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沐木坐在树干上有些喘气,“我果然曾经在梦里见过你吧。”
这一次,诺曼决定毫无保留,“很高兴你能想起一些。”
“这是真的?”
“嗯。”
沐木沉默地看了诺曼一会儿,由于光线太暗什么也没看到,她索性把脸朝向前面,榕树的树冠之间露出些缝隙,缝隙外星光闪烁,时而还能看见匆匆划过的流星,“诺曼,我想问你件事情。”
“问吧。”
“之前你问了我关于我家人的问题,我说了些不好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姑娘,明明你那么努力地想要营救你的家人。”
“我又没有真正了解你的家人,为什么要那么想?”
沐木一阵恍惚,这对话似曾相识——
“你会不会因为我的眼睛而害怕我?”
“我又没真正了解你,为什么要害怕?”
沐木笑着摇了摇头,她想她可能忘掉了一些事情,关于诺曼的。
“诺曼,你介意我再说一些有关我家人的事情吗?”
“你说。”
“我说爸爸妈妈你能听懂吗?”听到诺曼发出疑惑的声音,沐木解释:“爸爸就是父亲、爹的意思,妈妈就是母亲、娘的意思,因为讲的是那个世界的事情,所以我比较习惯那边的称呼。”诺曼眼里有星点的绿光闪现,但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时候呢,我觉得自己的父母跟别人家的没什么不同,甚至觉得比别人家的还要好,这让我觉得高人一等。我爸是一个知识分子,就是很有才气的那种,人长得好看而且又有才华,我可以想象当初有多少人会迷恋上他。我妈呢,家里是相对比较有钱的那一方,她又属于家里的老小,所以好多事情自然就不用她操心。自我懂事以来,我就发现我妈不太一样,似乎带着很大的小姐脾气。
但是,后来,随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我明白我对他们的看法是完全错误的。他们也许之前很相爱,但是结婚以后,也或许是生完我之后,我妈就变成了一个人,因为我爸早在外面有了他爱的人。这件事如果从他们那个角度来讲,是一个很讲头的故事。男主人公因为家庭的阻碍没有办法与自己相爱的初恋走在一起,他默默地接受了另外一个他谈不上喜欢的人。两个人默默接受家庭的安排,然后有了孩子,但是逐渐的,他们还是选择了远离彼此,但是他们不能离婚,因为家里有一个女儿。
我爸一直有跟他喜欢的人来往,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我妈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每天每天都在挑我爸跟我的毛病,而且变得越来越,怎么讲,让人反感。”沐木停顿下来,远处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么多,但是好像停不下来了,“我能感觉到他们不爱彼此,而且渐行渐远,同时他们也都不喜欢我,家里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是一个错误。家里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我爸喜欢用沉默来应对,一开始我觉得沉默是金,很欣赏他的做法,后来我才知道,那叫逃避责任,我妈从开始的敏感逐渐变为放弃,从她放弃的那一刻,那个家就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有时我特别想大吼一句,拜托你们离婚吧,但是我说不出口。”
眼泪不停地一滴滴往下落,沐木看着远处慢慢升起的红色朝阳,心中莫名一阵感动,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任眼泪掉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丧失了对他们诉说心里话的勇气,我也变得沉默起来,甚至不想跟他们多呆一会儿,家里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其实想想,这种事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既没有被毒打,也没有被饿肚子,我应该感到知足才是,”沐木停下来,低下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诺曼看着沐木,此时一束太阳光照射在她的红发上,显得十分夺目。
沐木再次抬起头,半微笑着看向远处的风景,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周边有些白色海鸟在漂亮云霞中翱翔,“这样的风景真让人觉得奇妙,仿佛整个心房都被照亮了。”
诺曼用手捧住沐木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光线穿过她红色睫毛上的泪水,显得晶莹剔透,沐木一脸微笑,却泪痕满满。“说出来就好了,有我在你身边。”诺曼用手指擦去沐木脸上的泪痕,却不知怎么,像是打开了泪泉一样,越来越多的泪珠滚了出来。
诺曼轻轻叹了口气,他慢慢靠近沐木,一个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轻落在沐木的眼睛上,泪水截然止住,沐木微张着嘴看见诺曼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接着另外一只眼睛的泪水也不见了,诺曼的脸慢慢下移,嘴上轻轻柔柔的触感让沐木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这,这是她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