。这就是我们在深圳和香港中间开辟的奇特的浴场。

温暖的沙滩正是温暖的祖国的象征。还有什么比偎依在祖国的怀抱更温暖、舒适和惬意呢?再躺一阵吧,和亲人在一起闭目养神,做一个成熟了的团圆的梦。

海涛轻轻地来了,轻轻地碰着沙滩,像要摇动沙滩——这棉团铺垫的摇篮。轻轻的涛声是催眠曲呵,让我们再躺一回吧。我们需要憩息,需要各自美满的梦境。

酷暑。有火焰飞扑。

到大海去吧,去洗刷燥热和烦恼,消除一身辛劳。

我们在风浪里搏击——搏击风浪将是永恒的。不要沉没,在波峰浪谷中前行吧!

一海之隔,我们不都在生活的狂涛中搏击吗?狂风急浪里,只能向前,不能沉没。万类苍海竟自由。我们在浪花间微笑吧。

让我再躺一躺吧,暖烘烘的沙滩。

让我再游一游吧,清凉凉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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