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龙玉灵摇着她的手,原本想要劝慰,却也不由得红了眼圈。
“灵儿!”
龙玉灵犹豫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道:“苏姐姐,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苏如墨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你说!”
就算是要她去摘天上的星星,她也会尽力去办到的。
“其实……我……”龙玉灵又犹疑了很久,这才道,“原本不该说的,五个也说了,如果四哥愿意,自然会来见我,否则,强求也没有意义。可是,一想到远嫁东戎后,可能永远也瞧见四哥了,我还是想要见见他,跟他说些话苏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你是说……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苏如墨简直难以置信,齐盛帝他真的绝情至斯?
龙玉灵微带落寞地点点头:“嗯。不过,”她忙忙地为自己的四哥解释。“四哥很忙的……而且,也许……他……”
“不管他是忙还是为什么,都没理由不来看你!”苏如墨气道,只觉得胸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想了会儿,道,“灵儿,你别难过,也许你四哥是因为赐婚的事情心中有愧,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等着,我去请他过来。”
无论如何,就算用绑的,她也要把齐盛帝弄过来!
他这样对待灵儿,灵儿都不记恨,还一心一意地念着他,如果连见灵儿一面也不肯,拿他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想着,不自觉地愤懑满膺,安慰灵儿两句,便往齐盛帝的居所飞炫宫奔去。
如今已临近暮色,这时节,齐盛帝万不会跟大臣议事,八成是在寝宫。
来到飞炫宫院门前,依旧侍卫挡路,通报后,齐盛帝的答复是“不见”。但这次,苏如墨却也下了狠心,无论侍卫如何说劝拦阻,她只是柔柔和和的一句话“苏如墨求见皇上,劳烦您通报。”无奈之下,侍卫只得一趟又一趟地两边跑。
数十次的通报后,终于,进去通报的人出来道:“皇上宣苏姑娘入殿。”
这是苏如墨第一次进入飞炫宫。从外面看是那样金碧辉煌,巍峨倨傲,她原本以为会在里面看见一片的明黄典奢。然而,意外的是,飞炫宫的布置极尽简单清雅,色调幽暗,在这黄昏时分更显得暗漠幽深,沉寂得可以吞噬着内心所有的欢乐喜悦,只剩下一片沉静,一片淡漠。那种倾入人心的震慑力,使人心悸。
就好像,一座暗沉沉的坟墓,埋葬着无数的悲欢离合。
一片暗沉中,唯一的亮色是高台上的那座书桌上燃着的高烛,明亮的火焰跳跃着,映得整座宫殿都忽明忽暗,齐盛帝依旧一身白衣,却被烛色映得有些暗黄,正埋首批阅奏折,疾笔如飞,神色沉静得犹如画中的人,不见丝毫波澜。
原本是来问罪的,但莫名地,看着这样的飞炫宫,看着这样的齐盛帝,苏如墨的心却慢慢地沉静下来,神色渐渐缓和。
“有什么事吗?”
苏如墨一惊,抬头,齐盛帝依旧阅着奏折,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眉宇微锁,随即提笔批复,那种专注,她从不曾在任何人身上见过。就这会儿,暴躁易怒的心境已经平和下来,她福了福身,轻声道:“皇上,灵儿想见你。”
“灵儿……”齐盛帝朱笔微微一顿,停了下来,抬眼,望着殿下桃花般的女子。
“是的,灵儿!”苏如墨抬起头,迎上齐盛帝的眼神。
其实,她不习惯这样的齐盛帝,太过威严,太过淡漠,太过沉静,似乎没有丝毫的情绪般,与她认知中的齐盛帝有着天渊之别。就像御彦,平日看起来风流轻浮,素不正经的,却是名副其实的半个紫星第一人;像灵儿,柔弱娇憨,似乎不通世事,但遇到事情,却又那样的从容坚强,自有决断。
皇室的人,都有着这样极端的两面吗?
“她明天就要出嫁了,是不是?”齐盛帝微微锁眉,揉着太阳穴,明显是在自言自语,叹了口气,再看看身旁厚厚的奏折,将朱笔放在一旁,起身道,“也罢,朕本来就打算批完奏折去瞧她的,既然你来说,那就去吧。”
去……苏如墨怔愣着,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简单?
她原本还以为有着一番硬仗要打,制订了以押走齐盛帝为目标,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为原则,软磨硬泡无所不用其极的……结果,就这么容易?就一句话他就去了?!
那副呆愣的模样,齐盛帝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微勾:“怎么,你想留在这里吗?”
“不是,当然不是!”苏如墨忙摇头,习惯性地挠挠脸颊,跟在齐盛帝的后面。出了飞炫宫,离开了那压抑沉重的氛围,她顿时显得自然多了:“……皇上,你真的打算去看灵儿吗?那之前为什么不去?她很想见你!”
“朕很忙!”
这不是虚应,紫星与东戎结盟的消息传出,紫星的头号大敌北狄自然严阵以待,虽是准备反击。据说,北狄内部战和两种意见也争执得很激烈,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激战。姚建飞在京都论功,御彦亦然,新接任的秦明关将领正在熟悉防务,国内雪灾旱灾,朝中纷争,加上灵儿与东戎的婚事,交杂在一起,纷乱繁复,不得喘息。
只是,在他内心深处……
想起书桌前那摞堆积如山的奏折,苏如墨觉得这证词有八成可信,却还是随口抱怨道,“再忙也不至于连去看看灵儿时间都没有吧?”
似乎察觉到了她话里的敷衍,齐盛帝没有答话。
来到瑶华宫的偏院,龙玉灵犹自立于碧桃花树下,听到二人脚步声,猛地转头,裙裾飞扬出一道耀眼的华彩,却仍比不上她眼眸中的惊喜明亮,提着裙裾奔了过来,扑入齐盛帝的怀中:“四哥!”
像是没有想到龙玉灵会如此,齐盛帝微微一怔,随即伸手,也慢慢地抱住了她。
苏如墨看着,微笑着,却又感到眼中一阵酸楚温热,偏过头拭了拭泪,悄悄地退了出去,替他们守着院门,免得旁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