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抚好了米晨的情绪,夕颜又嘱咐了她一番,眼看着米晨心情复杂地跟她告别,出门拦了车走远之后,莫夕颜慢慢地走回房间去,她手脚迟缓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略略地化了一个淡妆,然后表情凝重地下楼,在路边等待一辆空的的士将她带去那个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的地方。
的士就是这样的,在你越是不想等到的时候,它却总是如约而至,来得这样地轻快。莫夕颜神情淡漠地上了车,她在车子将要使动的时候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家门,她的心情是复杂的,难以形容的,那种怅然而失落的心情,既有放弃也有无奈。
车子飞驰在道路上,一点点地逼近了路曜辰的公司。她平生第一次这么期望车子能半路抛锚,甚至出现各种可能会有的意外,她是那么惧怕看到他,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就像个将要赴死的囚徒,带着已经尘埃落定的命运,走向归途。没有任何时刻,比这一刻更让人绝望的。
车子很快地到达了路曜辰公司的楼下。
“三十块。”司机轻松地报了个数目。他不过是个置身事外的人,只管接送,不会在意乘客将要去往何处。
莫夕颜有一瞬间的晃神。
于是那司机又重复了一遍,“三十块,小姐。已经到了。”
她回过神来,从钱夹里取出钞票来递给司机,然后木然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在路曜辰公司的门口,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丁浩站在那里,笑容可掬地望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再次陷入到了晃神的状态中。阳光明晃晃地落在地上,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地不真实。她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却像是从来没有远离过这个地方。
她不觉苦笑,这画面让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从前。再别说时间会带走一切,当此情此景和当时的画面融合在一起,如此天衣无缝的时候,人在时间的面前会变得异常的渺小。
她在那一瞬间,觉得她从来不曾离开过,觉得她回到了从前。那时候丁浩也是这样等在楼下,看见她的时候,会露出明晃晃的笑容来。
他也许是宽慰的笑容,因为他的老板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可在莫夕颜的眼里,再没有比这笑容更加嘲讽的了。
如何呢?再怎么躲,也终究还是会回到这里。
丁浩朝着她走了过来,“莫小姐,路先生已经在办公室等您很久了。”
她的笑容中更添了几分苦涩。
他算得准一切,算得到她最终还是逃脱不了,于是心安理得地在那里等着她自投罗网。这是怎样从容的一个男人啊,他知道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掌控的,所以他不慌不忙。
莫夕颜跟着丁浩的步伐,慢慢地往楼上走。他们进到电梯里,丁浩按下了电梯的按钮。随着楼层号码的不断变换,莫夕颜陷入到某种回忆当中。
她想起了南宫逸,想起了米晨。他们曾经在这里带走过她,他们以为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帮她逃离,他们把自己的安危丢在一旁,只想保护她的周全,那时候她也以为她是可以逃开的。心里藏着他,却无法得到他同等的爱,也许只有逃开才是唯一能自救的方式。
可如今走了这么远,她才发现,原来人永远无法逃开的不是时间,不是距离,而是自己的心。
这一段电梯也是短暂的。当电梯停下来,门轰然打开的时候,她不觉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她的恐惧和害怕在那一瞬间席卷而来,让她感到一阵阵地局促不安。
丁浩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于是转过头来看着他,一抹微笑挂在脸上。
“路先生已经等了您很久了。您不用太担心。”他的话听起来并不能让莫夕颜有丝毫的放松,她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默地走到那扇门前。
丁浩没停留,转身进了电梯,离开了。
她在那门口站了很长时间。她以为很久,其实也许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罢了。
在她犹豫地抬起手来的时候,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了。
路曜辰带着一丝复杂的笑意,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他像是早就守候在那里的猎人,带着危险的气息看着自投罗网的猎物。他的笑容让人看不懂,却能闻得到一丝惊惧的味道。
“我等你很久了。”他说的如此轻松,仿若之前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在这一刻对她轻松自如地说出这句话罢了。
他没有让她有丝毫犹豫的机会,伸手一拽,就把她一把拖进了房间里。
门在她身后轰然关上,随即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路曜辰已经一把从身后抱起她,就像抱着一只猎物,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办公室的长沙发前,她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他整个压在了沙发上。她的心跳得砰砰的,一双手无助地抵着沙发,脸颊微微地发热。
“别这样……”她的话语被他突入而来的亲吻打碎,她甚至不能躲闪,他就像是一片罩下来的大网,将她整个兜住,逃跑几乎变成了一件可笑的事情。
他含着她的嘴唇,不住地亲吻,像是要将这些年没有得到的亲吻一次性地夺回去似的。他的手按住了她的腰肢,然后沿着她的衣服不断地向上游移,衬衣的纽扣被解开,后来却像是他失去了耐性,索性用力一拽,那一排剩余的纽扣就噼里啪啦的炸裂开来,她感觉到身前一阵冰凉,他的手已经乘势落在她胸前。
她又愤怒又恼火,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阻挡他的侵略。她使劲儿地躲着他,在有了一丝空隙能让她转过伸来的时候,她立刻就揪住自己的衣服将自己遮掩起来。
“放开我。”她生硬而冰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如果我不放呢?”他耍无赖,手丝毫不打算停下来。
她恼羞成怒地连推带打起来,“不准你碰我,放开我。”
他眯起眼睛来,猝然地从她的身体中脱离开来。却并不打算让她站起身来,他的双手撑在她的头的两侧,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
他的眼神冰冷而恼火,“你拒绝我?”
“不准你碰我。”她惴惴地重复着这句话,因为恐惧而微微地发抖着。
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这让路曜辰更加地恼火,他怎么也想不通,他费尽心思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她却始终这么地怕他。几乎不由自主地口不择言起来。
“莫夕颜,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觉得你还想逃有用吗?”他抓着她的手臂,将她遮挡在胸前的手抓得老高,“你难道忘记了你是因为什么才找上门来的么?”他的笑容是冰冷而阴沉的,因为他心里明白,此刻这个女人会在这里,全然是因为她不愿意她的那些朋友受到伤害。
“你要继续反抗的话,我愿意奉陪。”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过等会南宫逸的公司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我绝对不会管的。”
他的威胁显然十分具有效用。莫夕颜眼里那最后一丝的倔强如坠落的流星颓然散去,她失神地躺在沙发上,不再抵抗了。
“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毫无生气,“要怎样你才肯放过南宫逸?”
他恼火她竟然为了别人而甘愿任由他宰割。此时他已经忘记了当初是谁逼着南宫逸,就为了让他们把莫夕颜送回到他的身边来。
“取悦我。”他冷冷地说,“如果你能让我开心,我可以放南宫逸一马。”
她突然笑起来,笑得那么失落和无助,却也冷漠如铁。这场景相机了当年,她也曾这样被他要求过,如今卷土重来,应该总归不会太难了。她颓丧地这样想着,然后伸手推了推他。
“怎么,还想反抗?”他不觉掀起眉毛来。
莫夕颜笑容中藏着一丝忧伤,“我只是想先换件衣服。”
路曜辰这次没有刁难她。他颇为怡然自得地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去点了一支烟。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莫夕颜的身上。眼看着她拿着皮包进了里面的洗手间。他才收回目光来。
走进洗手间的莫夕颜,安静地站在镜子面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多年前相比,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个眼神中藏着惴惴不安的女孩子,无论经历了多久,在路曜辰的面前,她始终无法做到释然。这是她最伤心和失望的地方。