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公司会完蛋,就连南宫逸,也保不住了,他这次很有可能会因为巨额的债务而去坐牢,你知道吗?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逸去坐牢的话,他这辈子就全毁了。我比谁都了解他,看着南宫集团在他的手里这样被毁掉,他一定会疯掉的。夕颜,你教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莫夕颜被她的哭腔弄得更加慌乱起来,她一面手忙脚乱地想要把米晨扶起来,一面不知所措地安慰着她,“也许……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呢,米晨,还有没有别的法子,也许……也许去找路曜辰的话,他不会真的把事情做到这么绝的地步……”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这段话没有任何的说服力。路曜辰不绝,这世界上还有谁会绝呢?
米晨原本瘫软地坐在地上,这是听见了路曜辰的名字,突然醒悟过来,她一扑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是朝着莫夕颜噗通地一下跪倒在地,她慌张不已地抓着莫夕颜的手臂,带着一丝哭腔地哀求起来,“夕颜,我求求你了,虽然逸不准我告诉你,可是事到如今,我们真的已经自身难保了,南宫集团会有今天,全部都是路曜辰一个人做出来的,只要你肯去求求他,他一定会有法子帮助南宫脱离危险的,我求求你了,你可不可以去找路曜辰,让他放过南宫逸,放过南宫集团……我比谁都清楚,南宫集团对于逸的重要性,他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公司的,不然他真的会疯掉的。”
莫夕颜怔怔地看着米晨,有些慌张更有些不知所措,“找他……找他会有用吗?”
米晨仍然跪在地上,她捣蒜似的点着头,脸上满是泪水,“夕颜,求求你了。其实我今天已经去找过路曜辰了,我求他放过南宫逸,放过南宫集团,可是……可是他不答应,他什么样的条件都不接受,他只要你,他说他只要你。求求你了,夕颜,现在只有你能救南宫集团,只有你能救逸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他,我的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有一个平白无故在坐牢的父亲啊,夕颜,我求求你,只要是你求路曜辰,他一定会答应的,南宫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乱子,根本就是他在逼迫我们放开你罢了。”
米晨已经快要崩溃了,她只是不停地拉着莫夕颜的手臂,声音颤抖地哀求着她的帮助,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她白天在南宫集团看着平日里衣冠整齐的南宫逸被那些股东围着寸步难行,满脸愁容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天空像是突然开了一个豁口,大雨倾盆而至,连躲避都成了一种奢侈。她惴惴地站在角落里,看着那样无奈而颓败的南宫逸,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力地撕开,撒到泥泞的水潭里,任人踩踏,已经麻木而疼痛到不知道救赎的地步了。
在路曜辰的面前,他们都是败者,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最终都卑微地败了下来,无力还击。他就像是一个掌控全局的幕后,安然地看着所有的事情沿着他的预想行经着,他们的挣扎和反抗,在他看来大概都是可笑的吧。
被这样的一个男人所控制着的莫夕颜,又有谁能救得了呢?在茫然失措地走回来的路上,米晨一直就在想这些问题,她失望了,颓败了,在这件无法完成的事情的面前,她输得一败涂地,只能来求莫夕颜,即使她此刻心中一百分一万分的不忍,却也无法回头了,毕竟在她身后,想起那颓败而无助的南宫逸,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
从米晨哭诉着求她帮助的时候,莫夕颜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看着这样绝望而无助的米晨,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大大咧咧,到任何时候都不哭不闹的米晨吗?不过是因为交到了她这样的朋友,竟然会被逼到这样的地步。
“米晨,你别哭,你起来啊。”她一边哭泣着,一边想要将米晨从地上拉起来。
米晨只是哭,一直跪坐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夕颜,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没办法看着南宫逸那个样子却不管,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他今天站在公司的大厅里一步都无法挪开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的心都碎了,我从来没有看见他那么为难和痛苦过。夕颜,我知道,我现在要你去找路曜辰,你一定会很难过,逸直到今天还是坚定地告诉我,死都不能让你去找那个男人……我知道他是担心你,我也担心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困难的时候都一起挨过来了,我怎么会不担心你呢?可是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路曜辰根本就不会停手,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你让你能回到他身边去。”米晨哭得很伤心,她知道自己此刻做的这一切,就像是用一只无形的手把莫夕颜重新推进了火坑当中去,以前她希望莫夕颜和路曜辰能和好,可那时候是因为她心里隐隐地感觉得到那个男人是爱莫夕颜的,现在她却难以再思考这些感情是否真实存在了,她没得选,她必须要去救南宫逸,去救他的南宫集团,这世界上有个男人需要她在这时候去拉她一把,虽然她的做法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得到他的谅解,可是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莫夕颜眼看着自己没办法把米晨从地上扶起来,于是也哭泣着跟她跪在了一起,她抱着米晨,在她的肩头哭泣着,她不是为了自己而伤心,她难过的是她最好的朋友竟然被路曜辰逼到了这步田地!而时至今日,他们甚至还在为她着想,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南宫逸疲倦而无奈的脸孔,想起米晨怀了孕却不敢告诉南宫逸时的那份忐忑,想起米晨每每在她动摇了的时候就坚定地捍卫她的那份坚持,她比谁都更感动,却也比谁都更伤心。
“米晨,你不要哭,我去,我会去求路曜辰。”她拍着米晨的背,像哄曜曜似的想要让她停下来不要在哭泣了,“我会去找路曜辰的,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我才做这一切,我相信我去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会恢复原样的,米晨,你不要伤心了,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如果说这是上天给她的最终指引,她想她已经没有力气和理由再抗衡了。也许就像在梦境中,她始终无法摆脱路曜辰的追赶和束缚一样,那其实是现实里他们之间关系的最真实的写照。她不能反抗,她的反抗只会给她身边最重要的朋友带来伤害和折磨,她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在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他们保护的时候,却袖手旁观,不理会他们的死活。
听见莫夕颜答应要去的话,米晨没有一丝一毫地安心,她只觉得更加的绝望,更加地无助,她哭地越来越伤心。因为她知道,她救了一个,却牺牲了另一个。她从小一直那么努力想要保护的夕颜,如今被她亲手推回到那个可怕的男人的身边去了。她甚至不敢替她往后去想,她怕自己会颤抖,会迟疑,会后悔,可此时她却不能有任何地迟疑和后退。
“夕颜,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她哭泣着,只能不断地用这句毫无作用的话来洗刷着她心中的歉疚和不安。
莫夕颜却在她一叠声地道歉中更加地心疼起来,她抱着米晨,好生地安慰她,“米晨,你别这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和南宫逸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想想我们俩从小到大经历过的那一切,想想你以前为我付出的那一切,你总是不管不顾地帮助我,想尽一切办法地去救我,在路曜辰四处搜查我的时候,顶着所有的压力藏着我,帮助我,你和南宫逸帮我的次数已经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报你们了。即使到了现在,我也不是在帮你们。逸遭遇的这一切,都是我带来的,他原本根本不必遭遇这种痛苦和折磨,只是因为你们帮了我,才造成了这一切,是我不好,是我不够体谅你们,在这件事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应该置身事外,如果我能早点站出来,也许局面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们不会这么痛苦。”
米晨说,“夕颜,你会不会恨我?”她问这话的时候,眼睛哭得核桃似的肿了起来。
夕颜抱着她,轻轻地说,“不会,我怎么会恨你呢。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和逸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一直记得你们曾经给予我的所有的帮助,会记得我们在一起时经历过的那些辛酸和美好。你说过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忘掉。”
两个人抱头痛哭,虽然都知道此番去找路曜辰也许前路未卜,可至少在那一刻,她们的感情仍然是真挚而坚强的,没有丝毫的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